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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槐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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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林阿婆,是在2019年的梅雨季。

那天的雨下得黏腻,像是永远也拧不干的湿抹布,裹着整座老城区的灰砖黛瓦。我攥着租房合同,在青石板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鞋尖沾满了青苔和烂泥,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咕叽”的闷响,像是踩在某种软体生物身上。中介小周在电话里反复强调,这处老院便宜,月租比同地段少三百,就是偏了点,在巷尾最深处,院里还住着位独居的老人,“人挺好,就是不爱说话,你平时别打扰她就行”。

巷口立着棵两人合抱的老槐树,树干被雨浇得发黑,皲裂的树皮里渗着深褐色的汁液,像凝固的血。枝桠垂下来,沾着湿漉漉的叶子,风一吹就晃,活像浸了水的鬼手在半空抓挠。走到院门前时,我看见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红布,布角磨出了毛边,被风吹得掀起来,露出底下刻着的“槐安院”三个字——字是阴刻的,缝里积着黑垢,雨珠落在上面,顺着刻痕往下淌,竟真像血在流。

“吱呀”一声推开门,门轴发出的声响在雨里格外刺耳,惊得院角的青苔都颤了颤。院当心也种着棵槐树,比巷口的还粗,树干上缠着一圈圈红绳,红绳上挂着些巴掌大的布人。每个布人的脸都用黑墨画着眼睛,没有pupils(瞳孔),只有两个黑黢黢的圆,雨珠落在布人脸上,顺着墨痕往下淌,像无数双眼睛在哭。

“谁啊?”

声音从西厢房传出来,哑得像砂纸磨木头,又带着点潮湿的霉味,钻进耳朵里痒得心慌。我循声望去,只见门框里站着个老太太,穿一件藏青色的斜襟布衫,布料硬挺,像是浆过很多次,领口和袖口却磨得发白。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根银簪绾着,银簪的尖儿在雨雾里泛着冷光。最让人发怵的是她的脸,白得像刚从坟里挖出来,不见半点血色,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合同,像是能看穿纸背,看见我口袋里仅存的两千块房租。

“阿婆您好,我是新租东厢房的,叫陈冬。”我把合同往身前递了递,指尖沾了雨,纸页洇开一小片湿痕,“中介说跟您打过招呼了。”

她没接,也没动,就那么站着。雨还在下,打在槐树叶上“哗啦啦”响,衬得院里更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有只手在胸腔里敲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裹着水汽:“东厢房……好久没人住了。”她的目光扫过东厢房的窗户,窗户纸破了个洞,风从洞里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儿,像刚断奶的小孩在哭。

我尴尬地笑了笑,把合同往回抽了抽:“中介说收拾过了,我看挺好的,便宜又清净。”

她没再说话,转身回了西厢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槐树上的布人又晃了晃,有个布人的胳膊被风吹得垂下来,正好对着我,像在招手。我盯着那扇门看了会儿,总觉得门后有双眼睛,正透过门缝往外看,把我的影子钉在地上。

东厢房比我想象的还小,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逼仄的小厨房,厨房的窗户正对着院墙,墙根长着半人高的野草,草叶上沾着泥,看着就闷。卧室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砖缝里长着青苔,摸上去滑溜溜的。地上铺着旧木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是窗户正对着院里的槐树,树枝几乎要伸进窗户里,晚上要是刮风,树枝敲在玻璃上,准得让人头皮发麻。

收拾东西时,我蹲在床底下捡箱子,指尖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把箱子挪开,看见一个半尺长的木盒子,盒子是深红色的,上面雕着些奇怪的花纹,凑近了看,竟像是一张张缩小的人脸,眼睛、鼻子、嘴都歪歪扭扭的,挤在一块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盒子抱了出来,盒盖没锁,轻轻一掀就开了。里面铺着一层蓝布,布上放着一件小孩的衣服——不是棉的,也不是布的,是用槐树叶一层层粘起来的,绿莹莹的,还带着股淡淡的槐花香,香得有点冲,像往鼻子里塞了把刚摘的树叶。

我皱了皱眉,把衣服拿起来看了看,树叶之间用细麻绳缝着,针脚很密,像是怕散了。谁会用树叶做衣服?还放在床底下?不怕受潮烂掉吗?

“那衣服不能动。”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手里的槐叶衣“啪”地掉回盒子里。我回头一看,林阿婆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碗,碗里盛着些褐色的汤,汤面上飘着几片槐树叶,像漂着几瓣绿指甲。

“阿婆,您怎么来了?”我赶紧把盒子合上,指尖还沾着树叶的潮气,凉得像冰。

她走进来,把碗放在桌上,碗底和桌面碰了一下,发出“当”的轻响。“这是槐叶汤,喝了祛湿。”她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盒子上,眼神沉了沉,“那是给槐哥儿做的衣服,别动它。”

“槐哥儿?”我愣了一下,手里的盒子差点掉在地上,“是谁啊?您的孙子?”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那盒子看了会儿,眼神软了点,像在看什么宝贝。然后她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说:“晚上别开窗,也别听槐树的声音。”说完,她的脚步声就消失在门外,没再回头。

我看着桌上的槐叶汤,褐色的汤里飘着绿树叶,怎么看都像煮坏了的东西。再看看手里的木盒子,我心里有点发毛,把盒子塞回床底下,又往旁边推了推箱子,挡住它,像是这样就能把那股诡异的感觉挡在外面。

晚上,雨还没停。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和槐树叶的“沙沙”声,翻来覆去睡不着。刚毕业没找到工作,手里的钱只够交三个月房租,要是这地方真有问题,我连搬家的钱都没有。我越想越烦,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刷手机。手机信号不好,网页半天加载不出来,屏幕上的光映在墙上,晃得人眼晕。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小孩的笑声,从槐树那边传来,细细的,甜甜的,像是在跟谁玩躲猫猫。

我心里一紧,猛地把手机按灭。院里就我和林阿婆两个人,哪来的小孩?我想起林阿婆说的话,赶紧捂住耳朵,可那笑声像有魔力似的,钻过指缝,钻进我的耳朵里,挠得我心痒。我忍不住睁开眼,看向窗户——月光正好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槐树上,树枝上挂着的布人在月光下晃,我看见有个布人好像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的,是自己动的,胳膊抬了抬,像是在摸树枝。

不对,不是布人动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槐树枝上,穿着那件绿莹莹的槐叶衣,正对着我的窗户笑。那身影很模糊,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像夜里的猫,在月光下泛着光。它的腿垂在树枝下,光着脚,脚底板是黑的,像是沾了泥。

“啊!”我惊叫一声,猛地坐起来,伸手去关窗户。窗户是老式的推拉窗,我手忙脚乱地往回拉,玻璃“哐当”一声撞在窗框上。

就在我碰到窗户把手的那一刻,那身影突然消失了,像被风吹散的烟。窗外只剩下摇晃的槐树枝和淅淅沥沥的雨声,刚才的笑声也没了,静得让人害怕。

我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手心全是汗,后背的衣服也湿了,贴在身上凉飕飕的。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我盯着窗户看了半夜,直到天快亮才睡着,梦里全是绿莹莹的槐叶衣,还有那双亮闪闪的眼睛,追着我跑。

第二天一早,我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一睁眼就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发慌,只想找林阿婆问清楚。西厢房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看见林阿婆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根针,针上穿着细麻绳,麻绳的另一头系着槐树叶,她正一针一针地缝衣服,动作很慢,却很准,每一针都穿过树叶的根部,没断过。桌上摆着好几个木盒子,跟我床底下那个一模一样,每个盒子里都放着一件小小的槐叶衣,绿莹莹的,在晨光里泛着光,像一排小绿人站在桌上。

“阿婆,昨晚我看见……”我站在门口,声音有点发颤,不敢往里走。

“看见什么了?”她头也不抬,手里的针飞快地穿梭,树叶在她手里服服帖帖的,“看见槐哥儿了?”

我愣了一下,脚步往后退了退:“您怎么知道?我看见一个小孩,坐在槐树上,穿着槐叶衣,对着我的窗户笑。”

她缝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针停在树叶上,然后继续缝,声音轻了点:“那是槐哥儿。”

“槐哥儿到底是谁?”我追问,心怦怦跳,“是您的家人吗?还是……”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深水:“是这棵槐树的孩子。”

我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舌头像打了结:“槐、槐树的孩子?这怎么可能?树怎么会有孩子?”

她放下针,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窗户,看着院里的槐树,树枝在风里晃,影子落在她脸上,像爬着几条黑虫子。“三十年前,这院里住着一对夫妻,男的是教书先生,女的是绣娘,俩人好得很。女的怀了孕,快生的时候,突然得了怪病,全身发痒,抓得满是血痕,晚上痒得睡不着,只能坐在床边哭。”

“后来男的请了个先生来看,先生穿得破破烂烂的,手里拿着个罗盘,在院里转了三圈,最后停在槐树下,说这棵老槐树成了精,活了上百年,想抢女的肚子里的孩子,当自己的娃。”

“先生说,要想保住孩子,就得给槐树做个‘替身’,用槐树叶做件衣服,当成孩子的衣服,放在床底下,让槐树以为那是它的孩子,就不会再缠女的了。然后,再把真孩子送到外地,等过了十八岁再回来,那时槐树的气就弱了,伤不了孩子。”

“那对夫妻照做了,连夜把槐叶衣放在东厢房的床底下,然后抱着孩子走了,去了南方,再也没回来。可没过多久,女的就疯了,听说整天抱着枕头哭,说槐树把她的孩子抢走了,男的没办法,只能带着女的走了,再也没回来。”

我听得头皮发麻,手指抠着门框,指节都白了:“那槐哥儿……就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可他怎么会在槐树上?”

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回桌边,拿起一片槐树叶,放在手里摸了摸,树叶在她掌心轻轻晃了晃:“不是。那对夫妻走了以后,这院里就剩下我和这棵槐树。有一天晚上,我听见槐树在哭,声音细细的,像刚生下来的小孩,哭得人心慌。我披了件衣服走到树下,看见树根底下有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槐叶衣,正抱着树干哭,脸埋在树皮下,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就把它抱了回来,给它取名叫槐哥儿。它很乖,不吵不闹,就是喜欢在槐树上玩,晚上才下来。”她把槐树叶放在针上,又开始缝衣服,“晚上别开窗,它会进来的。”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跑出了西厢房,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快要炸开。回到东厢房,我盯着床底下的木盒子,越想越怕,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想搬出去,可房租已经交了三个月,我刚毕业,口袋里比脸还干净,根本没那么多钱再找别的房子。

只能先住着了,我想,只要晚上不开窗,不听槐树的声音,槐哥儿不进来,应该就没事。

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从那天起,每天晚上,我都会听见小孩的笑声。有时在窗外,有时在门口,有时甚至在床底下,细细的,甜甜的,像在跟我玩游戏。我不敢开门,也不敢出声,只能蒙在被子里,把耳朵堵上,可那笑声还是能钻进来,绕着我的耳朵转。

有天晚上,我实在太困了,面试跑了一天,累得沾床就睡。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我的脸,凉丝丝的,像刚摘的槐树叶,带着潮气。我以为是做梦,想抬手推开,可手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我的床边,穿着槐叶衣,正低头看着我。它的脸还是模糊的,像蒙了层雾,可我能感觉到它的眼睛,正盯着我的脸,一动不动,像在看一件稀有的宝贝。

“你是谁?”我吓得浑身僵硬,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喊,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它没回答,只是慢慢抬起手,手里拿着一片槐树叶,叶子上还沾着露水,想往我的脸上贴。那片叶子离我的眼睛越来越近,我能看见叶子上的纹路,像一条条小蛇,在叶子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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