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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各自分别 江湖再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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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深处,沙陀客栈的灯火在浓稠的夜色里摇曳,如同困兽不安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比戈壁深处千年墓穴的腐气更令人窒息。过往客商那粗豪的喧哗、跑堂伙计尖利的吆喝,此刻落在阿罗耶耳中,都成了刺耳的噪音。他独自盘踞在客栈后院一间隐秘的斗室,昏黄的油灯将他魁梧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土坯墙上,仿佛一头蛰伏的、焦躁的巨兽。

窗户紧闭,隔绝了院中的声响,却隔不断那份渗透骨髓的危机感。他能感觉到,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从敦煌城各个角落投向这间不起眼的客栈。风里飘来的只言片语,带着各方势力特有的暗记和试探。敦煌这片绿洲,已成了风暴的中心。

急促而谨慎的敲门声响起,三长两短,是约定的暗号。阿罗耶肌肉骤然绷紧,低喝:“进!”

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一个风尘仆仆、裹着沙土气息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前来客栈送信的人。来人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更有一层难以掩饰的惊悸。他单膝跪地,双手将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物件高高捧过头顶,那东西不大,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不祥。

“老大…巴图让我带来的信!”声音嘶哑干涩,仿佛被戈壁的风沙磨砺过。

阿罗耶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一步跨前,劈手夺过那油布包裹。触手冰凉坚硬,是处理过的薄羊皮。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皮面下炭笔划过的深刻凹痕,力透皮背。

他撕开油布,借着油灯昏沉的光,展开那片仿佛浸染了血与火的羊皮。巴图那刚硬、如同刀劈斧凿般的字迹撞入眼帘。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凿进阿罗耶的瞳孔:

“……地宫凶险…狰兽毒针…李爷…陨落…”“金佛夺回…佛身有道道裂痕…索南上师言…佛力根基已损…桑吉前路…凶险万端…需赴五台山…寻修复机缘…刻不容缓……”

“李爷…陨落…”

这四个字在眼前无限放大、扭曲、旋转,最终化为一片刺目的猩红,将视野里的一切都染成了血色。

阿罗耶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脚下坚硬的泥地竟似瞬间化作流沙。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手中的羊皮信纸簌簌抖动,几乎要脱手坠落。

斗室里死寂无声,只有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如同心碎的回响。时间凝滞了。那个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笑意,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身影,那个在无数次生死绝境中并肩浴血、以命相托的身影,那张在篝火旁畅饮烈酒、谈论着洞窟里那些神秘壁画时神采飞扬的脸……所有的音容笑貌,所有的豪情过往,在这一刻,被羊皮上冰冷的“陨落”二字彻底击碎,化作漫天飞灰,呛得他无法呼吸。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在喉头弥漫开来,是强行压抑的悲恸冲撞着脏腑。阿罗耶猛地闭上双眼,牙关紧咬,下颌的线条绷紧如刀锋,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握着羊皮信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青筋在古铜色的手背上暴起,仿佛要挣破皮肤。挚友身陨,如同生生剜去了他心头一块滚烫的血肉。巨大的空洞和撕裂的痛楚,几乎要将他吞噬。

“……佛身现道道裂痕…桑吉前路凶险…需赴五台山…”

巴图后续的警告,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刺穿了那几乎将他淹没的悲痛迷雾。五台山!一个只在过往模糊传说和索南上师只言片语中出现的名字,远在中土万里之外!桑吉,肩负沉重宿命的年轻人,竟要以残损之躯,背负着同样残损的金佛,踏上这条吉凶莫测的漫漫长路?

一股更深的寒意,混合着强烈的责任感和被命运驱策的紧迫感,猛地攫住了阿罗耶。李鬼用命换回来的金佛,不能毁!桑吉,这条被祖庭预言缠绕的命脉,不能断!而敦煌,这座看似平静的城池,早已是群狼环伺的险地。桑吉的踪迹、金佛的去向,恐怕早已在各方势力敏感的触角下无所遁形。危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

不能再沉溺于悲伤!不能再有片刻迟疑!

阿罗耶霍然睁开双眼,那双曾饱含剧痛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绝和慑人的厉色。所有的软弱被瞬间剥离,只剩下一个首领在风暴中心必须拥有的铁石心肠。他猛地挺直了脊背,将那股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悲痛强行镇压下去,周身散发出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备笔墨!”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如同砂石在铁器上摩擦,瞬间打破了斗室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跪在地上的心腹浑身一凛,被这股陡然爆发的杀气所慑,慌忙起身,迅速从角落的暗格里取出简陋的笔墨和一小块处理过的薄羊皮。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阿罗耶俯身案前,饱蘸浓墨的笔尖悬停在羊皮之上,微微颤抖。千钧重担,万般凶险,尽数凝结于这方寸之间。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沉郁如戈壁深处刮过的风。笔尖终于落下,字迹狂放、粗粝、力透纸背,每一个转折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断:

“巴图:信悉。李兄陨落…痛彻心腑!然事急矣!敦煌已成虎狼之穴,不可久留!遵上师神谕,速行!哈桑、阿娜尔,即刻护送桑吉并金佛东行!出玉门关,至关内‘福安客栈’(暗记:门前三块叠石,左二右一),寻老板五爷。彼处自有接应,备妥身份路引、盘缠马匹。哈桑、阿娜尔暂留驿中蛰伏,待风头平息,吾亲往接回!桑吉,由客栈中人接力暗护,直送五台

汝亲率得力人手,务必护送索南上师周全,平安抵榆林客栈后,速归!谨记,不得有误!兄弟血仇,来日必报!各自珍重,我教永存!”

最后一个字落下,笔锋几乎将羊皮戳穿。阿罗耶吹干墨迹,将羊皮卷紧,用火漆牢牢封死,再烙上他随身携带独特的蛇形烙印。他将这枚承载着命令、希望和巨大风险的火漆密信,重重拍在跪地的心腹掌心。

“赶快!不惜一切代价,亲手交到巴图手上!若遇阻截…信毁人亡,亦不可落入敌手!”阿罗耶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刀锋,死死锁住心腹的眼睛。

心腹浑身一震,将那滚烫的密信紧紧攥在手心,挺直脊背,眼神决绝:“老大放心!人在信在!信毁人亡!”说罢,将密信贴身藏入最内层衣物,对着阿罗耶重重一抱拳,转身,如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推开暗门,消失在客栈后院更深的黑暗里。

斗室重归死寂。油灯的光晕将阿罗耶的身影拉得更加巨大而孤独,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微微摇曳。他缓缓坐回冰冷的土炕边,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炕沿,指尖传来粗砂的摩擦感。窗外,似乎有极细微的衣袂破风声掠过屋顶,又迅速远去。阿罗耶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全身肌肉再次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他保持着静坐的姿态,如同一尊沉入阴影的石像,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警惕而冰冷的光,穿透薄薄的窗纸,刺向外面危机四伏的敦煌之夜。挚友的血尚未冷却,风暴的漩涡已然成形,他必须成为那根定住沙蛇的脊梁,哪怕心已成灰。

旱峡深处,石窟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不安地跳跃,将那些沉默而疲惫的身影拉长、扭曲。伤者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呻吟,是这死寂中唯一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凉。桑吉抱着李鬼的长剑皮囊,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焰,仿佛灵魂已随着李鬼一同远去。阿娜尔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块冰冷的岩石上,双臂环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头,失神的目光在沉睡的父亲索南上师和桑吉孤寂的背影之间反复徘徊,心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反复撕扯。

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石窟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守夜的沙蛇队员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很快,一个浑身裹挟着夜露寒气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正是那送信的心腹!他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在火把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嘴唇干裂,显然一路未曾停歇。他直奔巴图,颤抖着双手,从最贴身的衣物里掏出那枚带着体温、烙印着蛇形火漆的密信卷。

“老大的信!”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巴图猛地站起,魁梧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劈手夺过密信。他用匕首尖端熟练地撬开火漆,展开薄羊皮,借着跳动的火光,阿罗耶那力透纸背、狂放如刀的字迹撞入眼帘。

石窟里静得可怕,只有羊皮纸被展开时发出的细微窸窣声,以及巴图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当他看到“李兄陨落…痛彻心扉!”几字时,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眼眶瞬间泛红,握着羊皮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强忍着,飞快地扫过后面一条条指令,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石窟内一张张或紧张、或茫然、或带着期待的脸。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石窟中:“老大说:敦煌已成死地,即刻分头行动!”“哈桑!阿娜尔!”他目光如电,射向两人,“由你二人,护送桑吉并金佛,立刻动身,东出玉门关!至关内‘福安客栈’,寻老板五爷!听其安排,暂留蛰伏,待老大亲接!桑吉后续行程,自有我教中兄弟接力护送,直抵五台山!”他顿了顿,语气异常凝重,“金佛、桑吉,此二物之重,更逾你我性命!万望…珍重!”

哈桑霍然起身,腰肋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而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恍若未觉,仅剩的右手重重捶击左胸,沉声道:“哈桑领命!人在,佛在!桑吉在!”目光坚毅如铁。

而阿娜尔,在听到自己名字与桑吉紧紧联系在一起,并被赋予“护送”之责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一股混杂着释然、决绝和更深沉离愁的情绪轰然冲垮了堤坝。“阿爸”一声凄厉的哭喊撕裂了石窟的寂静。阿娜尔痛哭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因剧烈的抽泣而剧烈颤抖。

石窟内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汇聚在这对阿娜尔身上。桑吉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震惊而复杂地看着跪地痛哭的阿娜尔。巴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别过脸去。哈桑默默垂下头。

此刻,索南上师那双阅尽沧桑、充满智慧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深沉的悲悯,有对命运无常的无奈,更有一种洞悉某种因果的苍凉。他厚大温暖的手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场,轻轻落在阿娜尔因哭泣而不断耸动的肩膀上。

“孩子…”索南上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父亲的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沙洲凶险至极,你留下或回到客栈,都可能是你父亲的一种担忧,你父女只是暂别,不会有事的。手捏青苗种福,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退一步是为更好的进,你要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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