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暗夜杀机(1/2)
林政涛的调查,在四塔四寺这片氤氲着香火与诵经声的佛门净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坚韧壁垒。这壁垒并非砖石砌就,而是由盘根错节的人情网络、根深蒂固的信仰威望,以及那深不可测、静水流深的佛法智慧共同构筑的无形之墙。每一次试探,都仿佛撞入一团绵密而富有弹性的雾气,力量被悄然化解,方向被模糊扭曲。
他办公桌上那份名单,与金佛寺掌印云丹桑布、以及掌管佛楼钥匙的格桑执事交往密切的下院高僧,已罗列了七八位之多。每一位,单拎出来,都是在盛京佛门中享有盛誉、信众如云、甚至与政商两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物。他们的背景,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巨大蛛网,轻轻触动一根丝线,便会引来整个网络的震颤与反弹。
东塔宝光寺的住持噶尔丹喇嘛,年逾古稀,面容慈和如古佛,他是云丹桑布年轻时一同在雪域辩经、苦修的同门师弟,数十年情谊,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师兄弟。两人每月必有书信往来,或派亲信弟子互赠珍稀经卷、雪山药材。林政涛亲自拜访时,老喇嘛正在禅房内面对一幅古老的唐卡静坐,室内氤氲着淡淡的檀香。面对林政涛看似随意的问询,关于他与云丹桑布的密切关系,噶尔丹喇嘛只是缓缓拨动着手中那串磨得温润光滑的凤眼菩提念珠,用带着浓重康巴藏音的汉语,不疾不徐地道:“林施主,云丹师兄与我,数十年来所谈,无非是《菩提道次第广论》之精微,《金刚经》之空性妙义,何来佛楼琐事、机关秘要?金佛虽是圣物,震慑邪魔,然其本质,亦是因缘和合之假相。执着外相,便是着了魔障,背离我佛慈悲本怀。盗窃佛宝,罪业深重,自有因果轮回,业力追讨,何须老衲在此妄加揣测,徒增口业?”一番话,圆融通透,蕴含深意,既撇清了干系,又暗含机锋,将林政涛所有关于“密切往来是否涉及寺务机密”的试探,都巧妙地引向了形而上的哲学思辨,如同重拳击入深潭,只激起一圈涟漪便消失无踪。
南塔普慈寺的住持却吉坚赞,则是一位以学问渊博、精通显密二宗、尤擅古梵文与藏文经典而闻名的学者型喇嘛。他与格桑执事不仅是表亲,更是学问上的知己,常在一起闭门研讨那些字迹斑驳、年代久远的贝叶经和伏藏典籍,其中不乏一些涉及古代机关营造、秘术仪轨、甚至风水堪舆的残篇孤本。林政涛派去的赵队长,试图从这方面打开缺口,询问他们是否曾研究过可能用于佛楼机关的古老技艺。却吉坚赞喇嘛听完问题,不慌不忙,示意弟子从身后那顶天立地的经架最高处,取下一卷用明黄绫缎仔细包裹的古老卷轴。他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在书案上展开,指着上面密密麻麻如同天书般的梵文和旁边用朱砂绘制的复杂图示,侃侃而谈:“此乃《工巧明》之远古残篇,确涉机括营造、杠杆联动之理,然其旨归,在于阐释‘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之宇宙至理。格桑师弟与我探讨,意在参悟世间万物相互依存、生灭无常的佛法真谛,借此破除对‘我’与‘我所’的执着,岂会堕于下乘,执着于区区门户之锁、机关之巧?施主着相了,心随境转,便是轮回根苗。”他将佛法的至高道理与世俗的机关技巧巧妙勾连,抬升至哲学与修行的层面,使得任何关于“是否可能无意或有意泄露机关秘密”的质疑,都显得肤浅、外行,甚至是对佛法的一种亵渎。
西塔圣寿寺的监院喇嘛桑结嘉措,性格刚直暴烈如高原的雷霆,在僧俗两界都颇有威望,据说与盛京城内某些手握实权的蒙古王公后裔交往甚密。他曾因一场关乎全城福祉的大型祈雨法事的筹备细节,与格桑执事在法台之上发生过激烈争执,两人面红耳赤,几乎要动起手来,最后还是云丹桑布亲自出面才得以平息。林政涛起初以为这会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或许能从中找到桑结嘉措因怨生恨、进而勾结外贼报复的动机。然而,当他旁敲侧击地提及此事时,桑结嘉措竟毫无避讳,反而哈哈大笑,声若洪钟,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林队长!我佛门之中,为法争,不为利争!为众生争,不为私欲争!我与格桑那倔驴之争,乃是对《甘珠尔》某段经文解读不同,对祈雨仪轨的步罡踏斗程序见解各异!争的是佛法真义,求的是风调雨顺!事过便了,如同风吹经幡,幡动而心不动,岂会如世间小人般,鸡肠鼠肚,耿耿于怀?你以此度我,未免太小看我佛门中人的心胸与器量!”他坦荡直率,目光如炬,反而让林政涛精心设计的离间之计显得拙劣而卑劣,无功而返。
北塔法宝寺的那位与陌生“月牙疤”喇嘛有过接触的老僧丹增,在林政涛后续带着画像和更具体问题的深入询问中,记忆更是变得如同风中的沙画,支离破碎,前后矛盾,难以拼凑。一会儿十分肯定地说那喇嘛身形矮壮,像是从西康莽莽群山中来的苦修者,一会儿又犹豫着觉得那人的口音里似乎夹杂着一点漠北蒙古的腔调;一会儿指着画像上眉骨的部位,笃定地说“就是这里,有一道弯弯的疤,像初三四的月牙儿”,一会儿又揉着昏花的老眼,喃喃自语“或许是那晚灯影晃动,老衲看差了?记混了?”……问得急了,老僧便以手扶额,面露痛苦之色,反复诵念着六字真言,状若痴呆,沟通彻底中断。是真老糊涂了,记忆本就不可靠?还是受到了某种暗示或压力,在刻意装糊涂,以避祸端?林政涛那双洞察人心的锐利眼睛,在老者那布满皱纹、看似混沌的脸上,竟一时也难以分辨出丝毫伪装的痕迹,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
这些高僧,个个佛法精深,言谈举止皆符合其高僧大德的身份修为,应对询问时或慈悲、或睿智、或坦荡,滴水不漏,既保持了出家人的超然与慈悲,又极其巧妙地化解了所有指向性的质疑。他们背后,更牵连着盛京城内乃至更广阔地域的权贵、巨贾、信众团体、乃至某些不便言明的地方势力网络。强行施压,不仅难以取得实质进展,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引来不必要的政治麻烦和舆论反弹。
林政涛站在公安局二楼办公室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被初春寒雾笼罩的、模糊不清的城市轮廓,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冰凉的窗棂。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下一盘极为复杂诡异的棋,对手并非具体的某个人,而是一种无形的、弥漫在佛光香火与世俗权力交织之中的厚重迷雾。这迷雾,既保护着可能隐藏的罪恶,也遮蔽了所有通往真相的路径。
“队长,”赵队长推门进来,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留下的疲惫和深深的困惑,他将一份整理好的问询记录放在桌上,“四塔寺那边……还是没什么实质性进展。这些喇嘛,一个个都跟……跟得道的狐仙似的,说话云山雾罩,滑不溜手,根本抓不住把柄。”
林政涛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那片混沌之上,只是淡淡地道:“他们不是狐仙,是修持多年、智慧通达的高僧。用对付寻常罪犯的线性思维和强硬手段去对付他们,自然行不通。但我们并非全无收获。”
“收获?”赵队长疑惑地皱起眉。
“至少,我们亲手触摸到了这潭水究竟有多深,多浑。”林政涛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如冰,锐利如刀,“能让他们如此步调一致、近乎完美地保持这种无懈可击的姿态,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要么,内奸隐藏得极深,手段极高,连这些高僧都毫无察觉,或者有所察觉却因某种原因不敢、不愿指认;要么……这背后牵扯的力量层级,让他们都感到深深的忌惮,不得不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刚由机要通讯员送来的、标着“绝密”字样的电文,快速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峻而复杂的弧度:“看来,觉得这水还不够浑,想亲自下场,把这潭水搅得更翻天覆地的人,还不止我们。”
就在林政涛于四塔寺的佛法迷障中艰难跋涉、屡屡碰壁的同时,我通过那名送菜伙计,收到了大头和钉子冒着风险传回的第一条实质性线索。
信件依旧是用那套复杂的隐语写就,被巧妙地塞进一把空心菜杆里。我强忍着心中的焦灼,避开所有可能的目光,如同做贼般溜回那间依旧弥漫着烟火气的临时僧房,插上门闩,才颤抖着手将信纸展开。信中,钉子以极其简练却精准的语言,详细描述了他如何凭借过人追踪术,一路尾随那收购“赤焰砂”的斗笠人,以及意外撞见其与神秘商人在圣寿寺后荒废货场进行交易的经过。他重点提到了斗笠人抬手递包裹时,袖口处惊鸿一瞥的、用暗金丝线绣成的狰狞兽首纹饰,并附上了一张他用烧焦的树枝条凭记忆勾勒出的、虽然笔法简陋却特征极其鲜明、透着一股邪气的图案——那兽首怒目圆睁,双角弯曲如虬龙,巨口獠牙,舌头上似乎还缠绕着火焰状的纹路,整体透着一股非佛非道、源自蛮荒的邪异气息。
“此图案,”钉子在信中写道,笔迹略显潦草,显是在匆忙或紧张状态下书写,“弟依稀记得,似在当年帅府旧藏一批关于关外剿灭‘拜火邪教’所得之秘档卷宗中,见过类似记载。该教盛行于蒙东及关外苦寒之地,崇拜异神,行血祭等诡秘仪式,教徒悍不畏死,常以奇异金属符牌或特定刺绣为信物,其图案多有狰狞兽首、烈焰、扭曲星辰之形。然该教主干早于二十余年前已被大帅派兵彻底剿灭,余孽星散,沉寂多年,何以如今重现盛京?且与金佛失窃、赤焰砂此等事物牵扯?疑点重重,背后恐有极大阴谋。”
“另,”信末补充道,“据小辫子多方打探、旁敲侧击得知,收购‘赤焰砂’之要求,确系近两月方才在黑市隐秘圈子里出现,量不大,但出价颇高,且要求古怪,非要那种暗红色、掺着亮晶晶沙粒的不可。接头人行事极其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交易地点也变换不定。‘金疙瘩’方面,各大黑市、古董圈子暂无异动,无人敢轻易出手如此烫手山芋,但暗流汹涌,各方人马都在暗中观望、打探,山雨欲来之势明显。”
我看着那纸上狰狞的兽首图案,仿佛能感受到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透纸而出,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停止跳动。拜火邪教!这个名号他隐约有些印象,是当年大帅坐镇东北时,曾调动重兵着力清剿过的一个极其难缠、行事诡异的硬茬子,据说其信徒被洗脑严重,悍不畏死,仪式血腥残酷,曾闹得地方上人心惶惶,出过好几起灭门惨案。如果真是这伙本该消失的邪徒卷土重来,趁着这抗战刚刚结束,各方势力你争我夺之际,盯上了阎魔德迦金佛这等兼具宗教象征与巨大物质价值的重宝,那他们的目的,就绝不仅仅是贪图钱财那么简单!那尊金佛所蕴含的深厚宗教意义、可能存在的神秘力量,或许正是这些崇拜异神、行事乖张的邪徒所极度觊觎,甚至可能用于某种可怕仪式的关键之物!
而赤焰砂的线索,竟然明确指向了城外那些早已废弃、人迹罕至的官窑和旧兵工作坊遗址!那里地域荒僻,沟壑纵横,残垣断壁遍布,正是藏匿赃物、进行秘密活动、甚至设立邪恶祭坛的绝佳场所!
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惊骇,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他立刻找出藏匿的炭笔和纸,提笔回信。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信中,我嘱咐大头和钉子,一方面,继续通过小辫子等三教九流的渠道,密切关注黑市动静,特别是留意是否有陌生面孔打听或出售与“拜火教”、兽首纹饰相关的物品、符牌;另一方面,重点追查“赤焰砂”的最终流向,以及尽快查明城外废弃官窑、兵工作坊的具体位置、地形地貌和近期有无异常人员、车辆活动迹象。我特别用加重语气强调,行动务必隐秘再隐秘,对方是悍不畏死、行事毫无底线的邪徒,绝非寻常盗匪,万事以安全为上,宁可放弃线索,也绝不能暴露自身,陷入险境。
信刚交由伙计冒险送出不久,金佛寺那两扇沉重的、原本为隔绝红尘而设的朱漆山门,便被另一股更加强势、也更加不容抗拒的世俗力量,粗暴地叩响了,打破了寺院残存的最后一丝宁静。
来的是一前一后,几乎脚前脚后抵达的两拨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先到的一拨,约七八人,清一色的深色毛料中山装,头戴深色礼帽,脚下皮鞋锃亮,神色肃穆,行动间带着一种刻板的纪律性。为首的是一个面色略显苍白、保养得宜、年纪约在四十岁上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透过镜片扫视过来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他自称姓徐,名文昭,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中统)在盛京地区的负责人。他们手持南京方面直接签发的、盖着鲜红大印的公文,语气虽然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但姿态却带着中央大员特有的倨傲与不容置疑,声称金佛乃国之重宝,意义非凡,其失窃事关党国声誉与国际观瞻,中统负有维护文化安全、清查内部隐患之责,必须介入调查,确保国宝不致流失异域,或被敌对势力所利用。
云丹桑布师父在洛珠的搀扶下,亲自出面接待。徐文昭只是程式化地表达了“慰问”,然后便简单地询问了案发经过和寺院目前情况,随即便提出要全面接管寺内所有僧众的排查甄别工作,并要求无条件查阅、封存所有与金佛相关的历史经卷、造像档案、寺院志,乃至那些代代相传、涉及佛楼机关秘钥设计的古老记载和图纸。
还未等云丹桑布师父从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口吻中回过神来,想好如何措辞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接管”,山门外又传来一阵更加嚣张、马力更足的汽车引擎轰鸣和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另一行人约五六名,已龙行虎步、毫不客气地推开试图阻拦的知客僧,径直踏入寺内。这拨人穿着更为杂乱,有穿着笔挺西装的,有穿着传统长衫外罩马甲的,还有两个年轻精干的,直接穿着美式夹克和工装裤,但个个眼神精悍,气息凌厉剽悍,行动间带着一股战场上下来的杀伐之气。为首之人年纪稍轻,约三十出头,身材挺拔,面容算不上英俊,但线条硬朗,嘴角似乎永远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世不恭的淡淡笑意,然而当他那双看似随意的眼睛扫视过来时,却如同最冷的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漠视一切的冰冷与残酷。
“哟!徐主任,动作够快的啊!兄弟我这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你一步。”年轻人笑着打招呼,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在与老友寒暄,但那笑容背后透出的无形压力,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紧。“兄弟军统局盛京站行动科,鄙姓马,马如龙。奉上峰急令,特来协助侦办金佛窃案。据可靠情报,此案可能牵扯敌伪残余、潜伏日谍、乃至中共及境外苏俄势力,已严重危及党国安全与社会稳定,现已被列入我站最高优先级侦办案件清单。”
军统!马如龙!这个名字,连同他那看似玩世不恭、实则狠辣果决、行动力极强的行事风格,在盛京城的地下世界和官场,有着令人谈之色变的威慑力。他以擅长处理“棘手”事务而闻名军统。
徐文昭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扶了扶眼镜,冷声道:“马队长,此案我已奉部长和局本部命令全面接管,贵站此时介入,似乎于程序不合,有越权之嫌吧?”
马如龙仿佛没听到他的质疑,自顾自地拉过一把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下,掏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惬意地吐出一个烟圈,才慢悠悠地道:“徐主任,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党国事业,分什么彼此你我?再说,查案嘛,讲究个效率和结果。你们中统的兄弟,擅长案头分析,档案管理,这我们承认。但我们军统的兄弟,更擅长行动抓捕,现场勘查,线索追踪。咱们正好互补,双管齐下,岂不更能早日破案,找回金佛,为党国分忧?放心,等案子破了,功劳簿上,绝对少不了你徐主任头一份!”
两人言语之间,看似客气,实则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云丹桑布和洛珠在一旁,面色凝重如水。中统与军统,这两个国民党内最大的、彼此倾轧争斗了十余年的特务机构,他们的同时介入,绝非福音。这意味着金佛失窃案已经彻底超越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上升为高层角力的政治事件,而金佛寺这块佛门净土,将不可避免地沦为这两大特务机关明争暗斗、抢夺功劳与资源的血腥战场。
果然,随后的日子,金佛寺彻底“热闹”起来,或者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与压抑之中。
中统的人迅速占据了寺院东侧的一间宽敞偏殿,将其临时改为办公室和审讯室。他们将所有僧众的名册、度牒、户籍证明、往来挂单记录全部调去,开始逐一、反复地盘问排查,问题细致到令人发指的程度,重点排查每个人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过往经历、政治倾向,试图从中找出可能的“赤色分子”、“日伪残余”或“思想不稳”分子。他们对待僧人的态度,带着一种天生的、居高临下的怀疑与审视,问题常常刁钻刻薄,充满诱导性,引得寺内僧众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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