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疯癫青春版诸葛亮舌战明治古美门研介（上）（2/2）
青筋暴起，山本昭继续说道：“你……不，以暴制暴只会……，放手，才是挽救你的人性，你现在还有机会，你这一生仍然会在……会在这最后的时刻，保证神圣性，作为一个人，保证，神圣性。”
“ばか（傻逼）。”
“ばか（傻逼）。”
福田博士怒骂道，他哆哆嗦嗦地拿着那个瓶子，愤怒地对山本昭指责道，这个人的脑袋里难道就盛不下什么复杂的道理和人性吗？
日本的左派，难道都是这种幼稚病患者无可救药吗？日本如果真的听了这一群和平主义者傻蛋的想法，那才是会走向绝路！
“ばか（傻逼）！”
“我错了，……我就要病死了，我还有尽忠的机会……把这个瓶子摔了，我就尽忠了，但我觉得，你们还有说服我的机会。”
“所以，我知道我是错的，我只想听到，什么是对的，我想对人……更有希望。”
“二辩！”
“二辩！”
不知怎么，旁边的小公爷和程东，也觉得山本昭这个货脑子确实不够用。
小公爷知道民间疾苦，他自然清楚人会在极端情况下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情，人本来就不是个神圣的玩意儿，人死鸟朝天，没什么稀罕的。
人性经不起考验，你让他神圣，他已经过了神圣到神经的一辈子了，为了那个所谓神圣的天皇……已经把自己搞得无比神圣了。
他那个神圣本身就是错的。
你跟他说这些狗屎屁话，不就是想要用另一套看起来没什么诱惑力的玩意儿，重新给他脑袋洗一遍吗？
有用吗？
如果有用，我现在马上拿出本论语念给他听。
程东，很想要开枪，但是他不知道这种傀儡，被击中以后，究竟还能不能移动，瓶子会不会落在地上。
面前这个玩意儿，就是个被狂热思想编程的机器人、一个被生存本能完全奴役的野兽、一个被自身认知闭环囚禁的怪物…………幸好陈旺这个疯子不知道用什么逆天的方法，把他那脑袋打开了一个缺口，现在是珍贵的窗口期，想办法搞点儿烈性的东西，说服对方。
二辩，是小公爷。
是以伶牙俐齿著称的小公爷，人小鬼大靠着一张利嘴行走天下的小公爷。
所以，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我原谅你。”
面前这个人，是杀害自己的母亲的仇人，可这并不影响小公爷选择撒谎，他内心不原谅，但嘴上可以原谅，他绝对不会背负心口不一的道德包袱，作为底层的渣滓，他在泥坑里早就把尊严道德全都抛掉了。
我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骗术大师。
“我代表国人原谅你。”
他也代表不了。
在小公爷看来，当年刘关张三英战吕布本来就是个错误的计策，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尊重义薄云天的武圣关二爷，可有时候，人也要学习曹孟德司马懿的智慧。
曹操奸诈，司马懿则是更厉害，靠着能活就战胜了那么多敌人，硬生生地把敌人全都熬死骗死了。
我听过那么多书，见过那么多人，对你这种不知道几月份插秧不知道几月份收获的书呆子，我玩死你。
这次，福田博士怔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可我决定原谅你，我发誓放弃那深仇大恨，你们杀了我娘，我也杀了很多鬼子……够了。”
“我杀不完你们一整个国家的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我娘，但我原谅你们。”
此刻，刘肝和张肾正在用微小的声音，提供场外援助。
聪明的小公爷继续说道：“你们的船炮，打醒了我们，你们的机器，在提醒我们追赶。你们在读科学的时候，我们还在抱着两千年前的书在读。”
“所以，……原谅了你。”
他不会原谅。
在说谎。
程东一遍生气发怒，一边讶异地看着小公爷，这一套小词儿还真的挺有说服力的……若不是我知道你的性格，现在恐怕也被骗了。
而且，现在脚夫程东的灵魂，就非常生气。
听完小公爷这一套后，非常生气。
因为他们码头工人，已经是很开放的群体了。
但是在帮会家庭以及朋友中，仍然寄希望于神仙拯救人间，他媳妇儿仍然觉得能嫁给程东是老天爷保佑。
在生活中，女儿生病了还是要找巫医神汉，晚上她因为婚姻没有媒妁之言吓得惊醒过来，她也会因为自己没有遵守贞节，没有给那个流氓丈夫殉情而感到巨大的压力。
见到读过书的举人或者洋人就腿软，一年到头挣的钱，有很多都给了风水堪舆、跳神驱病的骗子。
他们当然是侵略者，他们也带来了租界的消防队，交通规则、排水设施、电灯电话电报、现代化的户籍，甚至给他们家那个小破房子确权了，还有钢铁造的金汤桥，甚至马上要有有轨电车。
这些东西先进吗？先进，这也是脚夫程东没有参加义和拳的原因，他在洋人这边看到了正确的事物，但是在义和拳这边，也看到了正确的爱国情绪，他也看到双方错误的，洋人干的这些事情就是在侵略，义和拳在拼命地抵抗一切西洋的技术。
脚夫程东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他只是个码头上的脚夫，可现在，他听到小公爷这口伶牙俐齿后，本能地觉得这是错的，他虽然还辩驳不了，但是这个朴素老实的国人，认为小公爷这一套说辞很容易蛊惑一大群不明事理的中国人。
如果他不是在这儿说，而是换个口吻在外面说，真的很容易，很容易制造一批崇洋媚外的汉奸，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出，这个小孩儿说法中的问题。
先进就能欺负愚昧吗，就能心安理得地侵略别的国家吗？
如果你的先进就是灭绝掉落后愚蠢的民族，培养亲善你们的势力，那么我们的野蛮，就是最后的骄傲。
程东现在感觉到了小公爷的可怕。
“不要害怕，”末日程东对脚夫程东说道，“小公爷很清楚，他们侵略的本质，不是杀了你们的人，也不是抢走了你们的土地和资源，本质上是……拿走了你们民族和国家，自己决定命运的权力。”
“你别犯糊涂，先听着。”
末日程东感叹，这确实是个妖孽。
福田博士这会儿，还没有绕过这个弯儿来。
他还在听。
看着……糊涂了一点。
小公爷深知，骗人就是要七分真实三分虚假，有时候是九分真实一分虚假，刚才自己说的还不够味道，还没到火候，所以，他开始继续加料。
“我当然恨你。”
来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原谅你们。”
“我们黄种人本来就应该相互协作……洋人在这里建了那么多……让我们相信洋人就是高人一等，我们就该在那跑马场板球场当球童马夫。”
“人都会犯错的，但是错了，就不能再错……”
“那么，你呢？”
（……此处略去一千字。）
小公爷打完了几张非常具有争议的牌以后，也开始从对方那个游移不定的脆弱思想入手，他不知道陈旺大哥让对方看到了什么，但他知道，那就是这个科学家陷入矛盾思维的命门。
这够了吗？
不够，还远远不够。
小公爷真的不知道那些小瓶子里面有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些日本人生病了、快死了，快死的人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可能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发现一直在街角的那个乞丐某天没了，可能是病死饿死了，但是他们绝对不清楚，快死的人，在想什么。
那些健康能吃饱的人当然想不到，但是小公爷知道，他太知道了。
面对快死的人，你要怎么在对方将死没死，别人还不敢抢他仅剩的一口窝头的档口，你捷足先登，靠着一张嘴说服对方，把对方那一块破布一件棉衣一个破碗以及一个窝窝头弄到手呢？怎么占据这么点儿可怜的资源呢？
死的人，当然怕死。
如果死是既定的事情，那么一个孤独的老乞丐，或者一个要病死举目无亲的鸦片鬼，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陪伴。
还是那句话，人不是什么神圣的东西，这种生物，在死的时候，都想要人的陪伴，小公爷听说狼群里的老狼会在年迈的时候，放弃狼王的头衔，静静地离开找个偏僻的地方自己死亡，不拖累狼群。
但是人不一样，如果还有的选，他们不想孤独地死。
小公爷现在脑袋里全都是对面前这个东西的厌恶，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傀儡，手臂上那个符号一定是自己给自己涂着玩儿想要骗人的，他看出来了，这就是本体，一定是。
只有人类，才会展现人类的感情，如果是那种皮囊傀儡，面对这种困境，早就给自己放气儿蔫吧了。
他是人。
是个虚伪、恶心、犯罪的人，一点儿优点都看不到。
所以，小公爷现在在心里捏住了鼻子，去进攻对方内心最脆弱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当一个军国主义疯子科学家，在面临自己死亡，自己坚持了一生的理想破灭，肉身毁灭，灵魂也被否定，活着就是错误的时候，应该怎么阻止这个要崩溃的大脑，要死亡的肉身。
小公爷趁着对方思考的时候。
攥住了他的手。
他就算是面对自己的亲爹，恐怕都不会这么温柔，可现在，小公爷看着真的像是演技派影帝那样，充满着人性的光辉，对着对方说道：“就算我代表不了中国人，我代表不了那些被你害死的乡亲，代表不了那些被你们杀掉的妖怪。”
“我只代表我自己。”
“我仍然恨你，但我愿意，原谅你的灵魂，不，原谅你的七魂六魄，你不要害怕，我，陪着你。”
一颗泪珠，滴在了那个全都是瘟疫的药瓶上。
此刻，山本昭，程东，还有那个濒临死亡的山本和，都在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小公爷。
他们真不知道，那个小瓶子和面前这个小孩儿，究竟谁更可怕一些。
一剑，封喉。
用对方爱听的歪理进攻完了以后，小公爷还是用自己最擅长的人性，向着面前这名要死的病鬼进攻。
小公爷抬头，看着面前这名戴着厚底眼镜的福田博士，泪水也掉了下来。
“你说的很好……”
“可是，你不能证明，你是对的，人性的卑劣，会让所有人死的很惨，你这种有头脑懂道理的孩子，太少了，智慧永远战胜不了愚昧，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我们……和地球上数十亿人，一起死好不好？”
小公爷仍然在流眼泪，这次，有一部分的眼泪是真的。
“你这个鬼子，谁愿意和你一起死？我还没给爹报仇呢！我还想活着呢！你是不是疯子？怎么说都不听呢？”
小公爷弱弱地从包里，拿出了两颗花花绿绿的苹果。
哭着说。
“我们一人一颗苹果，吃完了，再死好不好？”
“……我不想饿死。”
程东觉得，自己这个三辩，该上了。
无论身体里那两个灵魂，不管是哪个年代的程东，都不善言辞，但是两段人生的丰富性，尤其是末日程东所经历的事情，给了他全新的视角，他的说服力道，恐怕比小公爷……更强。
他把陈旺放在地上。
没有注意到，陈旺的眼皮动了动。
现在感觉身体轻盈，轻装上阵。
“我是三辩，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