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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冰绡未燃,火自西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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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廊,织心堂的飞檐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冷峻弧线。

白羽灯尚未点燃,铜穗轻晃,像一颗悬而未决的心。

顾青梧站在阁楼高处,指尖仍残留着银丝帕上并蒂莲绣纹的触感。

那半朵花,是谢梦菜留下的暗语,也是她从千里之外掷入风暴中心的一枚棋子。

如今棋局已动,步步杀机,却无人知晓谁才是真正执子之人。

她没有将账本呈上六尚局,也没有向柳明漪立刻揭发裴元安的名字。

相反,她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次日清晨,一纸告示贴满宫巷:

“贡锦残片已于昨夜寻获,今午申时三刻,于织心堂公开展示,供司职查验。”

消息如惊雷滚过内府。

那些原本等着看绣学塾垮台的人,纷纷换了脸色。

有人冷笑:“残片?若真丢了,还能找回碎片?”也有人暗中传话:“莫不是拿块旧布糊弄天子?”

唯有柳明漪,在听到消息后沉默良久,才低声对身旁女官道:“她要钓鱼。饵是假锦,钩是人心。”

申时将至,织心堂外已聚满宫吏匠官。

赵五郎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却亲手将一幅“主锦”残面挂上了展架。

远看锦绣恢弘,山河尽现;近观则光影流转,银蚕丝在日光下泛起蝶青微芒,几可乱真。

但只有三人知道——漓江一段,原为九曲回肠,如今却被织成了十弯。

第一波前来观览的是礼部随员。

他们指指点点,神色倨傲,却无一人看出破绽。

接着是尚工坊的老绣师,皱眉良久,也只是嘀咕一句“线条略滞”,并未深究。

直到一名穿着浅青袍服的小吏凑上前,盯着漓江水纹看了半晌,忽然脱口而出:

“不对……昨夜我见的,是九曲。”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扎破了鼓胀的暗潮。

四周瞬间死寂。

顾青梧缓缓从屏风后走出,素衣静立,目光如刃:“你说你昨夜见过?那你可知此锦背面钤印何文?又知不知封蜡所用松脂出自哪一批次?”

小吏脸色骤变,连退数步:“我、我只是……”

“你是裴元安的心腹。”柳明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冷得如同井底寒泉,“三日前,是你代他签收松脂蜡,并私自拓印了库房钥匙模具。你昨夜潜入偏库,用仿蜡替换原封,再借西窗通风口递出主锦——手法干净,可惜忘了,真正的‘山河经纬图’,漓江只有九曲。”

铁证如山,小吏瘫跪在地,涕泪横流,最终供出一切:

裴砚舟早对民织司不满,视其为“以下犯上之乱政”。

他命族侄盗取松脂蜡伪造痕迹,再安排人趁夜调包贡锦,意图制造“民织失职、玷污国礼”的大案,逼皇帝收回绣学塾执照,重归六尚局统辖。

奏报呈上御前,龙颜震怒。

翌日诏书下达:礼部侍郎裴砚舟削职为民,永不叙用;裴元安下狱问罪;主锦失窃案结。

朝野哗然,皆叹绣学塾竟以女子之身扳倒朝廷重臣。

有人称顾青梧为“织中丞相”,亦有老学究怒斥“妇人干政,祸乱纲常”。

风波看似平息。

可当夜更深露重之时,织心堂阁楼上,那一盏白羽灯终于被点燃。

灯芯初燃,洁白如雪;待顾青梧取出谢梦菜所赠玉扣,轻轻嵌入灯座机关——刹那间,火焰一颤,转为幽碧,宛如深林鬼火,又似寒潭磷光。

她仰头望着那抹绿焰升腾,心中默念:

“信已收到,局已破,敌未亡。”

远处宫墙阴影里,一道身影静静伫立,黑袍裹身,面容隐在斗篷之下。

他仰望着那盏变色的灯,久久不动,仿佛与夜融为一体。

良久,他缓缓转身,步伐无声,消失在重重殿宇之间。

柳明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低声道:“那是郑元和。御前掌印太监,二十年未曾离帝侧一步。今日之事,他一句话都没说……可越是沉默的人,越能把刀藏进香炉灰里。”

顾青梧凝视着渐熄的碧火,轻声回应:“我知道。所以他才会特意不来。”

风起云涌不在朝堂,而在看不见的角落。

一场关于织权、话语权与体制更迭的战争,从来不是靠一次胜仗就能终结。

此刻京城灯火渐稀,而在万里之外的西南群山之中,一条隐匿千年的古道正被重新踏响。

马蹄踏碎晨霜,车轮碾过藤蔓,一支不起眼的商队正悄然穿行于瘴雾之间——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连地图都未曾标记的地方。

据说,那里终年寒雾不散,石壁渗出晶莹丝状苔藓,如泪痕,如血脉,如天地初开时遗留的最后一缕呼吸。

而这一切,还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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