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双生魂记 > 玉马无痕记

玉马无痕记(1/2)

目录

泥土路被晒得龟裂,像老乞丐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地藏着昨夜的雨水和驴尿的骚气。

空气里一股子油炸鬼的腻味混着廉价胭脂的香,熏得人脑仁疼。

同福客栈的招牌在风里吱呀呀地晃,像个吊死鬼在打摆子。

我抬脚迈过门槛,裙角扫起一阵灰。

店里头,佟湘玉正扒拉着柜台上一本破账簿,手指头蘸着唾沫星子,点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白展堂——哦,老白——歪在长凳上,一条腿跷着,脚尖晃荡,眼神飘忽,像在琢磨今晚去哪家顺点干货。

郭芙蓉和吕秀才窝在角落头碰头,一个比划着一个嘟囔着什么“之乎者也”,莫小贝蹲在门口石阶上,拿根树枝戳蚂蚁洞。

“住店还是打尖?”佟湘玉眼皮都没抬,嗓子眼里挤出一声问,带着一股子陕西陈醋的酸味儿。

我把肩上那捆用油布裹得严实的包袱往桌上一顿,灰尘扑簌簌地飞起来。

“讨碗水喝,”我清了清嗓子,喉咙干得冒火,“顺便,打听个事儿。”

老白这才撩起眼皮,上下扫了我一遍,目光像沾了油的刷子,腻歪得很。

“哟,生面孔啊?姐们儿哪条道上的?”他趿拉着鞋凑过来,一股子蒜味儿直冲我面门。

“走线的。”我言简意赅,拍了拍桌上的包袱,“绣点东西,换口饭吃。”

佟湘玉终于舍得放下她那本破账本,扭着腰肢过来,脸上堆起生意人的笑:“走线的?哎呀,辛苦辛苦!展堂,给这位……姑娘倒碗水来!小郭,别愣着,擦擦桌子!”

郭芙蓉“哎”了一声,拎起块黑乎乎的抹布就往桌上蹭。

吕秀才眨了眨眼,好奇地瞄着我的包袱:“姑娘所绣何物?可是花鸟虫鱼,山水人物?”

我解开油布,露出里面一卷卷色彩斑斓的丝线和小半成品绣片。

“什么都绣,”我扯了扯嘴角,“也绣点儿……不一样的。”

莫小贝丢了树枝蹦进来,扒着桌沿看:“小郭姐姐,你看这颜色,真鲜亮!”

郭芙蓉凑过来,拿起一片绣了半截的牡丹,啧啧两声:“手艺不错啊!比我娘强多了!”

老白端了碗水过来,斜眼瞅着:“绣花能当饭吃?这世道,还是得有点实在手艺。”

他手指一弹,一枚花生米“嗖”地飞起,精准落进他张开的嘴里。

我接过水碗,仰头灌了几口,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压住了那股子邪火。

“手艺不分贵贱,能糊口就行。”我把碗顿在桌上,“跟各位打听个人,听说七侠镇有个叫‘赛神农’的郎中?”

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祝无双正在缝补一件衣裳,闻言抬起头,柔声细气地接话:“赛神农?师兄,是不是前阵子给东街王婆瞧好老寒腿那个?”

老白挠挠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神神叨叨的,卖的药贼贵。”

佟湘玉眼睛一亮:“郎中?额咋没听说?要是医术好,请来给咱客栈当个坐堂大夫也好嘛!”

她开始拨拉心里的小算盘,仿佛已经看见银子叮当响。

吕秀才摇头晃脑:“非也非也,《论语》有云……”

“得了吧您呐!”郭芙蓉打断他,“之乎者也能当药吃?”

她转向我,“你找那赛神农干嘛?病了?”

我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是病,是梦。”

“梦?”几个人异口同声,连旁边擦桌子的李大嘴都支棱起耳朵。

“嗯。”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做了个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跟我说七侠镇赛神农有解梦的方子。”

我这人吧,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这梦做得邪性,搅得人睡不安稳。

这当然是鬼话。

我来找赛神农,是因为那老小子欠了我三幅屏风的绣活儿钱,人却溜得没影了。

什么狗屁解梦,追债才是老娘的本来行当。

绣花针能绣出锦绣河山,也能扎得人跳脚。

佟湘玉一听,更来劲了:“解梦?哎呦喂!这个新鲜!展堂,你快去打听打听那赛神农住哪儿!”

老白应了一声,却没动窝,狐疑地打量我:“做个梦至于跑这么远?姑娘,你该不会是……”

他眼神往我包袱上瞟。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梦里老头说,这梦关乎性命,不敢不信啊。”

我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而且,那梦里的景象,就跟这客栈……有几分相似。”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茅坑,激起公愤(粪)。

几个人面面相觑。

“跟我们客栈有关?”佟湘玉声音都尖了,“啥梦啊?好梦坏梦?”

她紧张地攥紧了衣角,仿佛梦能影响她客栈的风水财运。

我端起碗,又慢悠悠喝了口水,吊足他们胃口。

“说不好,”我皱着眉,努力回忆的样子,“梦里乱糟糟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大家都在找,找得鸡飞狗跳的……”

我一边胡说八道,一边眼角余光扫视整个大堂,琢磨着那赛神农会不会把债躲到这儿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绸缎褂子、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抱着个锦盒,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佟掌柜!佟掌柜!不好了!不好了!”他胖脸上全是汗,油光锃亮。

“哟,这不是钱掌柜吗?”佟湘玉赶紧迎上去,“啥事急成这样?慢慢说,慢慢说。”

钱掌柜呼哧带喘,把怀里锦盒往桌上一放,打开。

里面是一尊巴掌大、玲珑剔透的玉马。

“这……这玉马,我昨儿个刚入手,准备送给知县大人贺寿的!可……可刚才我发现,这马屁股底下,有道裂!这……这要是送出去,岂不是要我的老命吗!”他捶胸顿足,快要哭出来。

佟湘玉拿起玉马,对着光仔细看,老白他们也围了上去。

那玉马确实精致,但马尾根部,有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纹路。

“哎呀,这可真是……”佟湘玉也犯了难,“这瑕疵太要命了,钱掌柜,你这眼力见儿……”

钱掌柜哭丧着脸:“我哪儿知道啊!买的时候光顾着看品相了!这下全完了!佟掌柜,你们客栈人来人往,见识多,有没有会修补玉器的能工巧匠?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修补玉器?

我心里一动。

老娘不会补玉,但我会绣啊。

用特殊丝线仿出玉的光泽纹理,遮道裂痕,也不是不可能。

这可是个敲竹杠……啊不,是赚钱的好机会!

正好顺便打听赛神农的下落。

我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

忽然,旁边一个声音怯生生地插进来:“那个……我……我或许能试试。”

众人扭头,是祝无双。

她手里还拿着针线,脸微微发红。

“无双妹子,你会补玉?”郭芙蓉瞪大了眼。

祝无双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会补玉,但我会一种‘隐绣’的法子,是用一种特殊的鱼胶调了颜料,能暂时遮住瑕疵,只要不碰水,看上去就跟好的一样。”

是我娘教我的,以前……以前给我爹补过摔碎的烟袋嘴儿。

钱掌柜像抓住救命稻草:“真的?姑娘!只要你帮我遮过去,酬劳好说!”

佟湘玉却皱起眉:“无双,这能行吗?万一被看出来……”

祝无双小声道:“应该……应该看不出来。”

就是……就是材料不好找,得用东海产的鳕鱼胶,咱们这儿可能没有。

钱掌柜立刻拍胸脯:“鱼胶包在我身上!我这就派人快马去省城买!最迟明儿早上就能到!”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钱掌柜千恩万谢地走了,说明早带了鱼胶再来。

客栈里顿时议论开来。

吕秀才摇头晃脑:“巧夺天工!此乃‘续貂’之技也!虽为权宜之计,亦见匠心!”

郭芙蓉捅了他一下:“说人话!”

老白摸着下巴,眼神在我和无双之间来回逡巡:“今儿邪门了啊,一来来俩手巧的姑娘。”

我心里暗骂一声,到手的买卖飞了。

但面子上还得撑着:“无双姑娘好手艺。”

我这走南闯北,也没见过这等妙法。

祝无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师姐过奖了,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佟湘玉安排我住下,房间就在二楼拐角。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赛神农没影,债讨不着,还差点露了追债的底细。

这七侠镇,真他娘的流年不利。

正烦着,忽听得窗外有细微的响动。

我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往下瞧。

只见后院墙角,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摸索着什么,看那身形,有点像老白。

这孙子,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鬼?

难道这客栈还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跟我白天信口胡诌的梦扯上关系了?

不能吧?

我心里那点追债的心思活络起来,说不定能抓点把柄,逼佟湘玉把赛神农的下落吐出来。

我屏住呼吸,悄悄溜出房门,摸黑下了楼,绕到后院。

那黑影果然还在,正蹲在地上,用手刨着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