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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一百九十斤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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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知道目下官军一定会严加看守,不会让人将那几位袁门元老劫走,因为此事干系重大,不能有所失误,否则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他——杭州将军巴颜虽然是皇帝身边亲近之人,然则于这大是大非面前却不能犯下丝毫差池,因为恭慈太后一向是严已治人,因为她要保全这天下,在她的眼中少年皇帝过于妇人之仁,所以于治理国家虽然无功,却是有罪,便是因为先前他对袁门的宽大所以让袁门势力扩大,现在亡羊补牢犹为未免,所以她暗中便下手诏委派侍卫亲信到各地着令各处有司衙门收紧罗网,严拿袁门弟子,以至天下袁门势力大挫!各处的分舵见情形不对便各自分散,这样一来表面上是烟消云散,实则保存残力,要学那卷土重来之势。

袁承天虽未厕身朝廷,但是他依旧明白朝中是分两股势力,以皇帝为首的缓和争取为主,要袁门放弃争斗,主动归为朝廷,这样化干戈为玉帛,实则天下大幸;另一派以恭慈太后为主,先前还为皇帝所用的四大顾命大臣而今见势不对便归为恭慈太后役使,所以是其占了上锋,这样一来袁门便处于被动的局面,可说岌岌危矣,四面楚歌!袁门已处于四下围剿的境地,袁承天便想退出以保全势力,虽心有不甘,却是无奈!

丁宽见少主忧愁良多,知道他为袁门四处奔走,可是无人响应,别人看他如疯癫,以为他不通世务,不知变通,不会随遇而安;如他的昆仑派掌门大师兄现在风声水起,已是朝廷重臣——职位九门提督,已是别人望尘不及之事,让天下羡慕!可反观他草莽江湖,潦倒一生,仿佛浮萍,居无定所,可悲又可怜!如果当时他为皇帝所用,那么便不会忧患丛生,不胜晞嘘!只是他不愿意如此行事,那样的话只怕大师兄犹在他之下!

外面起了风,吹得初春的枝条扑扑乱响,惊动人的思想。他们虽然此时落魄,可是内心却不悲凉。袁承天踱步出到中庭,向远处湖山望去,心事茫然不知所托,心想自己如果能救出那几位元老,是否将袁门解散,不再行那复国之想?因为杀戮之事非他所愿,再者他见这天下而今再无战事,天下百姓也着实不愿世间再起纷争,虽然有人还想明室,可是那终究是渺茫之极的事,自己已然力有未逮,莫若放手,远走天涯,从此不过问世间荣辱!此时外面仿佛有人歌吟,仔细听去却是:“乾坤能大,算蛟龙元不是池中物。风雨牢愁无着处,那更寒蛩四壁。横槊题诗,登楼作赋,万事空中雪。江流如此,方来还有英杰……”袁承天一怔,心想这是文大人的词啊!后面又道下半阙:“堪笑一叶飘零,重来淮水,正凉风新发。镜里朱颜都变尽,只有丹心难灭!去去龙沙,江山回首,一线青如发。故人应念,杜鹃枝上残月!”

温如玉这时也走来,在他身后。他见少主似乎容颜已变,再无当初的意气风发,心想也许天意难违,想少主这些年奔走世间,都是无功,便是有罪?恐怕也不尽然,若他也如寻常之人,风花雪夜,不过问世间之事,只一味懵懂未必会忧患接踵!可是他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至处处为人掣肘,为天下人所讥笑,以为他狂妄自大!其实谁又知他碧血丹心,可惜为人所不解!落花流水终无意,换了人间!他而今看透世情,知道勇武也无用,不如青山藏我身,不再理会这世上纷扰之事——只因为气数尤在,不可妄使!他只有将袁门众弟兄安置妥当,向他们表明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天命使然,也许百多年后定有一番新气象!

袁承天心中压抑着忧愁难以抒发,因为满目苍茫,心想人生不过出生入死,我不能如袁督师一般为国为民,终究是不堪重任;但是又不能累及袁门众弟兄,否则岂不是自己无功害了他们。他念及于此不由得伤感连连:“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温如玉道:“少主,你怎么忽然之间心灰意冷?”袁承天看着天空中的满月语气低沉道:“不知何时见明月?”温如玉道:“少主你……”袁承天道:“我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久有离世之想……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他们于我寄于厚望,只可惜我让你们失望了……我希望我解散袁门,从此天下升平再无战事,这些岂不比多杀人命好些?至于皇帝要我归降,实非我愿!我虽不能践行先祖之愿,但也不会与朝廷合作,只想孤身海外,不做世间之想!”

朱啸山、丁宽和鹿振衣见少主说出此种言语,知道再劝也无用,因为他这样做也许是对的,因为而今大势所趋,恭慈太后对袁门的政策显而易见要革除而后快,所以天下大兴兵力,而且悬赏布告要百姓出首袁门,以至活动空间受限,不能呼息,所以他身为袁门少主不能让门中弟子为他一人赴难,所以他只有做出这不得已的决定!

风啸天地,天空的月万古如一,看着这世间的人,每日的不同;他的光照耀受众,希望他们每日欢欢喜喜,可是终究不成,只因世事多变,人心难测!

袁承天此时真想大哭一场,他不明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不明白世人讥笑于他不通时务、他不明白大道艰难!他不明白南国红豆相思泪!他不明白虎兕相逢一场空!他不明白为何世上忧患困扰着人一生!他不明白人活百年三万六千场所为何来?他不明白鸿蒙初开,谁为情种?他不明白为何世人总在忧患辗转中?他不明白为何这一生总有那流不完的一种相思泪!他不明白为何世上有情人不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他不明白此生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处?

他想尤以今次为例,袁门中有弟子告密,以至东窗事发,袁门在杭州的总舵被丐帮出其不意所毁,全在他一人之责,由此可见袁门弟子己然厌倦了这种流亡江湖的生涯,不愿再做无谓的事!自己诚然不能让他们随自己的意愿,不能为了践行袁督师的誓言而让这些袁门兄弟冒险行事!

朱啸山见少主似乎心意已决,心中也是郁郁寡欢,心想自己是朱明后裔,难道离开袁门就不能自己行事?袁承天也看出他神情不属的样子,也想自己也不能左右别人,可是他这样做会伤及无辜,自己总不能视若无睹,便劝他放弃这想法。可是朱啸山偏偏不,还要走自己认定的路!袁承天只有长长叹口气,他不能左右别人,别人也不能够左右他!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啸山向袁承天深揖一礼,便向苍茫夜色走去。也许以后山长路短,还有再见的时候,也许这一去便是永诀!丁宽、温如玉和鹿振衣并不出手阻拦,因为他们知道这位朱啸山的脾性和当年崇祯皇帝朱由检如出一辙,刚愎且自用,听不得别人的言语,只要自己一意孤行,所以他们并不挽留,其实挽留也无用,只因这朱啸山心意已决,去另创天地,想想也未尝不是好事,先前受制于袁门不得施展,因为有袁承天这位少主的英名,所以他虽心有作为而不得施展,心中不免抑郁,总觉得自己是朱明子孙当有所作为,而不是居于人下!其实袁承天从始至方终都是礼敬这位朱啸山——因为他是朱明后裔,再有便是袁门的宗旨便是恢复朱明天下,所以他又岂会轻视这位朱堂主?可是朱啸山有时却不这样认为,总以为袁承天处处针对自己,不让他私自行事。其实袁承天之所以处处限制这位朱啸山,因为他看出这位朱堂主心高气傲,不肯久居人下,心有大志,想要问鼎天下!只可以此一时,彼一时,就目下而言几乎不能,因为满洲人得有中土已是百多年,人心思定,不愿再行杀伐,只是这道理他未必懂,只以为这天下只该他朱姓来承当,别人却是不能!而且天下的汉人还要拥他为主!这想法未免强人所难,因为天下共主,又不是你朱明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免之,这是天下共理!可是他朱啸山心中从来不服,以为天下汉人百姓便要效忠他朱姓子孙!这道理未免强人所难,不可理喻!只是他全然不管,只是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结果可想而知袁门内部不免各自为政,表面还是尊袁承天为少主,其实已近分裂的边缘。袁承天也是洞悉袁门种种隐患,而且人心已然涣散,所以便决意救出袁门元老之后宣布袁门解散,从此江湖再无袁门,至于反清复明只待后来人!

因为他观天象,见那居于中天的紫微星座不见黯然,反见大炽,便知希望渺茫,自己袁门似乎再无多大作为,再者世间少了争杀也是善莫大焉的事情,自己又何苦裹挟天下人为殉葬?那样也太过不仁道,所以他便有意远走天涯,于中便无后悔!

他见丁宽、鹿振衣和温如玉见那朱啸山远去,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心想自己又何苦连累他们,索性也让他们走吧!

丁宽、鹿振衣和温如玉三人听少主也要他们离去,心有不舍,可是少主心意已决他们也不能反对,也只有默默离去,心想以后不知何年何月可再见少主!袁承天此时也是五内俱焚,有种说不出的苦痛!他也着实不愿他们离他而去,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便如人生有生有死!他眼见他们消逝在茫茫夜色中,不由得悲从中来,竟自哭了出来!原来适才他故作深沉,实则内心伤心已极,几乎难以自控!他不明白人生为何有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更有贪、嗔、念、恨种种的伤心,好朋友为何不可以天长地久,偏偏要永隔东西,天南地北永不相见!原来人的一生都是充满了际遇、苦难、忧患、苦厄种种的因果!世人如囚中虎,鸟中笼不得自由,不能展翅而飞,只有困于这苦难的世上,在苦难面前无人幸免,只有承受这无尽的忧患!

他回到祠中,又见钱王的神像在昏暗的烛光照映下,显得威严尽出,气势不凡,仿佛昭示天下我也为王!可惜他不能如钱王一般有所作为——因为他悲天悯人,处处为他人着想,所以不适合作帝王之争。可是这是他从来性格使然,再无法更改,不能如他掌门大师兄一般杀伐果断,从不妇人之仁,行事雷厉风行,纵使杀人无算也不眨一眨眼,所以他可以得到恭慈太后器重,可以做到九门提督;换作旁人只怕不能!至于身后令名又算得什么?在他傅传书看来只要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尽可以不择手段,何在乎世人讥讽,因为他从来都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负我!

这些时日的奔走,袁承天实在有疲惫,便搭着木桌沉沉入睡。不知何时外面有人向这里张望,神情透着些许欢喜和恐惧。这人身着破衣烂衫,左手拿着一个残破的碗,是用来向人家讨饭食;右手持一杆竹棒——却便是丐帮的打狗棒!这人是丐帮弟子,背上无麻袋,显见辈份不高,只是帮中的一个寻常身份低下的弟子!他见钱王祠中袁承天沉沉入睡,心想自己今日可要立大功,因为这袁承天的身份非同小可——他可是袁门少主,势力遍及天南地北一十三省,弟子门人三十万之众,是为朝廷心腹之患;由是朝廷甚为担忧,自恭慈太后执政掌权以来便下诏命各地督府要严加缉拿袁门弟子,和嘉庆皇帝掌权之时截然相反,所以今日只要自己能拿下他,可是便是不世之功。他想到此处不由得眉花眼笑,说不出的得意受用!只是他想得倒好,世间那有那么容易的事!

他蹑手蹑脚悄悄地来到钱王祠外,远远可见这袁承天酣然入睡——因为这些时日的奔波已煎熬得他身俱惫,加之四大堂主的离去,袁门已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自己只有以己之力救袁门元老出厄,因为他们不可以亡于朝廷之手——其一是他们于袁门有功,其一他们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子,他——袁承天身为袁门少主怎么可以忍见他们死于当下,那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正所谓虽千万人我往矣!

这名丐帮弟子心想只要能拿下这袁门少主,便是用下三滥手段又何妨?他自然不敢直截动手,因为他知道这位袁门少主武功深厚,不是易与之辈,决非自己可以拿下的,如果一时疏于大意只怕反受其噬,所以只有慎之又慎,不能冒险而为,否则伤虎不成反受其害,所以还是小心为主,总然是不错的。他于破衣袋中取出一根污浊的迷香,用火折子燃着,然后顺着放在窗台之上,于是袅袅的烟气钻入大屋之中,不一刻屋中便是烟雾缭绕。只见袁承天睡梦之中打了一个哈欠翻身倒地人事不省!

这名丐帮弟子见状心花怒放,心想:活该你今日被我所捉!以前我听别人说袁门少主如何地勇敢,原来不过如此!看来世间之事多是夸大其辞,不可完全相信!他踢门而进,看了看钱王祠中的塑像,鼻中冷吭一声看来这位钱王爷也庇护不了你了——他也只不过是只泥塑的雕像,又不是真人,怎能佑护别人!再者世上那有什么不死神灵,否则坏人恶人岂不是无处遁形,所以所谓天道好还的说教也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所以有时真当不得真!

他来到袁承天身侧,见他虽倒地尘埃,可是依旧掩饰不住他的英俊面目,心中不由感叹:听闻皇帝对他青眼有加,要他归顺当今,莫再做那无谓的事情——因为天下大局已定,民众安居乐业,朝廷对天下的洪灾和天灾总是拔款赈灾,可说是用心良苦,虽则其间也有官员中饱私囊,可是历朝皆是难免,非是一端,所以他袁门虽倡大义,可是天下人似乎响应者少,再者江湖门派已是皆为朝廷所用,而袁门一力难支,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可意气用事,否则真的会害死很多人!

他对着袁承天叹息道:“你虽为袁门少主,却不懂世情,所以困龙于潭,只怕难以龙跃于渊了!你如果像你的掌门大师兄傅传书一般,只怕此时已是官爵显位,胜似今日东躲西藏,落得草莽汉子流落于江湖!”他伸手去拿袁承天,因为在他看来是十拿九稳的不争事实,可是便在这当口背后有人斥道:“无耻奸贼!敢伤我承天哥哥!”

他听得身后是女子声音,于斥责声中依旧百媚千娇而且就显得关怀对方的身家安危!这女子声到人到,刷地一声长剑已出直指对方的背心要穴,想要一剑刺穿对方。他来不及回身只有以脚撑地凌空跃起,只是动作稍显迟滞,不免被对方长剑削去衣襟,还好如果慢了半刻只怕已是剑穿人心,已然丧命当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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