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破晓巷战(2/2)
一刻钟后,三路人马分头行动。
赵猛率黑骑护送担架,从南门疾驰而出。韩遂带水兵沿小巷潜回洛水码头。而沈昭昭,在王冲和四名最精锐的暗卫陪同下,骑上快马,直奔城中心知府衙门。
晨光彻底照亮洛阳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百姓门窗紧闭,只有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敲打出急促的节奏。越靠近知府衙门,戒备越森严,沿途遇到三波巡逻队,都被王冲以“奉知府令捉拿逃犯”的借口蒙混过去——他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守备营副将,腰牌仍有几分威慑。
知府衙门所在的街道已被完全封锁。徐谦显然吸取了教训,不仅调来重兵,还在街口设了路障和了望塔。
“过不去了。”王冲勒马,躲在拐角处观察,“正面强闯等同送死。”
沈昭昭抬眼,看向衙门斜对面的一座三层茶楼。那是洛阳城里最高的民间建筑,站在楼顶,足以俯瞰整条街。
“去茶楼。”
茶楼早已歇业,掌柜和小二不知去向。众人从后门潜入,直奔顶楼。推开窗,知府衙门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院中停着三辆马车,仆役正匆忙搬运箱笼,徐谦穿着便服,正焦急地催促。显然,他也知道事情败露,准备逃了。
“北狄兵呢?”沈昭昭问。
王冲扫视一圈,指着衙门后院:“在那里,大约百人,正在集结。国师……没看见。”
沈昭昭目光沉了沉。国师不在,要么已提前撤离,要么躲在暗处——后者更危险。
她取下背上的长弓——这是从黑骑那里要来的制式战弓,力道极强。搭箭,拉弦,瞄准。
箭尖所指,并非徐谦,也非北狄兵,而是院中那口巨大的青铜水缸。缸中蓄满清水,是衙门防火之用。
弓如满月。
箭离弦的瞬间,沈昭昭心口噬心瓣猛地一缩,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箭矢依旧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射穿了水缸!
“砰——!”
青铜缸炸裂,清水如瀑布般涌出,瞬间淹了小半个前院。徐谦惊得跳脚,北狄兵纷纷拔刀警戒。
“在那里!”了望塔上的哨兵发现了茶楼窗口的沈昭昭。
箭雨立刻覆盖而来!
沈昭昭早已缩回窗后。木质窗棂被箭矢钉得如同刺猬,她靠在墙边,听着下方街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队官兵正在包围茶楼。
“凰主,从后面走!”一名暗卫急道,“后巷还没被堵死!”
沈昭昭摇头:“再等等。”
“等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侧耳倾听。街道上除了官兵的脚步声,还有一种声音,正由远及近——
是马蹄声。
沉重、整齐、仿佛闷雷碾过大地,连茶楼的地板都在微微震颤。
王冲冲到另一侧窗口,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是……是边军!”
只见长街尽头,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清一色的玄铁重甲,马匹高大,兵刃寒光映日。为首一面大旗迎风招展,旗上赫然是一个铁画银钩的“林”字!
不是林铁山的亲军。
是北疆边军!镇远侯麾下最精锐的铁骑,本应驻扎在雁门关外,此刻竟出现在洛阳城中!
骑兵洪流毫无停滞,直接撞入了封锁街道的官兵阵列。重甲冲锋之下,血肉之躯如同纸糊,惨叫与骨骼碎裂声瞬间响彻长街。
徐谦在衙门内面无人色,连滚爬爬往后院逃。北狄兵试图结阵抵抗,但在边军铁骑面前,所谓的精锐不堪一击——骑兵甚至没有下马,只是平端长矛一轮冲锋,北狄阵列便已溃散。
茶楼下,包围的官兵早已作鸟兽散。
沈昭昭推开破损的窗户,看向街心。边军铁骑已在茶楼前列阵,为首一名老将翻身下马,银须染霜,甲胄铿锵,走到茶楼门前,单膝跪地:
“北疆镇远军左先锋,秦岳,奉侯爷军令,率三千铁骑入洛阳平叛!参见凰主!”
沈昭昭扶着楼梯走下茶楼。
阳光照在她染血的衣袍上,也照在长街的血泊与尸骸上。她走到秦岳面前,伸手虚扶:“将军请起。侯爷……何时下的军令?”
秦岳起身,肃然道:“一月前,侯爷重伤昏迷前,曾密令末将:若洛阳生变,或凰主在洛阳遇险,可不待兵部调令,率轻骑直入洛阳护驾。”他顿了顿,看向衙门方向,“徐谦何在?”
“后院,应该还没逃远。”
秦岳眼中寒光一闪,挥手:“擒贼!”
边军铁骑如狼似虎扑入知府衙门。不多时,徐谦像条死狗般被拖了出来,官帽掉了,发髻散乱,涕泪横流。
沈昭昭没看他,而是望向北狄兵溃逃的方向:“国师呢?”
“禀凰主,北狄贼首已于半个时辰前,率亲信从北门突围出城。末将已派五百骑追击,但……”秦岳沉声道,“贼首狡诈,恐难擒获。”
沈昭昭沉默片刻,点头:“清理战场,安抚百姓,接管城防。韩遂的船队在老君渡接应,赵猛护送侯爷正往那边去,派一队骑兵接应。”
“末将领命!”
秦岳转身去安排。沈昭昭独自站在长街中央,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满目疮痍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有怀中空荡的玉匣——这一切都提醒她,这场劫难远未结束。
北狄国师逃了。
太后在京城不知有何动作。
而林铁山……
她回头,看向城南方向。
你一定要活下来。
等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