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母亲的针,只认一个女儿(1/2)
我裹紧月白斗篷,踩着晨露往城东去。
原主记忆里那条破巷,青石板缝里结着霜花,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砖色,像块渗血的旧伤疤。
李阿婆的门半掩着,门缝里飘出艾草味,混着潮湿的霉气。
阿婆。我叩了叩门框。
里间传来竹榻吱呀声,一个佝偻身影扶着墙挪出来。
李阿婆的白发用蓝布裹着,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见着我时突然顿住——她浑浊的眼珠剧烈震颤,枯树皮似的手死死攥住门框,指节泛白。
是...是夫人的眼睛。她喉咙里发出呜咽,清棠小姐?
我上前扶住她发抖的胳膊:阿婆,我娘临终前让您帮我。
她突然跪下来,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得麻雀扑棱棱飞起来。老奴该死!她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手指抖得打不开,夫人走前塞给老奴的...说唯有血脉相连的姑娘能唤醒它。
油纸层层剥开,露出一方褪色的绣帕。
帕角金线已磨损,中间那朵血梅却像被封在琥珀里,红得发暗。
我伸手去碰,帕面凉得刺骨,半点反应也无。
要注体温和执念。李阿婆仰起脸,泪水在沟壑般的皱纹里蜿蜒,夫人说,清棠是她拿命换的,这帕子认的不是手,是骨血里的魂。
我闭了闭眼。
原主被王氏推下荷花池时,最后念头是娘,我疼;穿来那日被苏晚晚污蔑,第一反应是不能再像原主那样任人拿捏;昨夜在密室听小棠背我娘教的童谣,每一句都像针在扎——这些执念在血脉里翻涌,烫得指尖发疼。
当体温渗进帕子的刹那,绣帕突然活了。
红丝从血梅蕊心窜出来,如游龙般在帕面游走,最后凝成四个血字:吾女唯棠,不容替身。
夫人...李阿婆哭出声,额头抵着我的手背,您看,我们清棠回来了,她带着您的魂回来了。
我捏紧绣帕,指节发白。
祠堂供桌下的夹层,是母亲当年藏胎衣的地方。
鲁老三蹲在供桌前,银线在他粗粝的指间穿梭:小姐要设静燃香引?
得把帕子嵌在夹层最里,香灰落下来触发机关。他眯眼丈量尺寸,这机关妙在只认心怀僭越的香,若只是诚心祭拜...他突然笑了,那便是您亲娘护着您呢。
玄影从梁上翻下来,靴底没沾半点灰:四周暗桩已布好,属下带了三匣密录筒,保证录下每句话。他腰间短刃泛着冷光,那替身今夜若来,属下能在她触牌位前制住——
我打断他,让她自己走进去。
月上柳梢头时,祠堂外的槐树叶沙沙响。
我隐在西厢房的窗后,看着小棠的身影从角门溜进来。
她穿了和我前日一样的墨绿绣鞋,裙角沾着草屑,手里攥着幅卷轴——《棠雪图》的摹本,原主十二岁时画的,被林修远从书阁偷了去。
这次我要烧了它。她跪在蒲团上,声音发颤,娘才会真正接纳我。
檀香点燃的刹那,烟线笔直冲上梁顶。
供桌突然震颤,夹层咔嗒一声弹开,绣帕飘出来悬在半空。
血字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像母亲当年绣绷上的丝线,带着她临终前的体温。
吾女唯棠,不容替身。
小棠猛地抬头,绣鞋尖蹭着青砖发出刺耳声响。
她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瞳孔缩成针尖: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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