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不务正业的HR(1/2)
同福客栈真他娘是个稀奇地儿。
我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职业套装,手里拎着个破了的皮质公文包,包里装着几份皱巴巴的、写着“人力优化方案”的宣纸。
我是个hR。
至少穿越前是。
虽然我那份工作主要就是想着法儿让人卷铺盖滚蛋。
虽然我他娘的自己也被优化了,在某个加班的深夜对着电脑屏幕一头栽倒。
但我有专业素养。
我呸。
至少我曾经以为我有。
直到我魂儿穿到这个鬼地方,塞进这个看起来同样倒霉催的女人身体里。
“新来的?”那个擦桌子的妇人抬眼瞥了我一下,眼神像在估量一件卖不出去的存货。
“呃……是。”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请问……这里是同福客栈吗?我好像……迷路了。”
那个拧书生的姑娘闻声转过头,松开手,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迷路?姐姐我看你穿得怪模怪样的,不像本地人,打哪儿来啊?”
“我……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我含糊其辞,下意识地抱紧了公文包,“听说……你们这儿缺人手?”
柜台后面那打算盘的竹竿男终于抬起头,皱了皱眉头:“人手?目前编制尚属饱和,冗员现象并不突出,暂时未有公开招聘计划……”他说话文绉绉的,像个老学究。
那妇人把抹布往肩上一甩,上下打量我:“远道而来的客官?住店还是打尖?额们这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她眼神在我那身料子还不错的套装上扫了几个来回。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袖袋,除了那几份该死的方案,我他娘的分文没有。
倒灶!
“我……我可以干活。”我艰难地开口,“抵……抵食宿?”
那跑堂的伙计(白展堂)嗤笑一声,终于离开了柱子:“干活?你这细皮嫩肉的,能干啥?端盘子还是洗碗?别把额们店里的宝贝碗碟给摔啰。”
那劲装姑娘(郭芙蓉)拍了拍胸脯:“怕啥!有我罩着!不行跟我学两招惊涛掌,保证没人敢欺负你!”她旁边那书生(吕秀才)小声嘀咕:“芙妹,惊涛掌乃是家传绝学,岂可轻易外传……”
我感觉脸上的笑都快僵住了。
这叫什么事儿!
厨房那胖厨子(李大嘴)又探出头来:“掌柜的!还炒不炒了?火候快过咧!”
佟湘玉叹了口气,挥挥手:“炒炒炒!展堂,你先带这位……这位姑娘去后院那间空房安置一下。工钱嘛,先管饭,干得好再说。”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连声道谢。
白展堂趿拉着步子走过来,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调调:“跟我来吧,姑娘。后院清净,就是偶尔有点……特别的声音。”
我跟着他穿过大堂,往后院走。
木制楼梯吱呀作响,像个随时要散架的老骨头。
后院。
倒是挺宽敞。
有井,有石磨,还晾着几件衣服。
白展堂指了指角落一间小屋:“就那儿了。自己收拾吧。晚上开饭叫你。”
我走进房间。
一股淡淡的霉味。
一张硬板床。
一张歪腿桌子。
四下透风。
但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我瘫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打开公文包,拿出那几份“人力优化方案”。
纸张粗糙,墨迹是打印体,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像我的存在一样荒谬。
我开始翻看。
上面写着:“基于KpI的同福客栈岗位绩效评估体系构建……”
“……建立末位淘汰机制,优化人力成本结构……”
“……提升人效,激发个体潜能,实现客栈价值最大化……”
我的专业素养在蠢蠢欲动。
也许……
也许这是我的机会?
用现代管理科学,改造这个看起来管理混乱、人浮于事的客栈?
说不定还能混个“同福客栈人力资源总监”当当?
虽然这头衔在这地方听起来比他妈的诗人还离谱。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警觉地把方案塞回包里。
门被推开一条缝,那个看书的小姑娘(莫小贝)探进头来,好奇地看着我:“姐姐,你穿的衣服真奇怪,你是番邦人吗?”
我挤出一个笑:“算是吧。”
“那你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她眼睛亮晶晶的。
我摸了摸身上,只有一支圆珠笔。我递给她:“这个,送给你玩。”
她接过笔,摆弄了半天,不会用。我教她按了一下,笔尖弹出来,吓了她一跳,随即又兴奋地哇哇叫。
“谢谢你姐姐!你比那个老是子曰子曰的秀才哥哥有趣多了!”她拿着笔蹦蹦跳跳地跑了。
我松了口气。
看来第一步,建立初步人际关系,算是迈出去了。
晚上吃饭。
大堂拼了张桌子,一群人围坐。
饭菜挺简单,但分量足。
佟湘玉坐主位,先动了筷子,其他人才开始吃。
饭桌上气氛诡异。
郭芙蓉不停地给吕秀才夹菜,吕秀才推辞,两人你来我往。
李大嘴埋头苦干,吃得呼噜作响。
白展堂眼疾手快,专挑肉吃。
莫小贝一边玩着我的圆珠笔,一边心不在焉地扒饭。
佟湘玉慢条斯理地吃着,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全场。
“额说,这位姑娘,还不知怎么称呼?”佟湘玉问我。
“我姓人,名力。”我胡诌了个名字,“叫人力就好。”这名字在这地方听起来肯定更怪。
“人力?”佟湘玉挑眉,“这名字倒是头回听说。你都会些啥啊?”
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我的表演:“佟掌柜,我观咱们客栈,虽生意兴隆,但内在管理,或许尚有提升空间。”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看着我。
“管理?”佟湘玉疑惑。
“正是。”我挺直腰板,“比如,我们可以引入科学的绩效考核机制。为每位员工设定明确的工作指标,比如白展堂,每日接待客人数量、被客人表扬次数;郭芙蓉,负责区域卫生评分、客户冲突化解率;吕秀才,账目准确率、资金周转效率;李大嘴,菜品出品速度、客户满意度……”
我滔滔不绝地抛出专业术语。
饭桌上安静了。
只有李大嘴咀嚼的声音。
突然,郭芙蓉把筷子一拍:“什么玩意儿!绩效?考核?听着就麻烦!本女侠行侠仗义,靠的是良心,不是你那套鬼画符!”
吕秀才抿了抿嘴,若有所思:“KpI……莫非是西域传来的管理秘术?听起来似乎暗合法家循名责实之要义……”
李大嘴嘟囔:“啥满意不满意的,俺就知道把菜炒熟,吃饱不饿就行咧!”
白展堂嘿嘿一笑:“表扬次数?这玩意儿能当饭吃?还不如多给俩工钱实在。”
莫小贝眨巴着眼:“人力姐姐,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半听不懂啊?”
佟湘玉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她看着我,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人力姑娘,你的意思额明白咧。就是想让大家更卖力干活呗。不过额这同福客栈,讲究的是人情味儿。大家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有些事,算得太清楚,就没意思咧。”
第一回合,失败。
看来直接上硬货不行,得迂回。
第二天,我主动帮忙。
看见郭芙蓉在搬桌子,我过去想搭把手,展示一下团队协作精神。
结果高估了这具身体的力气,也低估了桌子的重量,差点把腰闪了,桌子也差点砸脚上。
郭芙蓉一把扶住桌子,哈哈大笑:“人力姑娘,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得多练练!来来来,我教你两招基本功!”
我看见白展堂在一旁捂嘴偷笑。
看见吕秀才在算账,我凑过去,想给他普及一下Excel表格的好处,减少他的工作量。
我跟他讲单元格、公式、自动求和。
吕秀才一开始还好奇,听到后面一脸茫然:“人力姑娘,你说这‘一颗赛尔’,可能代替珠算?可能自动校验账目平衡?此物听起来玄妙,然则于秀才而言,不若这算盘来得实在。”他又开始啪嗒啪嗒拨弄算盘珠子。
我看见佟湘玉远远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看见李大嘴在厨房忙得团团转,我进去想给他推行一下“标准化作业流程”,建议他把每道菜的调料用量、火候时间都固定下来,保证口味稳定。
李大嘴挥着大炒勺,一脸不耐烦:“啥标准不标准!炒菜讲究的是个手感!心情好,盐多放点!心情不好,醋多点!这才是人间烟火气!”
一股热油溅出来,差点崩到我脸上。
我灰头土脸地被“请”出了厨房。
一天下来,不仅没得到认可,反而显得我像个碍手碍脚、纸上谈兵的傻子。
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娘的现代企业管理学,在这明朝的小客栈里,屁用没有?
晚上,我躺在床上,瞪着糊了纸的窗户,外面透进朦胧的月光。
我开始怀疑人生。
不,怀疑我的专业。
也许佟湘玉说得对,这里讲究的是人情味儿。
我那套冷冰冰的KpI、末位淘汰,在这里水土不服。
但我不甘心。
我可是专业的hR!
怎么能被这点困难打倒?
得换个思路。
融入他们。
了解他们的需求。
第三天,我不再提什么绩效、考核。
我开始观察。
看佟湘玉怎么跟难缠的客人周旋,既不得罪人,又能把钱赚了。
看白展堂怎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似偷懒,实则关键时刻总能稳住场面。
看郭芙蓉怎么用她的蛮横(有时候是热情)化解一些小冲突。
看吕秀才怎么把账目算得清清楚楚,虽然慢,但很少出错。
看李大嘴怎么在有限的食材里变出花样。
甚至看莫小贝怎么在佟湘玉的冷眼下偷懒耍滑。
我发现了问题。
也发现了闪光点。
佟湘玉精打细算,但对手下人心软。
白展堂滑头,但重义气,关键时候靠得住。
郭芙蓉毛躁,但正义感爆棚。
吕秀才迂腐,但责任心强。
李大嘴憨傻,但对厨艺有追求。
莫小贝鬼精鬼精的,是大家的开心果(有时候是捣蛋鬼)。
这个团队,松散,低效,但有一种奇怪的凝聚力。
像一盘味道古怪但吃起来还挺上头的大杂烩。
我那份“人力优化方案”,得改!
不能搞强制推行,得搞“人性化激励”!搞“企业文化建设”!
又过了几天。
机会来了。
镇上举办一个小型集市,客栈生意比平时忙了不少。
大家忙得脚不沾地。
郭芙蓉和吕秀才因为一点小事(好像是因为吕秀才算账时没回应郭芙蓉叫他吃饭)吵了起来,影响了大堂秩序。
李大嘴因为客人抱怨菜咸了,憋了一肚子火。
白展堂穿梭其间,累得够呛,抱怨佟湘玉不给加人工。
莫小贝趁机溜出去玩了。
晚上打烊后,一群人瘫在大堂,唉声叹气。
佟湘玉敲着算盘,眉头紧锁:“今天人是多,可这损坏的碗碟,挑剔的客人,哎,赚点钱不容易咧。”
我看准时机,开口了:“掌柜的,各位,我有个想法。”
所有人都没精打采地看着我。
“咱们今天虽然忙乱,但也说明咱们客栈受欢迎。”我先扬后抑,“不过,内部有点小摩擦,也影响了效率,大家心情也不舒畅。”
“那咋办嘛?”郭芙蓉没好气。
“咱们可以定个简单的规矩,不,是约定。”我换了个词,“比如,客人多的时候,小郭你主要负责维持秩序,秀才算账别分心,等闲下来再……谈情说爱。”
郭芙蓉脸一红,吕秀才低下头。
“大嘴师傅,客人提意见,未必是坏事,咱们可以弄个简单的反馈机制,比如,客人对菜品有啥看法,可以写个小纸条,投到那个罐子里。”我指着一个闲置的陶罐,“好的建议,咱们采纳,掌柜的可以考虑给点奖励,比如多休半天,或者加个鸡腿。”
李大嘴眼睛亮了一下。
“至于白大哥,”我对白展堂说,“您经验丰富,眼力好,能不能带带莫小贝?让她也学着干点活,别光顾着玩,也给您打个下手,您能轻快点。小贝要是做得好,掌柜的也给点零花钱奖励。”
白展堂想了想:“这倒也行,那丫头片子,是得有人管管。”
莫小贝刚溜回来,正好听到,嘟起了嘴。
佟湘玉看着我:“然后咧?”
“然后,咱们可以定期,比如每个月,搞个小评比。”我继续说,“不罚,只奖。评个‘服务之星’、‘算账小能手’、‘创意厨师’啥的,奖品不用多,一点心意,让大家干活有个盼头。重要的是,大家要互相协作,别拆台。咱们客栈好了,大家不都好吗?”
我没说KpI,没说淘汰,只说奖励,只说协作。
大堂里安静了一会儿。
吕秀才率先点头:“人力姑娘此言,颇有道理。夫子曰,礼之用,和为贵。约定成俗,奖惩有度,或可一试。”
郭芙蓉哼了一声,但没反对。
李大嘴挠头:“只要给加鸡腿,咋都行!”
白展堂耸耸肩:“额没意见,只要别让额太累就行。”
佟湘玉琢磨了半天,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我:“行吧,就按你说的试试。不过这可都是额出的钱,得看到实效!”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娘的!
迂回战术见效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小心翼翼地推行着我的“改良版人性化激励方案”。
效果嘛,有好有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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