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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临终佛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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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医院那条狭长而冰冷的走廊,仿佛成了连接生与死的灰色地带。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惯常的流速,时而凝滞如铁,时而又如指间沙般无情飞逝。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这人工的洁净却无法掩盖那无形无质、如同浓雾般弥漫的悲伤与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悲伤,源于一位智慧长者可能即将到来的陨落;紧张,则源于各方势力对这临终时刻可能泄露的秘密那贪婪而焦灼的窥探。手术室门上那盏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指示灯,如同地狱深渊睁开的独眼,冰冷地灼烧着走廊里每一颗悬在半空的心。

洛珠呆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如同一尊被骤然抽去灵魂的躯壳。手臂和肩背处,护士刚刚包扎好的白色纱布,与他那身沾满凝固血污、尘土和破损痕迹的绛红色僧袍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然而,肉体的疼痛似乎已经无法传递到他的神经中枢,他全部的感知,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定在那扇紧闭的、决定着他敬爱师尊生死的大门上。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反复念诵着祈福的经文,声音细若游丝,破碎不堪,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虔诚与绝望的挽留,在这死寂的走廊里低回,更添几分凄凉。

走廊的另一端,林政涛、马如龙、徐文昭三人,如同三头划分了领地的猛兽,各自占据着不同的方位,形成了一种无声而紧张的对峙格局。林政涛根本无法安坐,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焦躁雄狮,皮鞋鞋跟与冰冷水泥地面反复碰撞发出的“哒、哒、哒”声,规律而急促,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他内心狂躁与无力感的外化。他脸上的肌肉因极力压制怒火而微微扭曲,眼神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那里面既有连日奔波毫无进展的疲惫,更有此刻辖区发生如此惊天大案、自己却近乎束手无策的屈辱与暴怒。

马如龙则选择了走廊一侧光线最为昏暗的角落,将大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之中。他依旧穿着那身熨烫得一丝不苟、几乎看不到褶皱的深色中山装,双手习惯性地插在裤兜里,看似保持着局外人的冷静与超然。然而,那微微眯起的、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以及紧绷得如同岩石般的下颌线条,却毫不掩饰地泄露了他内心正在进行的激烈评估与算计。他在阴影中观察着一切,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等待着可能出现的破绽或转机。

徐文昭则与他们两人都不同,他斜靠在对面光秃秃的、刷着绿漆的墙壁上,双臂环抱在胸前,这个姿势既带着防御性,又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他那张阴鸷的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像一张打磨光滑的面具,但那双深陷眼窝里投射出的目光,却如同在冰水里浸过的针尖,冰冷、锐利而充满算计。他的视线时不时地、看似不经意地扫过那扇生死之门,扫过焦躁的林政涛,扫过阴影中的马如龙,最后又落回到失魂落魄的洛珠身上,仿佛在掂量着每一方在这场意外变故中可能获得的筹码与损失。

“洛珠喇嘛,”林政涛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翻腾的焦灼,猛地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坐在长椅上的洛珠完全笼罩,他的声音因刻意压低而显得沙哑沉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请你!务必再仔细地、从头回忆一遍!袭击者的任何细节,哪怕是你当时觉得无关紧要的!身高,是高大还是中等?体型,是魁梧还是精干?动作之间有没有可能暴露地域特征的习惯?使用的武器,除了枪,近身时有没有用刀或者其他器械?搏击时的发力方式、脚步移动,有没有什么独特的、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我们抓住这帮无法无天的混蛋的关键!”

洛珠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连珠炮似的追问从悲伤的深潭中暂时惊醒。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和未干的泪痕,如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湖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带着医院特有的冰冷与消毒水的味道,刺痛了他的肺叶,也让他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尽管那平稳之下是显而易见的颤抖:

“林队长……当时……天色已经见黑了,巷子里几乎没有光……他们……五个人,全都蒙着面,穿着紧身的、像是夜行衣一样的黑衣服,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根本……根本看不清具体的长相。”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对抗脑海中那血腥恐怖的画面,继续道,“但是……他们的身材,都很健硕,不是那种笨重的壮,是……很精悍,动作快得像鬼影子,协调得……像是一个人。下手……太狠了,没有一点犹豫,开枪,补枪,目的明确得可怕,就是……就是要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的声音开始抑制不住地哽咽,带着深深的自责与后怕:“我自幼在寺内练武,不敢说有多高深,但……但同辈师兄弟中,也……也还算可以。面对其中两个人的夹击,我……我用尽全力,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他们的招式,刚猛霸道,路数非常正宗,像是……像是很有传承的样子,但出手之间的那股狠辣决绝,又……又透着一股邪性!普通人……要是对上,恐怕……恐怕真的过不了三招,就得……就得毙命当场……我……我无能……为了救上师,没能……没能缠住他们,眼睁睁……眼睁睁看着他们分了五个方向……跑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肩膀因为强忍着的哭泣而微微耸动,双手死死地攥住了僧袍那破损的衣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五个方向,训练有素,计划周密,下手果断。”马如龙在阴影中,用他那种特有的、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平稳语调重复了一句,眼神在镜片后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仿佛在脑海中构建着当时的场景,并试图从中剥离出有价值的信息。

“哼,分头逃窜,配合默契,这可不是寻常江湖仇杀或者见财起意的匪徒能干出来的。”徐文昭冷不丁地插话,语气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令人不舒服的讥诮与冰冷,“这做派,倒更像是……某些受过严格训练、执行特殊任务的‘专业人士’的手笔。”他刻意加重了“专业人士”四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轻描淡写地划开了表面那层脆弱的平静,露出了底下可能更加黑暗复杂的真相。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我和师父云丹喇嘛,在接到噩耗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云丹喇嘛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不见一丝血色,眼神里充满了天塌地陷般的惶恐与无法置信的绝望,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虚浮,需要我不时在旁边暗中搀扶一把。而我,尽管表面上竭力维持着作为“局外人”应有的震惊与关切,但内心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足以改变整个局势的噩耗搅得翻江倒海。强巴坚赞上师,他是祖庭派来破解金佛迷案的关键钥匙,他的安危,牵动着太多人的神经,也关乎着我自身的布局与安危。

我们一眼就看到了走廊里这凝滞而充满张力的场面,以及瘫坐在长椅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洛珠。云丹喇嘛踉跄着扑上前去,一把抓住洛珠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洛珠!洛珠!上师他……他怎么样了?其他……其他师兄弟呢?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洛珠抬起头,看到如同父亲般的云丹和我,一直强忍的泪水再次决堤,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意义不明的音节,用力地、绝望地摇着头。

我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走到那三位代表着不同势力的“大人物”面前,沉声问道:“林队长,马站长,徐主任,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上师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林政涛脸色铁青,艰难地摇了摇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在里面抢救……医生说……情况……非常不乐观,失血太多,伤及肺腑……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这残酷的预言,手术室那扇厚重的、漆成浅绿色的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一名戴着浅蓝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和疲惫眼睛的医生探出身来,他的目光迅速而专业地扫过走廊里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定格在穿着僧袍、身份最为明显的云丹和洛珠身上,语气凝重而快速地说道:“哪位是强巴坚赞上师的亲属或者直系弟子?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可能……可能随时……他目前似乎靠极强的意志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好像……有什么话想要交代。你们……抓紧时间吧,最多只能进去两到三个人,保持绝对安静,不要打扰病人。”

云丹和洛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站起身来。云丹喇嘛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仿佛我是此刻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眼中充满了恳求与无助。我们三人交换了一个沉重而决绝的眼神,怀着如同走向神圣祭坛般、又仿佛踏入未知深渊的复杂心情,轻轻推开了那扇仿佛隔绝了阴阳两界的大门。

手术室内,无影灯已经熄灭,失去了它那冰冷而聚焦的光芒,只有墙角一盏功率不大的壁灯,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晕,勉强驱散着一小片黑暗。强巴坚赞上师静静地躺在房间中央那张冰冷、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台上,身上覆盖着白色的无菌布,一直盖到脖颈下方,但依旧可以看到他的颈部连接着一些维持生命体征的透明管线和电极片。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久经岁月侵蚀的古旧羊皮纸,找不到一丝活人的血色。他的胸膛几乎看不到任何起伏,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唯有那双曾经深邃如浩瀚星海、能洞悉人心与世事的眼眸,此刻虽然失去了往日那令人心安的神采与力量,却依旧顽强地、艰难地半睁着,仿佛在执着地等待着某个至关重要的时刻,或者某个特定的人。

“上师!”云丹喇嘛和洛珠,猛地扑到手术台前,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声音瞬间被巨大的悲痛撕裂,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打湿了僧袍的前襟。

我站在他们身后半步的位置,没有跪下,但同样深深地弯下了腰,以示最崇高的敬意。看着这位智慧长者生命烛火在风中摇曳、即将彻底熄灭的凄惨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悲凉瞬间冲垮了我内心的堤防,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我强行咬紧牙关,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哽咽和那排山倒海般的悲恸死死地压回了心底深处。现在,不是放纵情绪的时候。

强巴坚赞上师那涣散而失去焦点的目光,极其缓慢地、仿佛耗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气力,缓缓扫过跪在床边、痛哭失声的云丹和洛珠,最后,那目光仿佛穿越了层层迷雾,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最终停留在了我的脸上。他那干裂得如同龟裂土地般的嘴唇,开始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翕动着,发出了一阵微弱得如同远处蚊蚋振翅般的气流声。

云丹喇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强忍住悲声,将耳朵尽可能地凑近上师那失去了血色的唇边,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了听觉之上。

“……金佛……阎魔……德迦……”上师的声音断断续续,缥缈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叶中艰难挤压而出,“盗取者……极……有可能……便是……那个……月牙疤……喇嘛……却吉嘉措……”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仿佛要撞破胸腔的束缚。整个手术室里,只剩下仪器偶尔发出的、规律的“嘀嗒”声,以及上师那如同游丝般随时可能断绝的呓语。

“……他们……很可能……来自……漠北……白……寺……”当“白寺”这两个字,如同两颗沉重的石子,从上师那几乎无法发声的喉咙里艰难地滚落出来时,云丹喇嘛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上师,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惊与骇然,甚至连脸上的泪水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白寺?!!!”云丹喇嘛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上师!您……您是说……当年,蒙古末代大汗林丹汗,为了号令草原诸部、巩固其‘众汗之汗’的至尊地位,仿照卫藏寺院形制,在漠北草原深处建立的、象征着蒙古黄金家族无上荣光与信仰的白寺?!”

强巴坚赞上师那苍白如纸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肯定神色。他那浑浊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混合着了然、无尽忧虑与一种宿命般沉重叹息的复杂情绪。他仿佛正在与急速流逝的生命力赛跑,积聚着这具残破躯壳里最后的一丝能量,用那细若游丝、却字字千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向我们揭示了一段被历史的黄沙与时间的尘埃深深掩埋、足以惊心动魄的古老秘辛:

“当年……林丹汗……胸怀一统蒙古、重现成吉思汗伟业之壮志……然……天不假年……时运不济……最终英雄末路……战死于青海草原……他身后……庞大的草原帝国……随之……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白寺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在那……天地倾覆、前途未卜的……动荡岁月里……有……有部分喇嘛或许……是不甘心……寺中传承千年的……圣物与信仰……落入……他人之手……或许……是为了……在乱世中……为寺院保留……一线生机与……复兴的资本……他们……私下……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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