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2)
第52章
导演立马叫了工作人员,用潮湿的拖把将舞台打扫干净了。
救护车悠长而急切、又渐渐远去的声音中,傅栖眠神色如常,平静得诡异。
查赫森和连若都没有去现场,一直留在休息室里陪着傅栖眠。
薛付之咯血,让他们心中也警铃大作。
“学长……你真的没事吗?连若开了车过来,我们要不也送你去医院看看……”现在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查赫森毫不掩饰脸上担心的神色。
将冰糖雪梨的碗和勺子放在桌子上,傅栖眠从容地擦了擦嘴:“……不用,我这一碗里面,除了冰糖雪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只是一碗普通好喝又润喉的冰糖雪梨而已。
“真的吗!”查赫森脸上的担心立马变成了轻松和欣喜,就连连若的神情也稍稍没有那么紧绷了。
看着两个一直为他着想的少年,傅栖眠眉眼浅笑:“当然是真的。”
他们两个都不过十八|九岁,心里再成熟,也没有什么大算计,遇见什么事情,自然是没有早就已经“死”过一遭的傅栖眠来得从容不迫。
“可是,”查赫森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见的气声说话,“为什么……他会咯血啊?夏盛针对的不是学长你吗?”
擦过嘴的纸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完美地落入垃圾桶中,傅栖眠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散漫道:“夏盛针对的是我,这没错——但同时,他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也想针对我。”
并且这个人有点小聪明,但不多,想要借刀杀人,却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别人借来的刀。
查赫森立马想到了这个人是谁:“啊!学长你是说——孙瑜?”
傅栖眠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扫了二人一眼,算是默认。
从团体赛彩排,那些人拉拢查赫森,想从查赫森口中套话开始,傅栖眠的局就已经开始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傅栖眠故意让查赫森和连若在表面上疏远自己,从而使得那些人更加确信自己套出来的话是真实可信的,也就将“傅栖眠和夏盛要联合起来搞垮薛付之”这句话牢牢烙在他们的脑海中。
但实际上,傅栖眠是受害者,夏盛真正要搞垮的,是傅栖眠。
那些人嘴上基本都没有个把门儿,他们知道了,旁边偷听的孙瑜自然也就知道了。
所有人都以为,助理发冰糖雪梨的时候一边发一边看盖子,是为了把动了手脚的那一份给薛付之。
可到手的时候,傅栖眠手上那一份才是下了药的。
“啊!那学长你不还是喝了有毒的冰糖雪梨!快快快!连若!开车送学长去医院!”查赫森听傅栖眠分析到一半,又开始急得团团转。
“笨球,能不能坐下来听完!”连若对着他的脑袋扇了一巴掌,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傅栖眠——他比查赫森要更有心计一些,傅栖眠一说,差不多就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了。
——在那些所谓的“知情|人”眼里,傅栖眠手上的那一份,没毒;薛付之手上的那一份,有毒。
孙瑜想借夏盛的冰糖雪梨搞垮傅栖眠,所以就找人趁着大家都在彩排的时候,将薛付之和傅栖眠的那一份冰糖雪梨调换了。
真正有问题的那份冰糖雪梨,就这样从傅栖眠手上,换到了薛付之手上。
两个想要对傅栖眠下黑手的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全部变成了傅栖眠的棋子。
但也同样的,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只是这个惩罚,就更加不需要脏了傅栖眠这边自己人的手了,有人自会上赶着找他们的麻烦,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
查赫森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差不多懂了里面大概的意思:“总之,学长没事,对吧?”
“……对。”傅栖眠笑笑。
“呜呼,那太好了,那没事了,哈哈。”查赫森也没心没肺地笑了,打开自己那份冰糖雪梨,大喝了一口,“真好喝,嘿嘿。”
看着这场面,傅栖眠真不知道该说查赫森是性情中人,还是情商低了。
薛付之跟他萍水相逢,人还在救护车上,这会儿估计还在抢救呢,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还蛮地狱的。
“对了,可是学长,他们都说你要和夏盛联合起来搞垮薛付之,现在薛付之真的出事儿了,你会不会被怀疑啊?”查赫森咬下一块梨,嘴里含糊不清。
“我可以帮你找节目组要监控。”连若双手环胸,“就说我的器械被弄坏了,看看是谁进了休息室。”
还没等傅栖眠回答,他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锁屏上显示有人发了消息给他。
来自傅氏的私家侦探。
他看了一眼大概的意思,没有点进去。
“这个嘛……”傅栖眠轻松地笑笑,身体靠在椅背上,“就不用你们小朋友掺和了,我有的是办法把自己摘出去。”
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呢。
两个人都知道傅栖眠心里的想法要比他们能够理解到的深很多,于是便放松下来,不再去多问。
眼看着查赫森已经吃掉了他的那份冰糖雪梨,连若撇了他一眼,将眼前自己的那份往查赫森那里推了推。
“干什么?”查赫森个子很高,手长脚长,饭量自然是也很大,冰糖雪梨的纸质打包碗在他手里就跟醋碟一样,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连若收回眼神。
“啊?我不,这是你的那份,我不吃。”查赫森露出为难又有点傲娇的表情,“而且你都喝过几勺了,干嘛还要给我吃啊。”
这两个小孩其实都很瘦,查赫森是因为个子高,正在长身体抽条的时候,所以才瘦,实际上浑身都是肌肉;但连若就是单纯的不爱吃东西,又挑食,经常吃饭只吃两三口,又喜欢熬夜写歌,因此连肌肉都没有。
“神经病,那你天天吃我的剩饭干什么?”连若白了他一眼,“给我吃光,再不吃扇你。”
眼看着连若的手就要举起来,查赫森本能地抖三抖,然后快速地拿过连若那份冰糖雪梨,喝了个精光。
见自己那份终于被解决了,连若长舒一口气,支着脑袋,趴在桌面上。
突然,他擡眼,看向傅栖眠:“……你说,夏盛给你下的,是什么药?”
“薛付之刚喝下去就咯血,那我要是加大剂量,是不是就能把查赫森毒哑了?”他眼中闪过兴奋的光。
喝掉最后一滴汤汁的查赫森:“……”
查赫森:“现在去洗手间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笨球,我这一份里面又没有下药!”连若最终还是给了他一巴掌。
傅栖眠拿起手机,支起长腿,哼着《饮酒歌》的调调:“应该不是什么猛药。”
原本的剧情中,夏盛的药确实不是什么见效很快的药,但从第一次彩排开始,夏盛就一连请选手们喝了好几天冰糖雪梨和其他炖品,就算是药效再不明显,也能积累很多了。
薛付之彩排咯血,只能说一小半的原因出在夏盛的药上,更多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据他所知,决赛准备阶段的这两个星期里,因为没有了队伍的束缚,薛付之更加没日没夜的练嗓子、接通告,他的声带状态本来就已经是一根紧绷得不能再紧绷的弦了。
夏盛那一碗加了料的冰糖雪梨,只不过是充当了一个拨片,将这跟摇摇欲裂的弦拨动了一下,似的它更快地断裂了而已。
作为天生要靠嗓子吃饭的人,在场的三个人对喉咙咯血的危害都再清楚不过。
好一点的情况,在医院住个个把月,动一场小手术,休息休息,也许就好了。
——但如果休养得不好,在休息期间还要逞能工作,那么薛付之这辈子,怕是再也唱不了歌了。
***
话说到一半,送走了薛付之,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休息室。
除了选手们,几个评委也来了,导演和副导紧随其后,说是要在休息室里顺便开一个简短的小会。
傅栖眠淡淡地扫了一眼进来的那些人,他们脸上表情各不一样,真是将众生百态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先进来的就是那几个跟查赫森套话、三言两语得出“傅栖眠要和夏盛联合搞垮薛付之”这个结论的人——傅栖眠姑且把他们归为此次事件最大的功臣。
他们讨论的声音也最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有秘密的“知情|人”,有陌生的选手上前来问他们知不知道些什么,他们还要故作神秘,紧张地摇摇头。
看见傅栖眠的时候,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然后更加抱团。
其他选手都是惊魂未定,讨论着薛付之是否还能参加几天后的决赛。
孙瑜是最后一个进来的选手,和后脚就跟着其他评委一起进来的夏盛一样,两个人的表情不约而同,但同时也各有各的精彩。
诧异,愕然,一点点恐慌,这些情绪在他们看向安然无恙的傅栖眠时,全部糅合成了不解和困惑。
傅栖眠毫不客气也毫不掩饰地与他们对视,还顺便浅笑着颔首。
——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Surprise!
于是,只轻轻对上目光一眼,这两个人便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全部自动撇开了视线。
“今天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吓坏了,”导演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显然也有些疲惫,“薛付之选手应该已经到医院了,希望他能够快点痊愈。”
话是这么说,但光是薛付之吐在舞台上的血,少说也得有个一盅,根本就没有可能轻轻松松就治好。
这个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都烂在肚里,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也希望大家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情况一定要通知节目组。”
看样子,在那些不明情况的选手和评委们乃至节目组眼里,这只是一场简单的突发事故。
从进来以后,江焕诚的眼睛就没有从傅栖眠身上离开过,傅栖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还有点犯恶心,就拍了拍旁边的连若和查赫森,让他们两个坐在自己前面。
这个简单的小会确实也没有什么营养,无非就是节目组那边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让选手们因为这件事情搞得人心惶惶,影响了最重要的决赛。
每个选手和评委都签了新的保密合同,这件事情,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主动泄露出去。
——其实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一个摆设,如果薛付之那边最终不能参加决赛,他的经纪人肯定要借此机会卖一波惨,博取更大的流量。
但大家还是都签了,毕竟如果事情从别的地方爆出来,谁都怕被指认成大嘴巴。
全程下来,只有一个消息是傅栖眠比较感兴趣的——那就是,因为这次的事故,彩排要暂停一天,大家可以放假了。
因为要准备彩排和统一练习开场表演,大家都在节目组住了得有小一个星期——当然,除了一些要跑其他通告的人。
这一个星期里面,傅桓烨只来过两次。
节目组人多眼杂,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有摄像头,只能委屈傅大总裁偷晴似的,每回都扮演工作人员进来,最多也就是在个人休息室卿卿我我一番便走了。
连饭都没有一起好好吃过一次。
这几天,傅桓烨明里暗里、线上线下跟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希望哪一天能光明正大探班,然后把傅栖眠接走。
这样的行为或许有点幼稚,但对傅栖眠来讲就刚刚好。
他有些雀跃地给傅桓烨发了消息,准备在摄影棚外面等车来,只是没想到刚走出去,就看见了熟悉的车辆。
傅桓烨来接他了。
熟练地坐在后座上,傅栖眠发现连他最爱吃的甜甜圈都准备好了。
还有一束包装好的鲜花。
——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傅桓烨自己亲手打刺、包装的。
这样的日常,傅栖眠早就见过很多,他既已经习惯傅桓烨恰到好处的贴心,又每次都因为这样日复一日的小惊喜而感到舒心,仿佛新鲜感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
后座上除了甜甜圈和鲜花,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大的盒子。
“可以打开看看。”透过后视镜,傅桓烨看出了傅栖眠脸上的好奇,“本来也是跟你有关系的。”
傅打开盒子,傅栖眠倒吸了一口气。
里面装的,是他在《返场青春》里穿的戏服——也就是那套和云城艺高校服很像的戏服。
“这件衣服,你把它带回来干什么。”傅栖眠拿起盒子中的校服外套——为了贴合小恶霸张扬的性格,这套校服被修改得更加贴身,也有别于其他演员的均码。
除了这件外套,戏中的其他衣服都是傅栖眠的私服。
外套是香的,似乎已经被洗过了,很干净。
傅栖眠马上就知道傅桓烨把这件衣服拿来做什么了。
“我之前拍戏,看上过一套西装,后面跟导演要的时候,他说已经被个人买家收走了。”买卖演员穿过的戏服并不是新鲜事,傅栖眠想起自己那些从来没有留下来过的戏服,虽然只是龙套角色,但意外地每次都会被买走,“不会都是你干的吧?”
傅桓烨在开车,装作专心的样子,打着方向盘:“……咳。”
——那就是承认了。
“……变态。”
对此,傅栖眠心中突然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随着车进入车库,周围一片黑暗,他捏紧了手中的校服外套,思索半秒,随后披在了身上。
里面是短裤和t恤,校服的外套有些长,刚好能够遮住短裤,扣好扣子以后,仿佛嫩的颜色。
——当车内灯亮起后,傅桓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
他立刻将内灯关上了。
“咳——学长,这里是哪呀,好黑哦,我有点害怕唉。”青年的声音轻浅地响起。
即便车内环境昏暗,傅桓烨仍然能够一眼看见那双琥珀色狐貍眼睛中闪过的眸光,撩动着他的心思。
隔着车内的座椅,傅栖眠明显感觉到驾驶座上的人呼吸一滞,乱了节奏。
这样的反应让他更加兴奋,表面上却露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脱掉了鞋袜,将长腿缩到座椅上,整个人都挤在角落里,无辜又单纯:“……学长,你说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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