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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 菊花茶(十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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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街对面那素日里生意清冷的香烛铺子门前排起了长队,周夫子摩挲着脖子上新寻人雕刻的玉石像,笑道:“一年里头生意最好的就是清明同七月半这两日了,平日里再接些白事生意什么的,这一家老小的日子就这么好起来了。”

“三百六十行,什么行当赖以维生的都有。人活一张嘴,吃喝拉撒都要钱的。”难得没有在那里捣药,而是手里把玩着药草的子君兄起身走到周夫子身边,循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下街对面那生意不错的香烛铺子,看了片刻之后,目光又折返回了周夫子胸前挂着的那个模样诡异的玉石像之上,他道,“鬼节要来了。”

“一年到头的,既有清明又有鬼节。比起清明这等活人祭拜逝者的节日用于缅怀,这鬼节听起来倒更有几分神神叨叨之处。”子君兄说着,目光盯着那模样诡异的玉石像没有移开,而是忍不住问他,“你胸前挂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方才看着好似是一尊佛,可从这里看去又是一尊道祖像,再往一旁走走看着又好似是个女子,底下拖了条长长的蛇尾,似是妖邪,再往旁看好似是个凶神恶煞之物,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作为一个寻常人,你认识的神魔妖邪不算少了。”周夫子闻言笑了笑,将新雕刻好的玉石像拿了起来,那光滑细腻的玉石料一看就是上品,摩挲着那光滑细腻的玉石料子,周夫子叹道,“这料子我自己是买不起的,是‘殉道丹’临死前给我的,这等上品的料子除了那富户权贵,莫说我这教书先生了,就是寻常小富即安的那等人也买不起这等料子的。”

“求仙问道没求成世外高人,倒是求出个‘富户权贵’来了,他这清修的世外之道修成了本该视之如‘粪土’的富贵道,难怪走火入魔的殉道了。”子君兄说罢这讥讽之语后,又问周夫子,“那么好的料子怎的雕了个怪物出来?”

“很怪吗?”周夫子拿起那玉石像,走到一旁日头更足之处,捏着绳头处缓缓转动起了那玉石像,回过头来问看着这一幕,面上讥讽之色渐渐褪去,转为若有所思的子君兄,“你方才看的角度不对,这样看还怪吗?”

子君兄瞥了他一眼:“原来是雕了个多面的神魔妖怪玉石像。”他说道,“作甚把这些神魔妖怪都雕在一块石头上?”

“没办法,我只有一块好料子啊!”周夫子摩挲着手里的玉石像,笑着说道,“可偏偏神魔妖怪那么多,也只好委屈他们都呆在一块石头上了。”

“我方才还在笑‘殉道丹’修出了富贵道,可看你眼下如此委屈这些‘神魔妖怪’,却又觉得人既生在世间,便绕不开银钱之事,没有那富贵开道,‘殉道丹’死了那么多年,你手头都没攒出第二块好料来。”子君兄说道。

“所以,坊间话本里会说‘道不轻传,法不贱卖。’白手传经济世,后人当饿死’。”周夫子唏嘘了一声,叹道,“‘殉道丹’修富贵道出了岔子殉道了,我等笑话他走火入魔。可一旦当真没钱了,逼得我将所有神魔妖怪都尽数刻在一块石头上,不知情者乍一看又觉得这好似是个怪物。”

“其实细看还好,看久了也习惯了。”子君兄看着周夫子手里的多面玉石像顿了片刻之后,说道,“说到底,在吃喝拉撒出行都需要银钱的世间走那脱俗的清修之道本就是矛盾的。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名士有时也要卖画为生,更有不少生下来便有祖业为基石,可谓前人栽了树,才能叫他这后人一生下来头顶便有一片庇荫的。”

“是啊!我头顶没有庇荫,便一边需要教书挣钱供养自己这张嘴,一边跟着他们做些事……”说到这里,周夫子看了眼屋内,今日除了他同子君兄之外,那些人并未出现。

那些天生下来便坐拥富贵的眼下遇到了大麻烦,正想法子‘渡劫’,自不会如先前那般来的频繁了。

“我原以为你比我早来那么多年,跟着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总是积攒下来不少家当的。”子君兄说着偏头看向周夫子,“这些时日,他们每一回给的银钱都那么少,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新进的缘故,你这‘老人’到手的当比我多不少。”

“便是街边铺子里打杂的老伙计,做的年岁久了,那每月到手的银钱也会加一些的。可我……就是不曾变过。”周夫子对着子君兄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本账册递给子君兄,说道,“这是这些年的帐,你看看!”

子君兄接过账册翻了翻,又将账册还给周夫子,表情微妙:“我原先以为你翻来覆去就那两身衣裳是世外之人的不在意外物,没成想只是被那最俗气之物桎梏住了罢了。”

“我若有金山银山在手还是这般便是真正的不在意外物,眼下都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算什么不在意外物?”周夫子说到这里,笑着捋了捋须,“便是他们没遇到这一茬事,这账册我迟早也会给你看的。”

子君兄当然明白周夫子给他看账册的用意,闻言,说道:“说实话,我也没那些烧钱的爱好,可人活在世间,每一步都需要用钱。我可以不要金山银山,却不想花个钱买些试验药性的药材还要精打细算,看人脸色。若是早知如此,我绝对不会加入进来的。”说到这里,子君兄看了眼周夫子,问他,“何不早说?”

“早说又能如何?他们想要你加入是你能说了算的?”周夫子说到这里,笑了,“更何况你我既沾上了他们,走的自也不是什么公道了。”说到这里,他抬起自己的手,盯着自己手掌中的薄茧看了看,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么多年下来,即便是我教书到手的银钱都涨了,也只有他们这里的工钱不涨。说实话,哪个正儿八经的地方是这么给银钱的?”

子君兄闻言,点了点头,问周夫子:“你在这并不正儿八经的地方呆了那么多年,眼下给我看这些是想做什么?”

“这屋子里的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被克扣银钱多年还不吭声,依旧在那里吟诵诗句的‘超脱世外’之人可不会出现在这个屋子里,”周夫子说道,“我当然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且被他们拖入这里呆了那么多年,演了这么久的‘世外之人’,心里憋屈了这么久可不好过。我要拿回这么多年心里憋屈的补偿。”

子君兄点头,‘哦’了一声,说道:“我原先还当真以为只有那个女人怨恨他们这些人,却不想你也是!”

“那个女人骨子里就是个雀儿,偏这群人旁的没有,那女人相中的东西他们有的是。”周夫子说道,“要知道,这群人原先可都是那女人风光时的拥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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