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指鹿为马（1/2）

张耳参加的军事会议的主要内容，正是商议下一步军事行动计划。

自二世二年后九月，章邯渡过漳水进击邯郸以来，诸侯军得到赵王及张耳的求救文书，即派兵前往，至今屯兵在外也已经八九个月了。诸侯虽然说起来名号众多，楚、燕、赵、魏、齐都派兵参战，但实际兵力总共也就十几万，以楚、赵两国军队为主。像魏王豹，虽说也是一方诸侯，但只有千来人，不过具名而已；齐王没有派兵来，前来参战的田都和田安都是齐地的小势力，兵力也不大。燕王派来的将军臧荼，所率部队估计也不过万余人。诸侯军的兵力大体上与秦军兵力相当。但在击溃了王离所部后，招降了大批原秦卒，军力迅速扩张，已经对章邯军有了优势。

军力扩张的另一面，是后勤压力增加。在钜鹿这么个小地方，双方聚集起数十万人，虎视眈眈地相互对峙，三个月下来，谁也受不了。已经有些日子，双方的军粮出现了危机，不得不临时采取半食的措施。相比之下，诸侯军似乎还更严重一些，毕竟，秦军有成熟的后勤支持系统，而诸侯军没有。因此，诸侯军也在想办法，要尽快打败章邯所部，否则粮食就要接济不上了。

诸侯商议的结果，还是得让楚军承担主要进攻任务，其他诸侯军只能打辅助。而楚军次将范增提出，分出一支部队到敌后进行骚扰，最终还是楚军蒲将军自告奋勇，愿意率所部渡漳水南下。

计议已定，张耳回到营中，有门客告诉他，秦军派人来见陈将军。张耳闻言一愣，但马上回过味来，下令道：“引来相见。”

军吏们出去将始成带了过来。张耳约退众人，只留下少数门客，对始成道：“吾乃赵将张耳，陈将军他往，未可见也，公有言，可言于吾。公自何来？”

始成道：“臣奉将军邯之命至。鄙军得大国陈将军书，欲相媾和。鄙军本仁善之心，愿与陈将军议之。”

张耳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转脸严峻地始成道：“陈将军书于章将军，约与诸侯为从，共攻秦。焉有媾和之议？”

始成道：“章将军家皆在咸阳，攻秦不便。愿以和。”

张耳道：“何以为和？”

始成道：“若赵有和意，将军将退河内，出邯郸与赵。”

张耳道：“河内亦赵地也，奈何？”

始成道：“以淇为界，奈何？”

张耳道：“公犹在梦中耳！吾旦夕破秦，尔时汝等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又何妻子为？但与纵，共击秦，势也。”

始成道：“恐非所议，愿报于将军。”

张耳道：“既如此，汝当速归，慎勿泄也。”

送走了始成，张耳立即飞马再往项籍营中，秘密报告了章邯派人前来接洽的消息。范增听了，道：“章邯心动矣。趁彼不定，可速击之！”

第二天，蒲将军率所部于棘原上游三四十里处的三户津渡过漳水。蒲将军所部兵力雄厚，大张旗鼓，日夜不停渡河。章邯派兵前来迎战，被蒲将军连败两阵，只得退回营中，不敢再战。

待蒲将军全军渡过漳水后，项籍即率全军集中攻击秦军在河曲部的营垒，连续击破了秦军数处营垒。

章邯此时已经方寸大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只得再次派始成过河，这一次，他要求直接与项籍议和。张耳将始成带到项籍处，始成道：“鄙军愿以纵，共击秦，敢与将军约！”

项籍当即令范增与始成谈判。这一次，章邯几乎完全同意了范增提出的要求。项籍将诸侯军诸将集中起来，对他们宣布道：“粮少，欲听其约。”鉴于章邯已经完全同意了项籍的条件，诸将也都没有异议，同意接受章邯的投降。

双方约定，在洹水南岸的殷墟举行会盟。

经过一番准备，到了约定的日子，项籍和章邯各带部下来到洹水岸边。殷墟就是古商朝的国都故地，当时这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只剩下断壁残垣。河边起了台，两人上台，沉白马为誓，两军结为盟军。项籍向楚怀王推荐章邯为雍王，随项籍一起行动，参与全军的指挥；推荐长史司马欣为上将军，统领秦军。全军以秦军为前部，诸侯军在后，浩浩荡荡向洛阳而来。

经过请示，张耳派自己的门客申阳先行下洛阳，说服洛阳诸军投降。

这也是七月间的事，与刘季攻略南阳几乎同时发生。

章邯军的反叛当然也震撼了秦朝野。按理，秦应该将章邯等人的家属全部正法。但赵高却没有这么办，因为他一直对二世说“关东盗毋能为也”，如果这时公开章邯投降楚军的情况，他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时，刘季的使者甯昌到达咸阳。赵高甚至不敢让他进入驿馆居住，而是让他住进了自己的家中。

赵高对甯昌道：“吾言于帝，关东盗毋能为也。今则令其降，奈何？”

甯昌道：“关东诸侯纷起，帝曾无得闻乎？”

赵高道：“帝时昏昧，但言关东势大者皆黜之，是以无所闻也。”

甯昌道：“其昏昧若此，安能治天下！”

赵高道：“先帝所命，臣亦无可如何。”

甯昌道：“佐昏君而治乱世，丞相亦劳矣。何不另立他人？”

赵高道：“先帝以幼子相托，何忍废之！”

甯昌道：“今天下纷争，秦失其鹿，先得者有之。虽英才犹恐不免，况昏昧者乎！丞相扶弱子而居乱世，吾恐社稷、宗庙之所不保，焉独幼子哉！丞相诚效伊尹之行，成周公之业，天下谁言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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