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艰难的逃亡（1/2）
【叮！】
[您已服用【肉人丹】*1]
[警告！]
[警告！请立即采取您能采取的一切措施，延缓您生命的消失！如果您不在1.784秒之内，使用任何更高品质的相应治疗道具和同等品阶的治愈手段，您的生命将无可挽回地走向终结！]
[警告！【肉人丹】正在改造您的身体，您的口腔和食管的一切细胞和组织正在产生异变，您的消化系统正在发生剧烈的放热反应，接触【肉人丹】的身体正在急速溶解、软化、脱落和蒸发。]
[警告！距离您的大脑被【肉人丹】污染，距离您看到“慈月庵无生老母娘娘”（楋*%&9紝$`5!2鎷垮&@幓瑁级生物）的大地投影，只剩下0.49秒！请务必采用一切措施延缓此时刻的到来！]
0.48秒！
0.47秒！
0.46秒！
……
陈旺的眼前，这个倒计时正在急速闪烁。
“临死前，不是说有走马灯的吗？”
在极度的，难以想象的疼痛之中。
陈旺，没来由地蹦出这么句话。
“妈，我要变成云彩了。”
他感觉到，自己在字面意义上的人间蒸发。
自己行走于世的这具躯体，此刻就像是被卤水点豆腐一样，制造肉人丹的那个不可名状的“无生老母娘娘”，真的搞出来了一种强效杀人的东西。
就像是自己老家角落，那瓶除草的农药一样。
他的血肉，已经在溢出肉香味，眼前看到的，不是那名正在流着蓝色星辰一般眼泪的蛇精，而是一道又一道，自己身上散发的红色血气的味道。
“疼。”
……
……
那个农家小院里。
陈旺，这会儿，正处在一个生与死的叠加态中。
他的身旁，此刻散落着十个肉人丹的木盒子，这是系统判定陈旺已经完成了那个支线任务，也就是服下一颗“肉人丹”，系统判定的标准非常严格，像那种把肉人丹绑在绳子上，把丹药在喉管里玩蹦极旅游一圈儿，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陈旺，是真的吃掉了。
就像是傍晚天津港上那些疯狂的拳民，吃掉了这颗……能让他们变成肉香味血云的可怕丹药。
他要死了。
死之前，系统告诉他，他要直面一个极其可怖存在的投影。
……
……
精神病院内。
此刻，控制室内，只留下了一个人。
这距离陈旺病房最近，只有一个极厚单向玻璃墙的控制室内，那些为了预防陈旺发疯的含铅金属板尽数落下，只在这个人的眼前留下了一道非常小的缝隙。
林幽透过眼镜，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那个飘在半空中的，这家精神病院存在的唯一理由，也就是零号病人，陈旺。
她看到了陈旺。
看到了，肉香四溢，身旁满是血色雾气的陈旺。
“你在……搞什么？”
林幽在这间病院所拥有的权限，就连新上任的那名院长都搞不清楚，此刻，控制室和外面的全部联系已经切断，那个中枢大厅的大屏幕上，所有显像管已经关闭，一些刚来病院的新手甚至出现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每个来精神病院工作的人，几乎都要面临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失去了零号病人，那我们是谁？我们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大问题，总会出现，总会在陈旺在大屏幕上“失联”的时候，集中出现。
控制室内。
林幽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在过去那些幻境进行的时候，不是没有出现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就比如，在人类刚刚获得变疯的陈旺时，他独自在幻境里游历，结果却遭遇了克苏鲁世界观里的可怕物质“星之彩”，那些具有活性的恐怖色彩，一直都在陈旺的血脉中流转。
他差点就被那些色彩害死。
当时，林幽博士就提出了如何拯救陈旺，那就是牺牲末世的异能者，那天，在那名异能者，靠着嘴巴吸收了陈旺体内恐怖毒素惨死后，当日人类势力就联合做出了一个新的决议。
《关于饱和式救援零号病人的联合公报》。
这篇公报没有任何署名，甚至连末世内，不同势力究竟分别通过了什么法案法律规则都不清楚。
这篇声明是绝密，而且文档内容非常冗长复杂，林幽也只看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简单总结一下。
就是，陈旺不能死。
林幽作为直接拯救陈旺的指挥官，她当然拥有救援陈旺的极高权限。
现在，林幽要使用了。
“你好。”
控制室内。
林幽看到，通往陈旺病房的大门打开了。
血色雾气中，渐渐勾勒出一个电动轮椅的轮廓，轮椅的橡胶轱辘在病房的地面上缓缓前进。
轮椅走的很慢。
哪怕是电动轮椅上的那个人，用颤抖的、犹如鸡皮一样的苍老手臂按着前进键，轮椅仍然走的很慢。
他手指。
按在按键上。
发出了“嘀、嘀、嘀、”的响声。
轮椅的踏板上。
有一双老布鞋。
这是轮椅上这个老人的坚持，是对于自己古老传承的自信和骄傲，这会儿，穿在布鞋上的那双脚，正在有节奏地上下点头，鞋面触及踏板以后，发出了“笃笃笃”的声音。
一段儿，老京戏。
是《说唐演义全传》中，王伯当誓死追随李密那段儿唱词的鼓点儿。
他爱听。
所以，以他的资格，能听到。
过了今日，那老掉牙的高调门戏曲，这遗失在过去的老旧歌曲艺术，又少了一个爱好者。
再往上走，则是一件有些老旧的道袍。
哪怕道袍再宽松，也遮掩不住面前这个老人大腿上那可怕的凹陷和缺失，仿佛有什么东西，直接剜走了他全部的大腿肉，只留下了一根腿骨粘连着小腿和上半部分的身体。
这是一名，在末世里觉醒能力的道士，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故事，知道他的名字。
在这个不讲理的混乱世道中，一切传承起源驳杂的超能力者，仿佛都在这个舞台轮番登场。
没办法，就连穿越者这种逆大天的玩意儿都出现了，那么异能者、道士、魔法师出现，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这名老道口齿流涎，脸上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了，身上虽然也放着拂尘、桃木剑、符篆、法印、令牌、三清铃这些道具，但这会儿他就右手手臂有点儿力量了，再也拿不动这些斩妖除魔的兵器了。
看着，就像是一个天生残疾的人，被子女晚辈推到农村大集上，装神扮鬼假扮活佛、收取钱财骗人的傻子一样。
可，他不是。
“嘀、”
“嘀、”
“嘀——”
这电动轮椅已经是人类目前科技的精华，但在这病房的可怕力量影响下，只能像一个老爷车一样，笨拙且缓慢地前行。
老人还在按着。
按着。
他的破车。
终于行驶到了空中陈旺的
这名老道士看了一眼玻璃，虽然此刻他的形象再也不复原来仙风道骨的样子，可他的眼睛里仿佛真的有仙云飘过，仿佛有三清座下仙鹤童子的灵性闪过。
“孩子们啊。”
“好好干。”
“老道儿，先走一步。”
道士的衣襟上，突然滚落了几块木牌做的六十四卦。
他那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地上的卦象。
“乾卦。”
“至高阳刚，天道运行。”
“好、好、好。”
“良辰吉日。”
“今日，飞升。”
清风徐来。
道士回光返照，勉强抬头。
他，看着天上的陈旺，想了半天，觉得既然穿越者都出现了，那为什么自己这些修道的，怎么就抓不到修仙的机缘呢？我如此天纵奇才，为何也没能找到那虚无缥缈的灵气呢？
古代那些小说里面，丹田紫府，金丹元婴……写的难不成都是假的吗，如果人人都能打出六道轮回拳，岂能让那些诡异为祸人间？
陈旺，去你妈的。
你的瞬移，怎么练的。
问了那么多次。
还没说呢。
我们，好不容易有个你，怎么，就疯了呢？
“地府再会吧。”
老道的面皮皱纹，在风的吹拂下，像雨季的麦浪一样。
他道袍的胸襟，也被风吹开。
皮包骨一样的胸膛上，此刻已经用朱砂刻画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道家符篆。
替命符。
“九天应元府，雷霆都司，敕！”
这是这老道儿这辈子念咒掐诀最不庄重的一次，咒语是念了，但那孱弱的胳膊掐诀掐的什么也不是，走不动道儿了，步罡自然也没法走了。
就算走了，恐怕还会被陈旺说是在跳大神，该去给楼盘、俱乐部、养鸡场、煎饼铺子剪彩庆贺。
老道发愁。
陈旺原来那个逼嘴，说的太他娘的难听了。
法印没动，法器就放在自己的裤裆上面，紧紧挨着自己的兄弟。
但老道儿，早就看开了，自己的信仰讲究的是无为，祖宗说的是上善若水，可自己当一块愤怒的朽木当了几十年，兢兢业业，流程一丝不苟地，按照道家法式干了那么多年……
今日一想，才觉得自己拜的那些神仙，怎么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走了。”
步踏七星罡，手结九天印，符掷八卦位。
没做。
喷老酒、摇动三清铃、桃木剑劈裂令牌。
没干。
但轮椅上的老头儿，就在下一秒。
出现在了半空中。
轮椅上，那名非常痛苦地，刚刚还在蒸腾血气的陈旺，穿着病号服的陈旺，坐在了轮椅上。
半空中。
老道士看着自己竟然飞到了空中，感慨自己行将就木的时候，竟然放了如此大的屁，像那些异能者一样，飞天了。
“哦……吃几斤炒黄豆，即可炼气。”
“也，不难嘛。”
窗外。
林幽站立。
站了起来。
她在这寂静的控制室内，留下了一个背影。
……
……
0.03秒！
0.02秒！
0.01秒！
系统正在倒计时！
下一秒。
陈旺觉得自己不疼了。
他不是不疼了。
是把身体弄丢了。
倒计时结束以后。
他的精神意志，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远方，霞云满天。
眼前，仿佛是个给巨人准备的尼姑庵。
这个尼姑庵，建在群山之中，这些山脉看着颇有华夏仙侠话本的意境，山野之中有云彩游荡，如果刘禹锡在这里隐居，恐怕能写出比“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更美的句子。
陈旺懵了。
如此美轮美奂的山水之景，自己难道穿越到了仙侠世界了吗？
不。
不对。
不太对。
陈旺走在地面上，发现自己脚下通往面前这个巨大尼姑庵上，每一个石阶，都是肉做的。
踩下去的每一脚，都是肉。
看着像石头，其实只是肉。
散发着血气的肉。
目光所及。
全都是肉。
石阶外的山石土壤，全是肉。
甚至在山林中爬行的猴子，松鼠，天上飞着的仙鹤，也全都是肉。
猴子、松鼠以及仙鹤是动物，当然是肉。
不过，陈旺看到的不一样，它们简直是有匠人拿着一大块牛肉猪肉，把这些肉块雕刻成猴子和松鼠的模样，然后给他们染上劣质的油彩，紧接着吹了一口邪气直接活过来活蹦乱跳的那种肉。
全都是肉。
天边的红霞根本不是什么云彩，而是一大块遮天蔽日的白肉边缘，些微的红肉组织，在那些瘦肉的纤维之下，看着像是美丽的红霞。
天下万物，全都是血肉！
瀑布、玄木、灵雾、丹霞、日月清辉、神兽精灵、疑似修士飞遁的剑虹、隐没在山林之中的道观仙门，全都是一块又一块被塑形之后的血肉做的！
恐怖！
“所有吃过肉人丹的人，难道都会变成这世界的一方血肉吗？”
当然。
最恐怖的还是，面前那个，散发着阵阵邪气的尼姑庵。
斑驳的门板、腐烂的门洞、模糊的匾额、破碎的石板、疯长的野草苔藓、倒地的香炉、空洞的窗棂、厚厚的灰尘、层叠的蛛网、塌陷的供桌、空空的佛座、剥落的壁画、潮湿的墙壁、朽烂的禅房门……
本来该是朱漆的大门，这会儿只剩下那斑驳的朽木之色，门板歪斜，其中一扇大门的下半截全都烂掉了，从陈旺这里看去，倒像是个豁嘴儿的磕碜老太太。
尤其是门楣上，那似乎使用无数猪肋排拼成的匾额，看起来更是诡异至极，一大堆肋排发臭的烂肉贴在上面，金粉糊了一大层，上面写着“慈航普渡”四个大字儿，但“慈”字儿不知道被吃了，还是烂掉了。
陈旺只看到，那个巨大匾额上，本来该有“慈”字的那个部分，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牙印。
这个大牙印仿佛直接咬掉了一大块匾额和门楣的构成部分，此刻，这缺了一大口的门楣正袒露着似乎永远无法愈合的红色血肉，淋漓着大量的鲜血。
越往里面看，就越能看到更多的牙印。
以及这个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伤口。
越往里面走。
就越多。
这些伤口散发出来的异香，比吃掉肉人丹的人散发出来的香味浓郁百倍，即便是这里陈腐的土腥味和浓重的霉味也掩盖不住这股浓香，陈旺拼了老命才遏制住想要吃一口的冲动。
肉做的野草、苔藓在疯长，肉做的老鼠、潮虫在四周活动。
佛像无踪、经卷散架、佛音不再。
在陈旺面前的大殿里面。
从那个小门里面。
只能看到。
一个肥硕至极，根本看不到全貌的可怕生物。
那是，她的大胃袋。
胃袋翻涌，里面那个生物，此刻真的像是在吞噬一切一样，想要把所有的血肉都吃到自己的胃袋里面。
陈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害怕了。
可能，就像是人类在面临天灾的时候，身体会在恐惧中无法动弹那样，陈旺现在，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当来到这里，当自己的残余意识，看到面前这个东西的时候，恐怕，自己的身体，早就变成一朵云彩，开始降下肉片了吧。
陈旺，能感觉到。
他能感觉到。
这个巨大的高达数百米的尼姑庵内，自己即便渺小如蚂蚁，但还是被尼姑庵大殿里面，那个邪异的存在盯上了。
她，在注视陈旺。
这个系统都无法正常显示相关信息的未知“无生老母娘娘”的生物，开始观看陈旺。
该死了。
这不是一句骂人的话。
而是，冷静且严肃的事实。
该死了。
陈旺，本以为自己的系统，在这里已经消失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
就在这个不知何处的地方。
那个熟悉的。
【叮！】
再次响了起来。
——
【叮！】
[您获得了【替死咒】的祝福！]
[您的【肉人丹】效果，出现了逆转！该物品的副作用，由外界“诛邪真人”承受！]
——
陈旺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恍惚。
在这个血肉的世界，在尼姑庵巨大庭院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机械轮椅，轮椅上，好像有个老头儿，正在不断按着“前进”的那颗塑料按键，身上也是叮叮当当地响着，仿佛有很多法宝互相撞击。
陈旺，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好熟悉。
很熟悉。
他看着那个老头儿袖口上的纹路，突然想起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你！”
他没有名字。
他这辈子唯一的名字，就是“诛邪真人”。
一辈子，都在诛邪。
他还记得，这个道士不是一般的强，拼命的时候，都快赶上自己全盛时期快一成的功力了，当然，陈旺之所以记住这名能去拍仙侠剧的老道士，还是因为他爱喝酒。
没有一点儿架子。
只不过，自从见到自己以后，就一门心思地想问自己，自己那“太虚横渡”和“九霄引雷诀”究竟是怎么打出来的，怎么就能瞬发的。
他哼哧瘪肚掐半天的印，求爷爷告奶奶，上苍才赏个屁大的雷，自己召唤水桶粗细的神雷和喝水似的。
陈旺没法回答，这系统……就是如此不讲理。
你怎么，坐上轮椅了？
陈旺看到。
面前这个老道，似乎很高兴。
他挥了挥衣袖。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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