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衣柜里的指甲痕(1/2)
梅雨季的潮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座城市裹得严严实实。陈默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站在单元楼门口时,裤脚已经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凉得刺骨。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大半,只有三楼转角处的一盏还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积灰的玻璃,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一块模糊的光斑,像块融化的黄油。
中介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陈先生,这边走,最后一层了。”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撞出回声,惊得天花板上的蛛网颤了颤,几只灰黑色的小蜘蛛顺着丝线慌忙逃窜,落在积满灰尘的楼梯扶手上,转眼就没了踪影。
302室的门锁锈迹斑斑,钥匙插进去时,“咔嗒”一声闷响像是从铁锁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股陈年的铁锈味。门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旧木头味和不知名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陈默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伸手在鼻尖前扇了扇。
“这房子是老城区的学区房,虽然楼龄久了点,但前两年刚翻新过,水电都换了新的,性价比绝对高。”中介一边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皮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是老木头在低声抱怨。地板缝隙里嵌着些暗红色的碎屑,不知道是陈年的污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陈默的目光扫过客厅,视线最终落在了墙角的衣柜上。那是个深棕色的老式立柜,高将近两米,宽足有一米五,木质表面的漆皮已经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纹理,像是老人脸上皲裂的皮肤。衣柜门紧紧关着,门把手上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绳,红绳末端系着个小小的桃木牌,牌面已经被磨得光滑,看不清上面刻的纹路。
“这衣柜是原房主留下的,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物件,纯实木的,结实得很。”中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伸手拍了拍衣柜门,“咚咚”的声响沉闷得有些异常,不像是拍在木板上,倒像是拍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您要是不用,我可以帮您联系收旧家具的,不过这柜子沉得很,搬起来得费点劲。”
陈默走到衣柜前,指尖刚碰到柜门,就猛地缩了回来。木质的表面凉得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而且隐约能感觉到,柜门内侧似乎贴着什么东西,隔着薄薄的木板,传来一阵微弱的、类似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不用了,先放着吧。”他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老槐树枝叶繁茂,墨绿色的叶子上挂着水珠,风一吹,水珠就顺着叶脉滚落,砸在地面的积水上,溅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接下来的三天,陈默忙着收拾屋子。白天的时候,屋子里很热闹,搬运工人的脚步声、家具碰撞的声音、吸尘器的轰鸣声,将那些细微的异常都掩盖了过去。他把自己的衣服叠进卧室的五斗柜,客厅的老衣柜就一直空着,柜门始终关着,像个沉默的旁观者,立在墙角。
直到第四天晚上,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陈默洗漱完,躺在卧室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那是盏老式的吸顶灯,灯罩上积了层薄灰,灯光透过灰尘,在天花板上投下一圈朦胧的光晕。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催眠曲,他渐渐有了困意,眼皮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沙沙”声突然钻进耳朵。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擦着丝绸,断断续续的,从客厅的方向传来。陈默一下子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雨声还在继续,风声偶尔从窗缝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轻响,可那“沙沙”声却格外清晰,像是贴在耳边响起的。
他皱了皱眉,心想可能是老衣柜的木头受潮变形,缝隙摩擦发出的声音。老房子嘛,总有这些奇怪的动静。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试图忽略那声音。可那“沙沙”声却像是有了生命,一直缠着他,时轻时重,时远时近,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忍了将近一个小时,陈默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穿上拖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时,显示凌晨一点半。他没有开灯,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那“沙沙”声还在响,而且比刚才更清晰了,明确地来自那个老衣柜。陈默握紧手机,一步步向衣柜走去。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衣柜门上,能看到漆皮脱落的地方,木头纹理像一张扭曲的脸。
他停在衣柜前,屏住呼吸。“沙沙”声突然停了,客厅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等了几分钟,见没有再听到声音,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卧室。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咔啦——”一声轻响,像是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从衣柜里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脚边。
陈默的身体僵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往上爬,顺着小腿钻进大腿,最后停在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动,只能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墙壁,墙壁上的霉斑在黑暗中看起来像是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他龇牙咧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转过身,再次看向衣柜。衣柜门依旧紧紧关着,红绳和桃木牌静静地挂在门把手上,没有任何异常。“肯定是木头受潮了,别自己吓自己。”他低声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到卧室后,陈默再也睡不着了。他开着床头灯,坐在床上,盯着卧室门,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陈默是被阳光晃醒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他揉了揉眼睛,回想起昨晚的声音,心里还是有些发毛。他走到客厅,径直来到衣柜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了门把手。
柜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他眯起眼睛,向衣柜里看去——里面挂满了旧衣服,大多是深色的,有黑色的外套、藏青色的裙子、深灰色的毛衣,还有几件看起来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款式的衬衫。衣服之间挤得很紧,肩膀处的衣架都有些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
陈默伸手拿起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套的布料又厚又硬,摸起来像是纸板,袖口处还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他皱了皱眉,把外套翻过来,看向内侧——内侧的布料上,靠近肩膀的地方,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痕迹边缘的布料有些起毛,看起来很陈旧。
“可能是原房主穿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吧。”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把外套挂回衣柜里,又拿起一件藏青色的裙子。裙子的领口处有个破洞,破洞边缘同样有几道指甲痕,比外套上的更深一些,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他一件接一件地翻看,越看越心惊。几乎每一件衣服的内侧,都有或多或少的指甲痕。有的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有的很深,痕迹边缘的布料都被撕裂了,露出里面的棉絮;还有几件衣服的指甲痕上,残留着淡淡的暗红色印记,用手指蹭一下,指尖会沾上一层细小的暗红色粉末,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陈默的手开始发抖,他赶紧把衣服扔回衣柜里,“砰”的一声关上柜门,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滴在衣领上,凉得刺骨。那些指甲痕太密集了,而且分布得很奇怪,不像是不小心划到的,更像是有人在衣服内侧反复抓挠留下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中介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中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喂,陈先生?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那个衣柜里的衣服,是谁的?”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颤。
“衣服?”中介顿了一下,“应该是原房主留下的吧,他之前说过,有些旧衣服没来得及收拾,让我们帮忙处理,我忘了跟您说了。怎么了,那些衣服有问题吗?”
“没……没什么。”陈默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指甲痕的事情说出来,“就是问问,我想把那些衣服扔掉,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您随便处理就好。”中介的声音依旧迷糊,“对了,陈先生,您要是觉得房子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别客气。”
挂了电话,陈默坐在沙发上,盯着衣柜,心里乱糟糟的。他想把那些衣服扔掉,可一想到衣服内侧的指甲痕,还有那些暗红色的印记,他就觉得浑身发冷,根本不敢再打开衣柜门。
接下来的几天,每晚都会传来抓挠声,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有时是在他刚躺下的时候,有时是在他半夜醒来的时候,那“咔啦——咔啦——”的声音,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慢慢割着,让他变得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恐惧。
他开始留意衣柜的周围。白天的时候,他会仔细观察衣柜的柜门、柜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痕迹。柜门的合页有些松动,轻轻一推就会发出“吱呀”的声响;柜体的底部有几道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动过;衣柜旁边的墙壁上,有一块霉斑的形状很奇怪,像是一只手的轮廓,五指张开,指向衣柜门。
第七天晚上,抓挠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而且持续的时间也更长。陈默躺在床上,紧紧地捂着耳朵,可那声音还是像针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他能清晰地听到,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从衣柜里传来,先是柜门内侧,然后是柜体的侧板,最后像是来到了衣柜门的合页处,“咔啦——咔啦——”的声音伴随着合页松动的“吱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试图打开柜门。
他再也受不了了,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客厅,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光亮起的瞬间,抓挠声突然停了下来,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像擂鼓一样。
陈默走到衣柜前,双手握拳,盯着柜门。柜门依旧紧紧关着,红绳和桃木牌静静地挂在门把手上,可他总觉得,柜门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那东西的呼吸声,正透过柜门的缝隙,一点点渗出来,落在他的脸上,凉得刺骨。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门把手,慢慢地打开了衣柜门。里面的衣服还是和之前一样,挤得紧紧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他用目光扫过每一件衣服,突然发现,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上,多了几道新的指甲痕——那些痕迹很新,边缘的布料还没有起毛,而且比之前的任何一道都要深,像是刚抓出来的。
更让他恐惧的是,毛衣的领口处,沾着一滴新鲜的血迹,暗红色的,还没有干涸,顺着毛衣的纹理,慢慢往下渗。
陈默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茶几上的水杯“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顾不上收拾,转身就往卧室跑,“砰”的一声关上卧室门,还反锁了。他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牙齿不停地打颤。
那滴新鲜的血迹,到底是谁的?衣柜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不敢再打开衣柜门,甚至不敢靠近客厅。他把卧室的门锁得紧紧的,晚上开着床头灯睡觉,可还是会被抓挠声惊醒。而且,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梦里,他总是站在那个老衣柜前,衣柜门慢慢地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然后,一只青白色的手从衣柜里伸出来,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很凉,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青白色的光,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他想挣脱,可那只手的力气大得惊人,将他一点点拉向衣柜。
衣柜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救我……我好冷……好黑……”
他能感觉到衣柜里的寒气,像是冰窖一样,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钻进他的骨头里。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拉进衣柜里,黑暗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将他吞没。
每次从噩梦中醒来,陈默都是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他的精神越来越差,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底布满了血丝,上班的时候总是走神,好几次差点出错。同事们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疯掉的。他必须弄清楚,那个衣柜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周末的时候,陈默找到了住在隔壁的张奶奶。张奶奶是个退休教师,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蔼。他之前搬东西的时候,张奶奶还帮他递过几次水,两人也算认识。
“张奶奶,您在家吗?”陈默站在张奶奶家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张奶奶探出头来,看到是他,笑着说:“是小陈啊,快进来,外面风大。”
陈默走进屋里,张奶奶家很整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刚泡好的菊花茶,冒着热气。“奶奶,打扰您了,我想跟您打听点事。”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
“什么事啊,你说。”张奶奶递给他一杯菊花茶,茶香四溢,驱散了他身上的一些寒意。
陈默抿了一口茶,鼓起勇气说:“奶奶,您知道我住的那套房子,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我最近住在这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晚上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张奶奶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小陈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那房子……不太平啊。”
陈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说:“奶奶,您跟我说说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张奶奶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缓缓地说:“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当时住在这里的,是个叫林晓的姑娘,二十多岁,长得可漂亮了,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就是性格有点内向,平时不怎么跟邻居说话。”
“林晓?”陈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莫名地一紧。
“是啊,”张奶奶点了点头,“她是做设计的,每天早出晚归的。后来,她交了个男朋友,叫什么我忘了,长得高高大大的,看着挺精神的,就是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会听到他们在屋里吵架,声音很大,还摔东西。”
“那后来呢?”陈默急切地问。
“后来啊,”张奶奶的声音更低了,“有一天晚上,大概是半夜吧,我被他们的吵架声吵醒了。那姑娘哭得很厉害,喊着‘你别关我进去’,然后就是男人的吼声,还有衣柜门关上的声音。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姑娘了。”
“衣柜门关上的声音?”陈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想起了客厅里的那个老衣柜。
“是啊,”张奶奶叹了口气,“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人就不见了呢?后来,警察来了,说是那姑娘失踪了,问了我们这些邻居,也没问出什么。他们还去那房子里搜查过,衣柜也打开看过,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什么都没有。”
“那她的男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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