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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隐者指点 鬼径初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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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同一位谨慎的画家,小心翼翼地用极淡的金色点染着吕梁山脉层叠的峰峦。然而,这光芒却难以穿透连日来积压在桑吉四人身上的沉重疲惫。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带着山林深处特有的潮湿与腐叶气息,沉重地压在胸腔。

桑吉走在最前,他的衣服早已不复原本的整洁,下摆被露水、泥泞和沿途张牙舞爪的荆棘撕扯成褴褛的布条,裸露的小腿上添了许多新鲜的血痕。但他的步伐依旧带着一种苦行僧般的沉稳,每一步都深深踏入厚厚的腐质层中。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如同淬火的刀锋,不断在错综复杂的兽径和密不透风的林墙间搜寻着可能的通路,同时,灵觉如同细微的触须,向四周蔓延,警惕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扰动。阿娜尔紧随其后。

身后数丈之外,是更为艰难的行进。影枭半搀半扶着石磐,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最大限度地分担着石磐庞大的体重,同时又保持着随时可以应变发力的姿态。石磐的状况显然糟糕了许多。他粗重的、带着痰音的喘息声如同破风箱般在寂静的林间回荡,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他那古铜色的脸庞此刻泛着灰败的青色,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滚落,混着泥土淌进衣领。胸口处,简陋包扎的粗布已被不断渗出的鲜血浸透,呈现出暗沉的赭红色,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那根沉重的镔铁棍此刻成了他生命的支柱,每一次深深插入泥地,都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留下一个个深坑。

林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唯有偶尔不知名的鸟儿发出一两声短促而诡异的鸣叫,划破这沉重的帷幕,旋即又被更深沉的寂静吞没。脚步声是这片天地间唯一持续的声响——桑吉沉稳的踏地声,阿娜尔虚浮踉跄的步履,石磐沉重拖沓的移动,以及影枭几乎微不可闻的、猫一般轻盈又警惕的落足。希望,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微弱烛火,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他们已不知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蛮荒中跋涉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疲惫与对前路的茫然。

突然,走在最前的桑吉猛地停下脚步,如同一尊瞬间凝固的雕像。他抬起一只手,手掌向下微微压了压。

身后的三人立刻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瞬间静止。影枭的手无声地滑向腰后,握住了短刃冰冷的柄。石磐强忍着咳嗽,靠紧树干,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阿娜尔捂住嘴,将一声几乎冲口而出的呛咳硬生生憋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

桑吉侧耳倾听,鼻翼微微翕动,他的感知超越了寻常的视听,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细细体会着周遭气机最细微的波动。片刻后,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有烟味…很淡,是炊烟。混杂着松木燃烧和…粟米熬煮的气息。”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三人近乎枯竭的心湖中激起波澜。在这片被世人遗忘的绝域深山里,人烟意味着什么?是绝处逢生的希望港湾,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致命陷阱?无人能知。

影枭轻轻将石磐扶到一棵粗壮的古树旁,让他靠着虬结的树根坐下,低声道:“莫动,噤声。”下一刻,身影仿佛融入了林间的光影,微微一晃,已如一道淡薄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掠上前方一处覆盖着苔藓的乱石堆,伏低身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枝桠的缝隙,极目向桑吉所指的方向远眺。片刻后,她如同被风吹回的落叶般飘然而返,声音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清冷,但细听之下,却能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被严格控制的波澜:“东北方向,约半里外,林间有空隙,似有屋舍轮廓,炊烟从中而起,确凿无疑。”

希望的光芒,虽然微弱,却真实地亮了起来。

桑吉沉吟片刻,目光快速扫过受伤的石磐和一旁的影枭。眼下情况不明,石磐重伤急需安稳环境休整,影枭需要留下护卫,应对可能突发的危险。阿娜尔随我前去,仍以铃医的身份掩护,便于与陌生人打交道。他迅速做出决断:“影枭,你护卫石大哥在此稍作休息,尽量隐匿气息,非必要勿起冲突。我与阿娜尔结伴前去探看,以游方铃医的身份试探,若能求得些食水、问明道路最好。”

影枭干脆利落地点头,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疑虑,只有绝对的执行。石磐挣扎着想说什么,却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溢出些许血沫,只得无奈地挥了挥沉重的手臂。

桑吉与阿娜尔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桑吉拂去僧袍上最显眼的泥点,将念珠持握手中,试图恢复一丝方外之人的庄重。阿娜尔则仔细背好她的药箱,理了理额前汗湿的乱发,深吸一口气,摇响了手中的铜铃。“叮铃铃——叮铃铃——”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铃声在这片过度寂静的山林中突兀地回荡起来,带着一丝久违的人间烟火气,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缕象征着希望的炊烟起处行去。

拨开最后一道垂挂如帘、湿漉漉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

林间一片不大的空地上,静静地伫立着一间小小的木屋。屋子显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风雨,原木墙壁被时光和湿气侵蚀成深沉的褐黑色,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纹,却又奇异地给人一种坚固沉稳之感。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生长着茂盛苔藓的茅草,显得古朴而自然。屋旁有一小片精心打理过的菜畦,里面的菜蔬青翠欲滴,排列整齐,显见主人花了不少心思。一缕淡淡的、确凿无疑的青白色炊烟,正从屋角一根歪斜的陶土烟囱中袅袅升起,笔直地融入清晨微凉而湿润的空气中,散发出令人心安的人间气息。

一切显得宁静、祥和,甚至带着一丝田园诗般的韵味,与周遭危机四伏、蛮荒原始的险恶山林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反而让人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桑吉与阿娜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希冀交织的复杂情绪。阿娜尔提高了摇铃的节奏,铃声变得更加清晰而富有穿透力。桑吉同时朗声开口,声音平和而带着适当的疲惫:“游方行医,路过宝地,求碗水喝,问个前程,可有主人家否?

木屋那扇看似简陋的木门,“吱呀”一声,带着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一位老者出现在门口。他须发皆白,如同顶着一层新雪,满脸深刻如刀刻斧凿般的皱纹,忠实地记录着漫长岁月里的风霜雨雪。但他的腰板却挺得笔直,像一棵不屈的老松。身上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打着几个整齐的补丁,却异常干净。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丝毫没有寻常耄耋老人的浑浊黯淡,反而清澈明亮,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人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他扶着门框,目光沉静地打量着门口这两位显然不属于此地的陌生人,视线在桑吉和阿娜尔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昏黄的眼底深处,极快地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讶异与深思。

“铃医?”老者的声音苍老,却出乎意料地洪亮,带着一种久居山林、远离尘嚣的疏阔与直率,“这山脉深处,老林如海,除了些意志坚定的苦修僧、道,几十年也难得见一个走方郎中。更别说,还有一位结伴的女子。真是稀客。进来吧,灶上有热水。”

屋内陈设极其简陋,甚至可称得上家徒四壁。一床、一桌、一灶,几乎就是全部家当。墙壁是用原木拼成,挂着几张鞣制好的兽皮、几束晾干的草药、一把老旧的猎弓、几件磨得发亮的农具,一切都收拾得一尘不染,井然有序。土灶上,一只黑色的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里面熬煮着稀薄的粟米野菜粥,散发出质朴而温暖的食物香气,强烈地刺激着桑吉和阿娜尔早已饥肠辘辘的肠胃。

老者用两只粗陶碗舀了温水递给他们,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桑吉,那眼神仿佛在评估一件久违的古物。“看两位行止气度,自现宝相,颇有大乘寺院出来的精修者。这位姑娘…”他转向阿娜尔,身上萦绕多种草木清气,倒是合了铃医的身份。只是…”他话锋微微一转,语调变得深沉,“二位眉宇间隐有风雷奔波之色,步履沉凝却透着急切仓促,衣袍带风尘,鞋履沾新泥…不像悠然游方,倒像…在逃避什么,或者说,在紧迫地赶路。”

桑吉心中剧震,暗叹老者眼力之毒辣,观察之入微,简直超乎想象。不如将计就计,他双手合十,恭敬地欠身:“阿弥陀佛。老人家慧眼如炬,贫僧佩服。实不相瞒,贫僧与同伴自北而来,确遇险阻,于山中迷途,幸得老人家慷慨赐水。不知此处是何地界?通往五台山脚下的佛光寺,又该当何走?”

“佛光寺?”老者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波澜泛起,却没有立即回答路径问题,反而缓缓走到那张被磨得光滑的木桌边,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三枚磨得油光发亮、边缘光滑的古老铜钱。“相逢即是有缘。老朽世代居此,僻陋寡闻,别无长物,唯先祖传下些观人识气的微末之术,兼会几手粗浅的金钱卦,多年来用以自娱,偶尔倒也灵验。若二位不弃,让小老儿为你们卜上一卦,或可略知前路吉凶,以报这一碗水的情分。”

不等桑吉回应,老者已将三枚铜钱置于掌心,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嘴唇微动,似在默祷什么,神态庄重肃穆。片刻后,他双眼蓦然睁开,挥手一抛。三枚铜钱带着悠长的嗡鸣声飞起,在木桌上叮当作响,急速旋转,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灵性,良久才依次晃晃悠悠地停下,呈现出特定的正反组合。

老者俯身,几乎将脸凑到桌面上,浑浊却锐利的目光仔细扫过每一枚铜钱的每一个细节,手指沿着卦象的脉络虚空划动,微微颤抖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无比,眉头紧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不寻常的东西。他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电光,直射桑吉,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不对!你们所遭遇的,绝非寻常山匪险阻!你们身上沾染的因果极大,护佑的,绝非等闲之物!卦象显金戈交征,杀伐之气冲霄;又有佛光普照,圣洁之力护体;更有潜龙在渊,蛰伏待飞;且血光隐现,大凶亦藏大机缘…这…这卦象…你们护送的是…是那尊神秘失踪的金佛?!!”

桑吉和阿娜尔脸色骤变,心跳几乎瞬间停止!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内力暗涌,进入了极度戒备的状态!这山野老者,竟能从三枚铜钱中窥破如此惊天秘辛?!

看到他们如临大敌的反应,老者已知自己猜中了十之八九。他脸上的凝重却并未化为敌意,反而逐渐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神情,其中有深沉的追忆,有无尽的慨叹,更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了然与宿命感。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语气缓和下来:“不必惊慌,更无需动手。老朽若存半分歹意,你们根本走不到我这木屋前,也进不了这个门。唉,世事轮回,因果相续,果然又到了它该现世的时候了么…”

他长叹一声,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百年的光阴。他转身望向窗外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峦,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小老儿并非寻常山野村夫。吾之先祖,乃南宋末年抗元义军中的一员将领,襄阳城破后,率一部忠勇亲兵,浴血突围,辗转流落至此吕梁绝壑深处,就此隐匿下来,世代相传。我们这一支,自号‘山林守护者’,一则为守护先祖埋骨之地,不使英魂无人祭奠;二则…也守护着一条不为外人所知的、穿越吕梁的古老秘径;更守护着一个代代相传、等待时机的使命。”

他转回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桑吉,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而真诚:“当年元廷铁骑南下,暴虐无道,神州陆沉,华夏倾覆。先祖与无数仁人志士一样,无不切齿痛恨,渴望能驱除鞑虏,重振汉家山河。后来江湖传闻,有得道高僧汇聚天下金精,铸就一尊蕴含无上佛法与气运的金佛,秘密供奉于武当山,用以镇慑元廷气运,暗助义军。先祖闻之,亦曾心向往之,恨不能前往护卫。奈何山河破碎,大势已去,终究无力回天,只能扼腕长叹,将此遗恨埋入血脉传承之中。如今,大明已立,北元朝廷虽已覆亡,但那尊金佛若再现世,其意义非凡,威力无穷,绝不能再落入任何觊觎它力量、妄图借此称霸天下的野心家之手,无论是残存的北元势力,还是…明朝的新贵权臣。金佛理应回归佛门净土,以其无边佛法,净化世间,普渡众生,而非成为权力征伐、掀起血雨腥风的工具。”

桑吉心中骇浪滔天,没想到在这与世隔绝、仿佛被时光遗忘的深山里,竟藏着这样一位身负惊天身世、洞悉天下大势的隐者!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再次双手合十,深深一揖:“原来老人家竟是忠良之后,抗元英雄血脉,失敬!我等护送金佛前往五台山,正是为了使其免受奸人利用,重归佛门清净地,永镇山河,不起刀兵。今日得遇前辈,实乃天意!万请老人家不吝指点迷津!”

老者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他走到墙边,用手指蘸了碗里的清水,在光滑的木桌面上粗略却极为精准地画出了一幅吕梁山势脉络走向图,山脊、河流、峡谷一目了然。“你们如今所处之地,乃吕梁腹地人迹罕至之处。从此地向西北方向深入,约五里外,有一条被山洪和落石掩埋大半的隐秘峡谷,名为‘一线天’,穿过去,可避开湫水主流险滩与大部分官道上的盘查关卡。依此路线,”他的手指精准地在水图上点出几个关键的山隘、河流拐弯处和可供辨认的奇特山形,“约莫疾行十日,可抵达佛光寺外围山域。”他对这片山脉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仿佛每一道山梁、每一条溪流都刻在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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