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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门缝里的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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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琳娜踏进玄关的瞬间,整栋楼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吞没一切,只有门缝外走廊应急灯渗进一道惨绿的光。在这片死寂里,一种新的声音响起了。

*嗒…嗒…嗒…*

是脚步声。不止一双。从走廊尽头,从厨房水管里,从卧室门板后……四面八方传来湿漉漉的脚步声,踩在积水中,踩在心跳上。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最终停在客厅中央。惨绿的光线下,伊戈尔和玛琳娜僵在原地。

客厅中央,站着七个人。

瓦列里邻居夫妇,带着他们十岁的儿子,三张脸在绿光下泛着青灰色的蜡质光泽,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柳芭穿着下葬时的紫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她的脖颈以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边,嘴角咧开,露出和吊灯铁架上怪物一模一样的细密尖牙。另外三人伊戈尔认得:楼下的退休教师索菲娅,总在院子里喂猫的;对门刚毕业的程序员米沙;还有……谢尔盖。他的细框眼镜碎了一片,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发黄,苹果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幽幽亮着,显示着满格信号,壁纸是玛琳娜的笑脸。

七个人齐刷刷转向伊戈尔和玛琳娜。柳芭的嘴角咧得更大,下颌骨发出“咯咯”的脆响。她开口了,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玻璃,却混杂着七个人的声线:

“伊戈尔……开门啊……我们是你的朋友……”

“让玛琳娜回家……她该交朋友了……”

“门锁坏了……让我们暖和暖和……”

“你藏了太久……影子饿了……”

瓦列里的儿子向前爬了一步,膝盖在地板上拖出湿滑的痕迹。他手里攥着一个毛绒玩具熊,熊的右眼被挖掉了,空洞的眼眶里,一粒黑雪正在融化。

玛琳娜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昏倒在伊戈尔怀里。伊戈尔用身体挡住女儿,铝拐杖横在胸前。他盯着柳芭腐烂的笑脸,盯着谢尔盖手机屏幕上自己扭曲的倒影,盯着瓦列里儿子玩具熊空洞的眼眶——那里融化的黑雪,正一滴一滴,渗进地板缝隙,像某种活物的根须在向下生长。

“你们不是我的朋友。”伊戈尔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压过了屋外呼啸的风声,“你们是影噬者。吞了他们的名字,披着他们的皮。”

柳芭的头颅猛地向后仰到极限,颈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她喉咙里滚出非人的嘶吼,其他六具躯壳同时张开嘴,无数细小的、长着尖牙的黑影从他们口中喷涌而出,像一群被惊扰的蝙蝠,带着刺骨的寒意扑向伊戈尔!

伊戈尔挥动拐杖,铝制杖头扫过黑影群,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几缕黑影被击散,化作飞溅的黑雪。但更多的黑影缠上他的手臂、脖颈,冰冷刺骨的触感瞬间麻痹了神经。他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玄关的圣尼古拉圣像上。

木雕圣像“啪”地掉在地上,裂成两半。从中滚出一枚小小的、包着锡纸的十字架——那是柳芭偷偷藏进去的,1972年分房时神父偷偷塞给她的。伊戈尔在黑影的撕扯中抓起十字架,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狠狠拍在门框上!

一道刺目的白光炸开。

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啸,如潮水般退去,缩回七具躯壳的嘴里。柳芭等人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活物在钻动。圣像的碎片在白光中悬浮着,木纹间流淌着蜂蜜般的暖意。白光笼罩下,伊戈尔看清了真相:七具躯壳的脚踝处,都延伸出无数蛛丝般的黑线,深深扎进地板缝隙。而地板之下,透过裂缝,是翻涌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里没有地狱的火焰,只有一片死寂的、吸食一切光亮的虚无。虚无深处,隐约传来无数人绝望的呜咽,那是被吞噬的“名字”在哀嚎。

白光开始黯淡。柳芭腐烂的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与贪婪的狞笑:“没用的……伊戈尔……门开了……它认得你的血……”她枯瘦的手指向伊戈尔的手背——那道被冰针划出的伤口正渗出黑雪,伤口边缘的皮肤已变成半透明,隐约可见

伊戈尔低头,看着昏迷的玛琳娜。女儿的脸在白光残影里像小时候一样纯净。他想起柳芭临终前最后一句话不是恐惧,而是恳求:“……替我……守住门……别让玛琳娜变成我们……”

白光彻底熄灭。七具躯壳喉咙里滚动着低吼,向伊戈尔逼近。瓦列里儿子爬在最前面,玩具熊的独眼死死盯着伊戈尔:“开门……让我们进去……做朋友……”

伊戈尔猛地将玛琳娜推向卧室:“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他转身扑向玄关,用整个身体抵住房门。铝拐杖脱手飞出,砸在瓦列里脸上。他抓起地上圣像的碎片,狠狠扎进自己手背的伤口!剧痛中,滚烫的鲜血混着黑雪喷涌而出,滴落在门坎上。

血滴落地的瞬间,门缝骤然裂开一道缝隙。比之前浓重百倍的黑暗从中涌出,带着令人窒息的吸力。七具躯壳发出狂喜的嘶吼,争先恐后向门缝扑来。柳芭张开的嘴里,不再是尖牙,而是一截半融化的、印着圣像的木片——那是她最后残存的人性。

“走!”伊戈尔对着卧室门嘶吼,声音被黑暗的吸力撕扯得破碎。他感到身体在被门缝撕开,左腿已经陷入冰冷的虚无,无数冰冷的手在拉扯他的内脏。他最后看到的,是玛琳娜从卧室门缝里露出的、泪流满面的脸,和她手中紧握的——柳芭留下的那包薄荷干。

伊戈尔用尽最后力气,将圣像碎片狠狠按进门缝的黑暗里。

“以门为界!”他吼出安娜·彼得罗夫娜教他的古咒,“以血为锁!以名封疆!滚回你们的影子里去!”

轰——!

刺目的白光从门缝炸开,比之前强烈百倍。七具躯壳在白光中如蜡像般融化,发出非人的惨嚎。柳芭最后看了伊戈尔一眼,嘴唇无声地开合:“……玛申卡……(玛琳娜的小名)……要……交……真……朋……友……”她的身体化作一片飞散的、闪着微光的雪尘。其他六人亦在白光中崩解,瓦列里儿子的玩具熊掉在地上,独眼望着天花板,熊掌下压着一粒融化的黑雪。

白光散去。玄关一片死寂。门完好无损地关着,门框上,用伊戈尔的血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圣尼古拉圣像的碎片静静躺在血泊里,木纹间最后一丝暖意正在消散。地板上,七滩融化的黑雪迅速蒸发,只留下七个深褐色的、形如门锁孔的水渍。

伊戈尔的左腿从膝盖以下消失了,断口处没有血,只有一层薄薄的、不断结晶又融化的黑霜。他靠在门板上喘息,冷汗浸透衣衫。卧室门“吱呀”打开,玛琳娜扑出来抱住他,干薄荷的清香从她口袋里弥漫开来。

“爸爸……你的腿……”玛琳娜哭得浑身发抖。

伊戈尔艰难地抬起仅剩的右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他的手指冰冷,带着黑霜的颗粒。“听着,玛琳娜,”他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家不是四面墙。家是这里。”他沾着黑霜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玛琳娜的心口,“影噬者……它不偷东西,它偷‘信任’。你让人踏进门槛,就等于把心里的锁孔,递到它手边。”

窗外,铁锈味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惨白的月光照在伏龙芝街17号斑驳的外墙上,照亮了单元门上方——那里本该挂着楼牌号的地方,如今只有一片空白的水泥,像被什么巨物舔舐过。整栋楼死寂无声,连野狗都不再吠叫。唯有伊戈尔家的窗户,透出一点摇曳的炉火微光,映着窗玻璃上缓缓滑落的霜花。霜花蜿蜒的痕迹,隐约像一道永远无法完全闭合的门缝。

玛琳娜扶着伊戈尔挪到炉边。老人望着跳跃的火苗,忽然低低哼起一支歌。是柳芭最爱的乌拉尔民谣,调子苍凉悠长:

“门轴吱呀响,炉火劈啪烧,

莫问客从何处来,影子跟着脚印跑。

真朋友不跨门槛,心贴着心在门外笑,

半块黑面包,一杯温热的茶,

比敞开的门扉,更暖这寒夜的袍……”

炉火噼啪一声,爆起一星火星。伊戈尔布满皱纹的手覆盖在玛琳娜年轻的手背上,一老一少的影子在摇曳的火光中叠在一起,投在墙壁上。墙皮剥落的裂纹里,几粒细小的黑雪静静蛰伏着,像沉睡的种子,等待下一次门锁转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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