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肆拾玖·在喧闹人群中彷徨着（下）（1/2）

你听说过日全食吗？

日全食，一种自然现象，也可以不是自然现象，它是日食的一种，在拉芙兰的解读之中，日全食意味着异端和异教徒的肆虐，那些危害拉芙兰的存在遮蔽天空的阳光，试图通过遮挡阳光的方式来促进那些污染的蔓延。

以及，推动雾气的蔓延。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聊它呢？

人对于黑暗本身是有一种未知的恐惧感的，不论是在哪一个时代，黑暗本身都不大容易被人所喜欢，而在拉芙兰，喜欢黑夜的人就更加少了，在拥有了自己的信仰之后，人们就会自发抵制黑夜的存在，他们在夜晚点燃肉烛，他们用灯与火照亮四周，人的眼睛无法在漆黑之中看见世界，所以，他们需要光。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聊它呢？

“处理完毕。”女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再三检查自己是否有什么遗漏的部分——杀死一个异教徒，然后将这位异教徒的每一个部分装好，用肉烛的火焰点燃，目光不要移开，直到那一切属于异教徒的部分都被火焰燃烧成灰烬，“自行检查。”

没有问题。

“我觉得有些奇怪。”一个人说，“在出发前我们再三检查了我们的信仰和思想，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检测结果是异常的，他是在这里被污染的。”

这里，指的是卓沿。

“搜寻中止。”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多米尼克·弗朗索瓦·让·阿拉果这么说道，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我们已经确认了卓沿的不安全——异端和异教徒的污染仍然存在于这座城市之中，即便拥有恩泽也无法保证完全的安全，出于对各位安全的考量，我们必须中止这一次的搜救任务。”

“但是尸体的回收只完成了不到五分之一……不，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一个人说，“如果现在中止，我们没有办法确定会不会出现意外，他的死亡已经证明了这里还有污染的残留，逝者的身体也有被污染的可能！”

“那我也不能够用你们的生命来赌。”

多米尼克抬起手，阻止了那些人准备说出来的下一句话。

“将记录一字不落地发给白旗帜和政府，我们需要更加专业的人来处理，还有，我们需要检查我们的肉烛。”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聊它呢？

他们如潮水一般走来，又如潮水一般离去，相比起来时的，回去的路途中少了一个人，他们的脚步很缓慢，他们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肉烛的庇佑之下，四周那些朦胧的雾气在此时却显得这么危险，太危险了，这些污染存在于雾气之中。

但……

为什么？

雾气是不安全的，这个是显而易见的常识，他们不会让自己直接暴露在雾气之中，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暴露在纯粹的雾气之中，肉烛就是为此而生的，他们用肉烛庇佑着自己，让那些温暖的光泽能够将自己保护起来，这也是人们在雾气之中赖以生存的必要材料。

天空之中的那一枚齿轮仍然在转动，只是现在齿轮上的线条已经变得纤细，非常纤细，显然，记忆的提取和灌注已经到达了尾声，一切都即将结束，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在意，这一枚齿轮的存在在此时毫无意义，对于人们来说，它并不存在。

它也不应该存在。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聊它呢？

“至仁至慈的天使，生养救赎吾侪。欲为得天上永福，恳求怜视这些死去的同胞，赦其在世时，凡有获罪于主，或思或言或行。”

燃烧的火焰落下，落在了这些尸体上。在对死者祷告之后，人们用火焰点燃了这些被挖掘出来的尸体，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在燃烧完毕之后还需要对燃烧完毕之后的内容进行回收，只是这个步骤暂时是无法完成的了。

“命天神圣弥额尔，保护指引。于身后险路，使异端不至肆害。免堕地狱，获升天堂，享天使的圣容——亦赐我将来同伊在天上，觐见天使，睹万善万乐之美好。”

多米尼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的右手提着自己的肉烛，对的，他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肉烛，而且不是那些工作室的量产型号肉烛，这也不是那一个放入到望远镜之中的肉烛，那一个适配望远镜的肉烛诞生于五感工作室，而他手中的这一盏肉烛则是衰败工作室的作品。

衰败工作室的水平其实并不高，它只是多米尼克所在的这座城市之中的一个新兴起来的小型工作室，由白旗帜牵头成立，专门用于一些较为个人的定制型号制作，多米尼克手中的肉烛呈现出一个非常工整的立方体模样，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肉烛的底部有一种模糊的轮廓，它能够安稳地放在任何一个结构上，底部的机械足以让这一盏肉烛在每一个点上适配最佳的重心。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聊它呢？

他们行走在雾气之中，背后，火焰的黑色烟雾正在缓慢升上天空，和那些朦胧的雾气融为一体，多米尼克没有回头，手中的肉烛正在跳动，很显然——非常明显，此时的卓沿之中仍然有什么东西在雾气之中。

“最开始检查环境的时候肉烛没有异常吗？”走在前面的人问道，那位负责安排区域和分组的人此时一脸凝重，在刚才的意外之中死去的人是和他一样从另一个居住地赶来的，现在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因为意外而死去的人的家里人解释，“还是说他离开了雾气的范围？”

“我是和他一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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