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节：大采购（2/2）
皮诺修撅起了嘴巴，小声嘀咕道：“哼，反正花的都是哥哥的钱，那么精打细算干嘛……”
缇娜耳朵极尖，眉头一挑，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皮诺修立刻变脸，露出一个灿烂无比、人畜无害的笑容，挽住缇娜的胳膊撒娇道：“我说好的呀！缇娜姐姐最好了！没什么其他吩咐的话，我和莉莉丝先去前面逛逛啦！”说完，不等缇娜反应，拉起莉莉丝就蹦蹦跳跳地冲向了下一家店铺。
缇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她心里清楚，这条街上需要大量采购、金额巨大的店铺，多半本身就属于吕永的产业，内部结算，成本可控。而且，以她对皮诺修的了解和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个看似天真烂漫的S阶法师，心思其实比吕永还要精明缜密，她绝不相信皮诺修会做纯粹亏本的买卖。这么大张旗鼓地采购，背后肯定有她的深意。
尼斯城，城主府，清晨
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铺着名贵地毯的卧室地板上投下几道金色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料的气息。城主莫瑞根正沉浸在温暖的梦乡中，突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卧室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橡木门被“砰”地一声猛地推开！
“主……主人！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老管家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踉跄冲进房间，甚至连平日最讲究的礼节都顾不上了，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尖锐变形。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莫瑞根吓得一个激灵，他像弹簧一样从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坐起，睡意瞬间全无，心脏“咚咚”直跳。“什么情况？！难道是兽族大军打进城了？！”他厉声问道，手下意识地摸向枕边——那里通常放着一把装饰华丽但锋利无比的短剑。
老管家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地连连摆手，喘着粗气道：“不……不是！城主大人，不是外敌！是……是吕永！吕永魔导师他……他疯了！”
“吕永疯了？”莫瑞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但眉头立刻紧紧皱起，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他狐疑地追问：“他要造反？带着他那帮法师把城主府给围了？”
管家用力摇头，花白的头发都散乱了几分。
“他又玩失踪？像两年前一样，招呼不打就跑了？”莫瑞根继续猜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毕竟吕永现在可是他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管家依旧摇头，脸上的焦急更甚。
莫瑞根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半开玩笑地试探道：“总不能是他找小三的事情，被远在神殿的艾伦知道了吧？那可真是后院起火了。”
见城主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老管家急得直跺脚，也顾不上尊卑了，带着哭腔喊道：“哎呀！我的城主大人！都什么时候了！比这严重多了！”
莫瑞根见老管家是真急了，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可能真出了不小的事情。他掀开温暖的羽绒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故作轻松地说：“好了好了，别慌。天塌不下来。说吧，到底什么事，能让你慌成这样？”
管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是……是缇娜小姐！她拿着吕永阁下给她的晶卡，今天一大早……几乎快把整条商业街给搬空了啊！”
听到是这事，莫瑞根反而松了口气，甚至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慢悠悠地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窗帘，让明媚的阳光彻底洒满房间，背对着管家，不以为意地说：“我当是什么泼天的大事。男人嘛，舍得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花钱，天经地义。吕永这小子，倒是挺大方。他愿意给缇娜花钱，就随他去呗，正好刺激消费，我们还能多收点税。”
“可是……城主大人！”管家急步上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无比的焦虑，“关键不在于她花了多少钱！而在于……她扫货的那些店铺……几乎……几乎全都是记在吕永名下的、我们刚刚移交过去的产业啊！”
莫瑞根正在活动的手腕突然僵在了半空。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或算计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管家，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你……再说一次？她是在哪里购物？”
管家被莫瑞根瞬间散发出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重复道：“她……她购物的地点，清一色都是……都是我们刚刚过户到吕永阁下名下的那些商铺。药剂店、粮行、武器铺、防具店……一家都没落下！”
莫瑞根沉默了片刻，脸上的冰冷忽然融化，他继续活动起手脚，语气恢复了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调侃：“哦，这样啊。那他花的是自己的钱，搬空的是自己的店铺，有什么问题？我们按章收税就是了。管家，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变小了？”
管家看着城主似乎浑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更是焦急，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恳切和担忧：“城主！我的大人啊！您……您真的打算就这么把这一大笔产业，这几乎占了尼斯城商业命脉七成的财富，就这么轻轻松松、完完全全地交给吕永了？就算他背景深厚，潜力无限，可……可这也太……太过于谦让了吧？这不符合您一贯的作风啊！”
莫瑞根闻言，脸色骤然一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如刀般扫过老管家：“管家！我看你是真的越老越糊涂了！跟了我几十年，怎么还是学不会把眼光放长远？总是记不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这声呵斥如同寒冬的冰水，浇得老管家浑身一颤，顿时噤若寒蝉，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他侍奉莫瑞根半辈子，亲眼见证了他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家族次子，一步步凭借狠辣的手腕和深远的谋略登上城主宝座，深知这位主子表面随和，实则心机深沉、掌控欲极强。如此轻易地将巨额资产拱手让人，这绝对不正常！
看到跟随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仆被吓成这样，莫瑞根脸上的严厉瞬间消失，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了好了，看把你吓的。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他走过去，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我的老伙计，你想想，如今的尼斯城，就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肥肉，早就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饿狼给盯上了。魔法王国、各大商会、佣兵势力，甚至神殿……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个时候，我们站在台前，看似风光，实则成了众矢之的。急流勇退，找个合适的‘代理人’顶上去，吸引火力，我们才能在幕后更好地操控全局，这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难测的光芒，压低声音道：“况且，你要记住，我能把这些东西送给他，自然……也有的是办法，在需要的时候，连本带利地收回来。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我们手里。所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别胡思乱想了。”
听到城主这番推心置腹又充满自信的解释，老管家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只要城主大人心中自有丘壑，那他这个做管家的也就无需过多忧虑了。他恭敬地鞠了一躬：“是老奴愚钝，未能领会大人的深意。我这就去安排税务登记的事宜。”
“等等！”就在管家准备退下时，莫瑞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点，立刻叫住了他，眉头微蹙地问道：“你刚才说，缇娜在大肆采购……她具体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管家连忙回身，仔细回想着线报：“回大人，种类非常杂，几乎涵盖了所有日常和战略物资：治疗药剂、魔力药剂、各种粮食谷物、制式刀剑武器、皮甲铁甲、常见的伤药解毒剂……甚至……甚至还买了不少活着的家畜，鸡鸭牛羊都有！可以说，商业街上只要有卖的，她似乎都扫荡了一遍。”
莫瑞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有缇娜一个人？吕永那个神秘的妹妹皮诺修，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暗夜精灵女孩，没有一起？”
“有的！”管家肯定地点头，“根据安插在醉霄楼的眼线回报，皮诺修小姐和那位名叫莉莉丝的暗夜精灵少女一直和缇娜小姐在一起。而且还有一个重要情报，昨天吕永阁下被魔法师公会的人缠住脱不开身，是皮诺修小姐代替他，在法师会议室与那些眼高于顶的法师们辩论了一整天！据说其魔法造诣深不可测，见解独到，已经折服了包括总会来的几位元老在内的所有人！至于那位暗夜精灵莉莉丝，目前还没有探明她的具体身份和目的。”
莫瑞根眯起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脑中飞速盘算着。皮诺修的强大和莉莉丝的出现，无疑给吕永的势力增添了重要的砝码，也让他“代理人”的计划更加可行。他当机立断，命令道：“立刻调派一队可靠的城防军，以维持秩序的名义去商业街，表面上是帮忙，实际任务是近距离观察，弄清楚她们购买如此海量的物资，最终要运送到哪里去！我要知道精确的目的地！”
管家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大人，这……恐怕不需要我们帮忙运输了。据现场的人回报，缇娜小姐……她只使用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布袋，就像变戏法一样，将所有采购的物资，包括那些活蹦乱跳的家畜，全都……装进去了！”
“什么？！！”莫瑞根猛地转过身，瞳孔剧烈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她只用了一个空间袋？就把堆积如山的货物，还有活物，全都装走了？！这怎么可能！”
管家冷汗直冒，但语气非常肯定：“千真万确，大人！当时在场的有不少商人、伙计，甚至还有魔法师公会的人，他们都亲眼所见！那个布袋……非常邪门，东西靠近它，就好像被吸进去一样，尤其是那些家畜，叫都没叫一声就消失了！”
莫瑞根彻底震惊了，他在房间里踱起步来，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即便是王室珍藏的那几个传说级的空间袋，内部空间最大也不过相当于一间大客厅，绝无可能装下整条商业街的货物！更何况，空间袋法则第一条就是无法容纳活物！活物进去必死无疑！还有，如此多的物品，一件件收纳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缇娜用的那个布袋……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世上出现了新型的空间储物魔法装备？”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管家下令：“快去！立刻派人去魔法师协会，不，直接去找总会来的那几位元老，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关于空间魔法装备的重大突破或者传闻！”
管家苦着脸回答：“大人，不用去打听了。当时魔法师公会的人就在现场，他们脸上的表情……比我们还要震惊和茫然，看样子，他们对那个布袋也是一无所知。”
莫瑞根沉默了，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和极度好奇的光芒。良久，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吕永啊吕永，你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惊喜不断啊。”他挥了挥手，做出了决定：“去，以我的名义，到醉霄楼顶层的‘星辉厅’定一桌最上等的酒席。今晚，我要亲自去见见吕永，好好聊一聊。”
“是，大人！”管家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商业街末端的一家大型仓储式杂货店后院
缇娜看着皮诺修再次像展示玩具一样，随意地将那个看似普通的布袋对准堆积如山的货物，然后那些箱子、麻袋乃至关在笼子里咯咯叫的鸡鸭，就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吞噬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布袋那小小的袋口中。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如果有的选择，她绝对会坚决反对皮诺修如此高调地使用这个诡异的布袋。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空间魔法装备的认知范畴！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晶卡上显示的余额，已经锐减了将近四分之一，忍不住出声提醒道：“皮诺修，整条商业街有价值的物资都快被我们扫荡一空了。采购的量……应该差不多了吧？”
皮诺修闻言，转过身，看向一直安静跟在身后、但眼神中充满震撼和感激的莉莉丝，问道：“莉莉丝，你觉得呢？这些物资，够你们用一段时间了吗？”
莉莉丝这才从持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哽咽：“够了！足够了！吕永阁下和您的慷慨，远超我们的想象！这些物资，足够支撑我们前线战士和城内子民度过最艰难的时期了！真的太感谢了！”
皮诺修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手：“那好吧，等把这间仓库最后这点东西收拾完，我们就出发去你们那儿。缇娜，结账。”她语气自然，仿佛缇娜真的是她的专属财务官。
这种使唤下人的态度让缇娜非常不爽，她暗暗咬了咬牙，但无论她怎么用眼神抗议，皮诺修都视若无睹，依旧我行我素。
店铺的老板早已亲自等候在一旁，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搓着手道：“呵呵，尊贵的客人们，按照规矩，小店需要收回成本和一些必要的运营费用，所以这批货总计是两万六千金币。您看……”即便知道这是在吕永名下的产业内部流转，老板也被这种“清仓式”采购的豪横气势震住了。
缇娜面无表情地再次拿出晶卡，在老板递过来的魔法结算仪器上熟练地一划。“滴”的一声轻响，交易完成。这已经是她今天第十四次重复这个动作了。
很快，巨大的仓库被清扫一空，变得空空荡荡。皮诺修满意地拍了拍那个依旧干瘪、看不出任何变化的布袋，对莉莉丝感叹道：“嘻嘻，莉莉丝，你看，上古传下来的宝物就是好用咧！比那些笨重的空间袋强多了！”
从第一家店开始，莉莉丝就已经被皮诺修这种颠覆常识的购物方式和那个神奇布袋的能力震惊到麻木了。此刻她只能机械地点头附和：“啊？是……是的！确实……是个不可思议的宝物。”
皮诺修将布袋小心收好，然后对缇娜说：“缇娜，后面的路你就不用跟着了。去地下世界路途遥远又麻烦，我直接开个传送门，带莉莉丝回去就行，很快的。”
说完，她拉起莉莉丝的手，走到仓库中央的空地上。只见她随意地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轻轻一划——霎时间，前方的空间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开始剧烈地扭曲、折叠，一道边缘闪烁着不稳定深红色电弧、内部幽暗深邃的椭圆形传送门，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强烈的空间波动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皮诺修回头冲缇娜和目瞪口呆的店老板等人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拉着脸上带着些许紧张但又充满信任的莉莉丝，一步踏入了那深红色的光幕之中。她们的身影瞬间被吞没。紧接着，传送门发出一阵更加剧烈的波动，随即迅速收缩、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仓库中弥漫的淡淡奥术气息和一群呆若木鸡的旁观者。
如此复杂、需要极高魔法造诣和庞大魔力支撑的远距离定向传送门法术，竟然被皮诺修如此轻描淡写、信手拈来地施展出来，这一幕将除了缇娜以外的所有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大脑一片空白。
缇娜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转而换上一副冰冷彻骨、杀气凛然的面孔。她缓缓转身，锐利如刀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威胁，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天在这里你们看到的一切——关于那个布袋，关于传送门，关于这两位小姐的身份和去向——谁要是敢向外透露半个字，我以暗影之名起誓，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必死无疑！”
感受到缇娜身上散发出的、属于A阶顶级刺客的恐怖气息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包括店老板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拼命地点头，如同捣蒜一般。几个胆小的伙计甚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恨不得当场发誓诅咒以表忠心。在一位真正的A阶强者面前，他们的生命脆弱得如同蝼蚁。
缇娜不再多言，身影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仓库的阴影之中。这场轰动整个尼斯城商业街的疯狂扫荡，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