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回 自寻祸事 共赴劫难(20)(1/1)
伏白雍知道,朝堂之事,向来都是父亲这个丞相一言以定。在皇帝承位之初,甚或还要喊伏白丞相一声“相父”。与其说当今天子是玉室子嗣,不若说临朝在位乃是伏白家的乘龙快婿!
可是朝堂上的一言以定,定的可都是邦交国事,而今天议的那可是皇帝的家事。自己的妹子嫁与谁人若也要听从旁人指点,这就未免……伏白雍思及细处不免忧心,总觉这事定得有些个仓促草率,遂又谨慎进言,“儿子仍以为,皇后那里……近来有失圣心,若想凭皇后促成此事,只怕……只怕皇后也会觉得力不从心。宫里已经传出消息,陛下已然宠幸了那青门女子。”
“那又如何?这是迟早的事。陛下当初既召她来为得就是承欢龙榻,难道还是拜封将军!”伏白修语带苛责,“皇后之错是错在一把年纪还要争宠!早就让你劝她,她既已诞下太子,中宫之责便已尽了大半,此后但有余力当以教导太子为重!她倒好,偏生还要与那些个卑贱的妃嫔争风吃醋!手段暴虐,弄得宫中女色人人自危,叫陛下一腔情志没处散怀!真真是荒唐!”
“可这个青门女子总是不同于旁个,”伏白雍还试图为皇后辩解,“皇后自己也说是旗鼓相当……”
“一为正宫皇后,一为别院庶妃,怎就旗鼓相当!自古妻是妻,妾是妾,何况还有君臣之伦!只她自己不要妄自菲薄才好!当初若知她如此量狭善妒就不该使她入主中宫!你空时再去与她说,就说是为父谏言——皇后德行当见贤见智为帝君之内相!而非逞色献媚邀宠于龙榻!”
伏白雍见父有怒意,也惟剩喏喏。过了片时,才又小心请示,“可若是那青门女子诞下子嗣……”
“不是说她所携族人都已被陛下屠戮殆尽?只余孤女一枚!我早就说过,只要青子翱不入京畿,凭她是翻不出浪来!她纵得子嗣也是庶子,都要敕降为臣,更易姓氏,有何可虑?只是这宫里,为助皇后之力还是要再送人进去!这事也得抓紧,早早备妥,寻个机会送给陛下。”
“先前倒是与皇后提过此事,关于举荐六弟家的幼女婵儿入宫,可是皇后不许……”
“由得了她!”伏白修喝责,“去告诉她,她虽是中宫皇后,可也莫忘了是谁家的女儿!莫忘了是谁人举她到今时位置!伏白家多的是贵女名媛,若不能为家族谋利争荣者,大可逐之!”
伏白雍再不敢多言,倒是伏白印在旁左右窥看着形势,见此题议罢,两厢静默,便上前小心探问起自己的差事,“如果说,帝姬之婚与召太子无涉,那废了他……想也无妨吧?”
“蠢物!”伏白雍厉声喝责,“方才与你说了,教训一二就是,怎就这般猖狂?!”
伏白修也淡漠觑过一眼,幽幽询问,“那个风家小儿倒是如何开罪了你?你非要置他于死地?”
伏白印即刻喧说,“他要使我伏白家给他做奴!说帝姬入嫁南召之日,必得叫伏白家女子充当媵妾,伏白家男儿使作仆役!要论猖狂,我倒以为颐阳城世家子弟无人可比这召太子更猖狂!”
伏白雍斥说,“不过是逞口舌之勇!现下已说明白了,帝姬不会下嫁南召,你管他胡诌乱吠!”
“可我伏白家岂是这样好欺辱的!若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伏白印仍就强辩。
“这位召太子可也不是好欺辱的!”伏白修沉声训告,“他是召王的嫡长子,其生母出自将门盛家,南召兵权皆系于他一人之手,此等少年王孙又雄姿勃发,有几分狂傲也是再所难免。陛下尚且拿他无法,你就不要被人捉了当刀用!避其锋芒,小惩大诫,全了皇权威仪也就是了。”
“可是陛下有口谕……”伏白印还想再争,伏白修猛地一拍桌案,喝令一声,“蠢物!陛下是要给我伏白家树敌!你敢动他,南召兵临城下谁人去挡?你吗?蠢材一个!”忽又点指伏白雍,“你去告诫族中子弟,近来都休得猖狂,行事都要多加收敛,莫招人瞩目以防哪天被点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