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能狂怒(1/2)
“你特么才给我少废话!”李知涯越说越激动:“你除了会克扣工钱,会骂娘,会拿工期压死人,你还会干什么?
铁打的机器都能报废,我们人不会报废?”
所有人都瞬间一惊,随后却是更快的、更深的麻木和退缩。
而王疤瘌显然没料到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干活还算卖力的小透明敢当众顶撞自己。
他气得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脸上的疤瘌都狰狞地扭动起来。
“反了!反了天了!”他指着李知涯的鼻子,手指都在哆嗦,“你……好!敢跟老子叫板?行!有种!”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李知涯所在的整个班组,嘴角咧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你们这一组,所有人,这个月夜班补贴,全、部、划、掉!
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要怪,就怪你们组出了这个搅屎棍!”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谁再敢闹,明个就不用来了。
咱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你们不想干有的是人干!”
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知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看到了王疤瘌眼中赤裸裸的报复和分化。也看到了周围工友们投来的复杂目光——
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怨怼、恐惧,甚至……一丝埋怨,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一个平时还算说得上话的年轻工友,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深深地低下头,肩膀垮了下去。
另一个老油条则冷笑一声,嘀咕道:“逞什么能啊……这下好了,大家跟着倒霉。”
角落里,一个瘦小的男子无声地啜泣起来,他妻女病了,全靠夜班补贴凑齐抓药的钱。
集体的绳索瞬间勒紧了李知涯的喉咙。
王疤瘌这招太毒了,他成功地把李知涯推到了所有工友的对立面。
反抗的成本,被分摊到了每一个人头上,而出头者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李知涯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告诉他们是王疤瘌克扣在先,是机器隐患没人管。
但看着那些或麻木、或怨愤、或绝望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口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他明白了,在这里,道理和正义,远没有饿肚子和失去饭碗的威胁来得实在。
“都愣着干什么,到夜宵时辰啦?干活!”
王疤瘌的咆哮再次响起,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李知涯默默转回身,用尽全身力气撬开卡死的活字,手指被锋利的铅字边缘划破,渗出血珠。
组长拧着眉不耐烦地呵斥:“把血给我擦干净了,一会儿别弄到纸上!”
李知涯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裹住受伤的指头,像一具行尸走肉,重复着加料、转动摇杆、拿取成品的动作。
工棚里只剩下机器的嘈杂和更加压抑的沉默。
愤怒的火苗被冰冷的现实浇熄,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黎明时分。
当象征着下工的、更加凄厉刺耳的铜哨声再次划破铅灰色的晨空时。
疲惫不堪、半死不活的夜班人群涌出工坊大门,刚好跟半活不死的白班人打个照面。
李知涯随人流移动。
但没人看他,也没人跟他说话,无形的隔阂已经竖起。
偶尔倒也能听见别人小声的议论。
“听说没?丙棚有个姓李的,昨儿个跟王阎王顶牛,害得全组夜班补贴都泡汤了!真他妈是个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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