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水面火攻（1/2）

陈庆之连连颔首，抚掌轻叹道：

“妙芷此言，可谓一言切中要害！夏主用兵，表面看似不拘一格，善用奇正，往往能出人意料。

但是以我观之，其骨子里，向来是老成持重，谋定而后动，最不喜行险，从不愿主动弄险，将胜机寄托于侥幸。

用我兵家先贤的话来说，便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其用兵风格，与侯万景这等崇尚锐意进取、甚至不惜孤注一掷的悍将，可谓截然相反，冰炭不同炉。”

他站起身，走到江防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采石矶对岸，侯景连舟水寨的方位，声音沉浑：

“正因如此，今次北军倾国之力大举南下，事关国运，夏主却一反常态，以性格最是冒进的侯万景为中军先锋，总督前阵水陆兵马。

这其中意味，耐人寻味。我料定，夏主必然是对侯万景千叮万嘱，好生交代过的！核心便是一个‘稳’字！不求其再建奇功，但求其凭借绝对兵力与物力，以这蔽江连舟之势，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形成碾压之态，一举摧垮我建康屏障！”

陈庆之猛地回身，扫过帐中每一位将领，最终与萧妙芷的眼神交汇：

“所以，我断定！侯万景此次用兵，核心不在‘奇’，而在‘稳’！他必求稳中取胜，以这煌煌大势破敌，不容有失，不敢有失！他既要求稳，便只能求‘笨’！这铁索连舟，固然威势骇人，坚不可摧，却也笨重迟缓，转向艰难……”

说到这里，陈庆之的声音陡然提高：

“诸位应当都知道数百年前，那场决定天下归属的赤壁大战吧！”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为之一变。

萧妙芷眸子一亮，立刻明白了陈庆之的意思：

“子云所言极是。虽然年代久远，史书对此战关键处也是语焉不详，但曹操麾下那数十万北方精锐，连同其庞大船队，在赤壁一战之下灰飞烟灭，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

“以妾身的浅薄见识，能造成如此战果的，在当时情境下，不外乎……火攻罢了！”

“妙芷聪慧，此言可谓一语中的！”

陈庆之赞许地点头，随即环视众将：

“从古至今，所谓的历史不会简单重复，但诸人犯的错误却总会相似。当年的曹军不习水战，今日的夏军难道就熟悉水战了么？”

帐中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夏主的军队都来自北方，他们习惯了在马背上厮杀，习惯了在平原上冲锋。南人乘舟，北人驭马！这是千百年不易的铁律！是山川风物铸就的本能！这不是靠个人的惊才绝艳、绝世武功就能够轻易颠覆的宿命！纵然夏主高欢雄韬伟略，乃不世出的雄才！他侯景再是勇猛无前，杀伐果断！也休想跳出这铁打的桎梏！”

陈庆之冷笑一声：

“现在却要他们在江面上作战，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那位先前负责水寨、亲眼见过敌军威势的李崇副将，此刻脸上仍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忍不住开口：

“将军明鉴！末将……末将等并非怯战。只是，敌军以铁索连舟，船阵稳如磐石，确实解决了北兵不习水战、易晕眩颠簸的难题啊！我们的船只，在风浪中尚且需要娴熟操驾，他们的浮城却已浑然一体……”

“问题恰恰就在这里！”陈庆之直接打断他：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到北军楼船这等遮天蔽日的景象，我还不会这般笃定！”

他猛地转身，再次面向所有将领：

“当年的曹操，坐拥雄兵百万，战将千员，麾下虎贲如云，谋士如雨！旌旗所指，北方群雄束手！他率领那支横扫北地的虎狼之师南下，陈兵江北，楼船相连，何其威风？何其不可一世！又和今日夏主高欢带领大军妄图一统南北的情形有什么区别？”

他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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