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是谁（1/2）

蛇精。

她是源于一部动画片，之所以存在于这个世界，和陈旺冥冥中有一定的联系，如果按照玄幻生物的定义，她的法宝心智以及妖王之体，纵是在高武高魔世界都是不折不扣的强者。

更何况，她还有那把根本不符合物理，甚至不符合灵力修为等量交换的不讲理玉如意。

她很强。

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也是为何她坚信自己可以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活下去，即便有那些污秽不可言喻的存在，她仍然可以活下去，并且和那些慌张恐惧的人类高层做一些生意。

想法很好。

可直到今日，她从未直面过那些不可名状，不可直视的域外之物。

“邪神。”

用这个名字，真的很贴切。

……

天，黑了。

漫天，都是瘆人的星斗。

然后，是无尽的、一览无余的，关于宇宙的恐怖，尽数展现在了蛇精这种与人类无别，存在喜怒哀乐的这种低等生物面前。

好亮的地面。

好亮的星。

那是，亘古且永恒的疯狂和狂乱，是群星深处无法被人理解的凝视。

人类暴露在这片夜空之下，恐怕一瞬间就会变成谵妄的疯子，如果继续被那些不可名状的星空神祇，人类那脆弱的身体和精神，恐怕瞬间就会把自己变异成恶心畸形的怪物。

但，蛇精毕竟不是人。

在陈旺来过，甚至拼过自己母亲的小村子里，太阳没有改变颜色，因为在一个神话故事妖物和一个未知存在的斗法之中，这个小村落已经出现了很多两者战斗的痕迹。

简单来看，只是硬化水泥路碎裂，只是墙上的标语生腿长脚从墙皮上爬了下来，像蜘蛛一样躲藏着。

只是停靠在路边，不知道多少年没人开的时风三轮车，以及拖拉机的零件轱辘幻化成血肉，变成一半机械一半肉体的怪物，开始和村子外，长得犹如参天大树一样的玉米杆子，杆子把还未长大的玉米催熟，颗颗玉米撒豆成兵，变成苞谷怪和燃烧的拖拉机眷族打生打死。

一切都荒诞癫狂地难以想象。

在陈旺家这个破旧房子旁边，一栋贴着白瓷砖和外墙漆的二层小楼，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那铝合金门窗像是这栋房子的眼睛，此刻已经被诡异的力量溶蚀烧花了，在墙上留下了金属般的眼泪。

这栋房子在变异，屋顶上那有些积灰的太阳能热水器，此刻已经开始崩裂，来自太阳的温暖力量从水里溢出，金色的温水沾湿了沥青铺盖过的屋顶，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救不了这栋刚刚成为生命，就要在疯狂下受死的房子。

旁边，那个偷偷购买的卫星电视锅，仍然在窃取地球上流动的电视信号，可是，就在卫星锅的天线上，各种古怪节目的蜃楼虚影不断显现，就像是科幻世界的全息投影一样。

不知道发疯的卫星锅此刻接收到了什么诡异的讯号，此刻播放的怪东西以及可怖画面，让蛇精看一眼，就内心发颤。

绑在电线杆上的，村子里的大喇叭，此刻也开始鸣叫，就像是这个电喇叭通过电磁效应，把电能转换为机械振动的过程中，无意中捕捉到了片面的一小部分未知存在，在星辰排列下的愉悦。

此刻，这里的疯狂和可怕，难以形容千万分之一。

但是，这已经，是人类这种生物能够尽可能地理解观察的，对方展现出来的战斗场面了。

蛇精的玉如意还在陈旺家的破房子门口放着，但她自己却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出现，身上多了一些伤痕。

过了一会儿，她有消失了。

出现。

消失。

出现。

每次消失，等她再出现的时候，身上都会增加一些伤口，那些伤口里面，不是蛇皮下肌肉组织和溢出来的鲜血。

而是，一块又一块，仿佛画在伤口里的浩瀚星空，不断流动的宇宙一角。

蛇精，竟然能够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

起码看起来，有来有回。

先前，蛇精玉如意变幻出来的那把巨剑，甚至模仿出了陈旺黄泉剑术的一丝余韵，那把剑对这栋红砖旧房子进行劈砍的时候，来自黄泉的力量仿佛诱发了院子里那名洗衣妇人的某种情绪。

于是，黑夜来了。

此刻。

“那东西，不想杀我。”

蛇精此刻身上伤痕累累。

而且，她也知道了，对方不杀自己，拼命改造自己的目的，现在，她的脑袋里出现了很多那个人类的相关信息，以一个母亲视角对儿子的爱，此刻，不断地往蛇精的身体里倾注。

蛇精很聪明，她在玉如意这个强大至极的法宝庇佑下，正在阻挡拼命变成陈旺母亲的自己，但她顶多做到这样了。

现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在不可避免地接受未知的知识，这些知识本身带有污染性，但蛇精，真的很难祛除了。

那名在院子里搓衣服的妇人，这会儿对蛇精做的事情，正像是蛇精在乔治号上对陈旺，对她洗脑的无数船客船员做的事情一样。

不，更高级，更强大，更神秘，更加……不可理喻。

这会儿蛇精已经发现，活了数万年培养出来的妖族精神，出现了崩溃的征兆，她不能阻挡自己接受那些知识，但她……无法接受。

她看到，自己的孩子，也就是陈旺，是一名来自百年后的婴儿。

从小到大在同龄人中都不太正常，身上仿佛有着灵性和愚蠢，对花鸟鱼虫春风残月的灵性，对人类、对社会、对生活的愚笨。

这个孩子，喜欢一切高于生活环境的艺术作品。

在这个贫瘠的、挨着小河的小村子里，藏匿着很多陈旺的宝贝。

很多很多。

那是，从沿海的小工厂，从县城的音像店、杂志摊和游戏店里，流入到这个贫穷山村里的盗版奥特曼光盘、流入到这里的故事大王合订本，流入到这里的《星辰变》全本无删大全集，流入到这里的黄白卡，超级马里奥魂斗罗冒险岛20i1的游戏卡。

蛇精，觉得自己看着陈旺长大。

在这个热闹世界相对贫瘠的神经末梢，陈旺靠着从繁华都市一层一层漏下来的动画画片、杂志、游戏和光盘，逐渐形成了对这个美丽星球的理解，在这个破村子的一个笨孩子，在VCD光碟机前观看《宇宙战舰大和号》的时候。

地球轨道上，哈勃空间望远镜，仿佛和陈旺这个孩子建立了某种情感链接，这个以美国天文学家爱德温·哈勃为名，NASA和欧洲航天局合作开发的人类最顶级光学望远镜，似乎对陈旺挥了挥手。

就像是捡拾煤核儿的娃娃，第一次意识到，这些煤块背后的开采技术、焦化工艺、销售流程，甚至对于人类文明的意义一样。

“你拥有无限的可能。”

……

……

蛇精，很痛苦。

她，不理解这个世界。

甚至在这种有些矫揉造作的艺术化表达下，蛇精只觉得这种讲述孩子成长经历的故事，令人感到有些无聊和恶心。

没人想看农村青年的人生故事，也不想看陈旺去镇上初中、县城中学的枯燥狗血青春经历。

这对于蛇精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只觉得，混沌不堪。

她不相信，这样的古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是院子里那个明显高位格生物的，对自己脑袋的改造，她想要强迫自己接受，接受一个孩子。

蛇精把很多人类都当成过自己的孩子。

说是孩子，其实只是工具而已，甚至连工具都称不上，只是用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渣滓，饿了还可以吃掉。

但这次，不一样。

那个洗衣服的、一直见不到身体面容的生物，此刻在她身上所留下的伤口，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蛇精变成，一个真心爱陈旺的母亲。

这太可怕了。

蛇精甚至在这里看到了更可怕的事情，她在这里，在陈旺幼年时放在电视柜抽屉里面的光碟里，甚至看到了处于平行世界里的自己。

光碟的镀层上，画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个不同的葫芦娃，在那四个大大的“葫芦兄弟”文字掩盖的背景中，能够隐约看到两个反派的影子。

那是……她。

是蛇精，和蝎子精。

那是……一堆剪纸画片组成的动画片，画面中的自己，画面中的葫芦娃和老爷爷，性格都变得更加简化，那简约的图形，但仍然把自己真实的性格和能力展现了出来。

如果这个世界，有成熟技艺精湛的剪纸艺人，对着蛇蝎二妖的面容身体进行抽象化的剪纸塑造，剪出来的东西，恐怕和那画面中的两人别无二致。

太像了。

所以，蛇精感到了害怕和恐惧。

这些域外而来的恐怖生物们，竟然拥有如此诡谲可怕的力量。

自己是被封印万年的妖怪。

怎么可能，只是一部愚蠢皮影里的角色呢？

你让那几个葫芦娃看看，这皮影戏里面的，是他们吗？

不是！

一定不是！

蛇精的眼神恢复清明，此刻她看着面前门下那条懒洋洋的黄狗，只觉得今日恐怕难以逃出生天。

她双手翻覆，瞬间，手上就出现了橙黄绿青蓝紫六个葫芦，这是……除了大娃“力大无穷”能力伪造葫芦之外的，蛇精所拥有的、剩余其他葫芦娃的全部伪造复制葫芦。

“砰！”

橙色二娃的葫芦，也就是千里眼、顺风耳的葫芦碎裂。

“砰、砰、砰、砰、砰！”

剩余的伪造葫芦，各个碎裂。

蛇精现在非常不好受，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她此刻也不想使用和她们妖力互斥的，来自葫芦娃们的力量，可今日之景太过诡异，她没想过那个人类竟然是一个被这些存在盯上的倒霉蛋。

如果她知道，她鬼迷心窍，才想着去俘获对方，成为自己的孩子。

后悔。

真的后悔。

蛇精此刻，身体肿胀肥胖地像是个中年发福的胖妇人，那窈窕的身姿，和绝美的容貌，这会儿仿佛因为葫芦娃的能量，产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把她变成了这样一位体态丰腴到过头的肥女人。

但她，也很强。

最强的状态。

千里眼、顺风耳、钢筋铁骨、金刚不坏、吞吐烈焰、霹雳闪电、吞江吐海、操控水力，还有那个可以临时使用的，可以吸收一切生灵法宝，可以炼化为脓血的，根本不像是正派兵器法宝的紫色宝葫芦。

蛇精，想活下去。

大黄狗，还是懒洋洋地睡觉。

蛇精拼命了。

她不是要和院子里，那名非常生活化，甚至有些世俗化的恐怖妇人战斗，而是，拼尽这一身功力，也要逃出去。

先从这里，逃到外面那层不知道还有没有的葫芦山妖洞幻境，再从那里，逃到那条该死洋人铁船上，然后，再从铁船，逃回到自己的山中老窝。

什么生意，都是狗屁！

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

只有活着，才是真的！

活着。

蛇精要逃。

她知道，自己今日就算是能杀了那个院子里的女人，但她也永远无法消灭这世界上一切类似的存在。

神仙佛陀还有东西方那些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神祇，一定是被这些存在，给杀掉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身后，那些令人无法忽视的可怕声音。

溃烂，开始了。

四周那撕裂的路面上开始出现半透明的石头脓包，周围的树木上也渗出惨绿色的结晶，墙上，那些大篇幅画着美女的塑料布喷绘广告上，无论是电动车还是女人，都在散发出诡异的臭味。

天空。

开始降下某些东西。

那是有着蓝色尾巴的彗星，此刻正在穿过稀薄的大气层，绽放着邪异的白色光芒，开始从苍穹极速下坠。

这颗彗星上面的坑洞仿佛与空气发生了共振，此刻正在嗡鸣出一种属于天外的歌曲，就像是一团活着的光，更像是一颗原始且饥渴的卵。

“轰隆！”

这颗陨石，这颗彗星，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充满着奇异白光的、犹如活着的尾迹，坠落在了，陈旺家的那个小院子里。

……

……

陈旺。

在妖洞里面走着。

他此刻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自己的大脑关于记忆的区域，只是一片空白，只保留了关于生活和存在的相关技能和习惯。

但从刚才开始，就像是有人把自己的记忆拼图打乱，扔在了大脑中，这会儿陈旺已经拼凑出了这块巨大拼图的多个区域，已经不像是那些好莱坞的烂怂电影，一个失忆特工就能拍好几部电影。

好莱坞……对，好莱坞，那是自己穿越之前，地球上最负盛名的电影梦工厂，横店影视城和宝莱坞还差点儿意思。

他想起了好莱坞。

想起了穿越。

真的，想起了太多太多。

这个妖洞实在是可怕难受，陈旺在这里转了半天，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母亲就在这里，但陈旺就是找不到她，明明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但，就是找不到她。

而且，此刻陈旺的精神有一大部分，都分给了脑袋的运转，希望自己赶紧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

他总感觉，这个洞窟里面真的有一个泼天的机缘等着自己去做，他有一个能力，可以把此地变成现实，把这里的物体甚至生物，也变成现实。

可是他，想不起来。

还没想起来。

陈旺走在这里，突然觉得，这蛇精和蝎子精的老窝，竟然是如此的风貌，看着和西游记原著里狮驼岭差不多，巨大的怪石和藤蔓生长在岩壁中，也不知道这藤蔓是不是山下小树林那女妖的祖宗，历尽沧桑最终只变成了大王房子的壁纸。

等等……蛇精？蝎子精？

这是妖怪的家？

他们，是大王，也是我的爸妈？

陈旺继续走着，洞壁上有不知道是蜈蚣精还是什么精，雕刻出来的蛇形浮雕与蝎子图案，洞口那滴水的钟乳石很像是蛇的毒牙，看着就生人勿近。

洞内的通道更是复杂，全都是岔路，和迷宫差不多，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妖精开凿的部分和地下天然裂隙拼在了一起，全都一片混沌。

而且这里的自然光也少得可怜，只有白骨堆中的磷火，暗红色的岩浆，毒液池的绿色光芒，以及一些发光的矿石和虫豸等等。

陈旺觉得很黑，于是，他把明剑抬了出来，毫不吝惜地使用了一招伤害极低，但照明效果极其有效的剑招。

四周的墙壁上和半空中，出现了很多由灰白色光芒组成的花瓣。

一片死气。

黄泉气。

但很亮。

跟低瓦数的节能灯差不多。

他记得自己在末世中，经常用这一招连剑术招式都不算的剑光，照亮黑暗的区域。

陈旺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诡异，很多都喜欢藏在黑暗中，它们难道是在spy什么暗夜君王吗，既然结局都是被自己一剑砍了，躲在亮一点的地方不行？

不知道晚上看东西，容易近视眼么？

等等。

末世……

黄泉气……

陈旺，想起来的事情更多了。

穿越后，自己去了哪里？

去了，诡异末世。

四周变得愈发的亮，尤其是自己的胸口上那个神奇羽毛的反光，仿佛总是能在特定的角度反射更多的光线，自己余光观察着它最亮的角度，然后按照这种冥冥中的指引，朝着更深处走了过去。

非常、非常幸运。

陈旺非常幸运，自己在行走的过程中，虽然听到很多蛇类爬行的“沙沙”声、蝎子钳子摩擦的“咔嚓”声、水滴声、狭窄处孔洞中的阴风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小妖怪的哀嚎。

但他竟然在没有经历任何战斗的情况下，就找到了妖王大殿。

等等，我是蛇蝎二妖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和这里的小妖怪战斗？

我是妖二代，那以后，这妖洞岂不就是我的了？

不太对。

不对。

陈旺的皮鞋，走在了这山里面最宽阔的空间，也就是犹如地下溶洞一般的妖王殿，这大殿里面当然有俗套至极的蛇蝎二妖的巨大雕像，中间还有一把建立在枯骨石头上的玄铁王座。

墙壁上也全都是蛇蝎的图腾壁画，顶部也有发光的矿石和磷粉照耀四周。

大殿里面还散落着很多可怕的刑具，那些锁链、钉板、火盆、石臼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

“啧。”

“你们杀人吃肉还不够？这些刑罚是惩罚小妖的，还是虐杀人类的？”

陈旺有些生气了。

他在大殿旁边的孔室内，找到了一个密集恐惧症当场病发的可怕区域，那是一个粘稠的液体池子，里面泡着很多不明生物的卵，陈旺很想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于是，他非常自然地，身体使用了一个技能。

窥视！

——

【蝎子精怪的卵】

[属性：妖胚胎]

[关系：中立]

[备注：某山地穴，有物如黑石累累，叩之铿然，望之若百目微瞑。樵者误触，立溃，黑水溅处，石皆蚀孔，腥风弥月不散。疑为上古毒蝎遗卵，聚阴阳戾气所钟。]

——

窥视！

——

【蛇精怪的卵】

[属性：妖胚胎]

[关系：中立]

[备注：幽幽兮沼泥深处，团团兮冷玉生苔。青纹旋兮如咒印，腥涎渗兮引魅来。中有物兮蜿蜒影，九首之形兮暗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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