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张煎饼，一件礼物（1/2）
巨炮，来袭？
战舰在没有接到通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另外一个国家的港口中，这毫无疑问是彻底的、不宣而战的战争行动。
是侵略。
可是这件事，在皮特等人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的，甲午战争中日本已经拿到了巨大的好处，此刻再起争端，暂且不论这大清还有没有一战之力，那些在这个国家有着严重利害关系的列强，也绝对不会允许。
鬼子难道真的疯了？
当皮特接过扈从拿过来的望远镜时，他才看到，这艘战舰的旗杆上并没有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膏药旗或者旭日旗，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面奇怪的黑旗，旗帜上是个抽象的骷髅，骷髅的脑袋上有一顶草帽。
奇怪。
这蓬莱海关负责人皮特今天见到了太多怪事，可什么都比不过这一桩，这骷髅旗当然是海盗的旗帜，可这世界再扭曲成什么样子，他也买没听说过有哪些海盗开着无畏舰的，这也太疯了一些。
“不对。”
皮特脸色一变，海盗当然不敢抢劫战舰这种国之重器，可是他来自英国，欧洲那一堆小国是怎么发家的，他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一个国家不要脸改头换面当强盗，那就证明他们真的是为了利益破罐子破摔了。
“迎敌，迎敌！”
谁来打？怎么打？晚清的海防差不多已经是形同虚设，登州府知府手里根本没什么海上力量，靠着那些木壳船或者铁骨木皮船，一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就会马上被打成筛子。
匹夫之勇固然可以称赞，可民夫的力量，比之这钢铁……
那个疲劳的紫明真人见到船上的郑伯无意为苦楚的苍生做主，内心悲愤莫名，只觉得历史书上那些光耀千古的人物，也不过如此。
于是，他往岸边走了两步。
又走了两步。
在百姓四散而逃的时候，这位道士，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事情。
他跳上了那些载着万千家庭的小船小舢板，一直跳到了距离岸边最遥远，但是距离那日本舰船最近的小木舟上，道士站在船尾，背对着身后的人们。
“枉活四十有六，今日，撼树！”
这个专门来铲除邪魔的道士，到了这港口以后，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平日在乡野城镇之间，抓一些正常的鬼物妖物还行，可是他管不了那血肉玉玺，也不能管那有背景的鳄鱼精，面对这外敌的坚船利炮，自己还是管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道家都在说清静无为，可看到人间变成这样，他如何做得到清静无为？
那艘日军战舰，越来越近，这名道士悲悯地看着四周，看着那些勇敢拿起长矛大刀的官兵百姓，又看了看那艘可怕巨舰甲板上若隐若现的人头，一时间无语凝噎。
他的手指掐诀，用力的样子像是要把手指按断，道士盯着那艘巨大的船，看着森然的巨炮越来越近，他以蚍蜉的身姿，对着这艘船，大喊道：“呼风！”
“呼风！”
“呼风！”
有叶子落下，岸上柳条轻轻摆动，海面上，那些已经空无一人的小舟，轻轻摆动，海浪也渐起，从轻轻荡漾逐渐变成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剧烈涌动，从岸上开始，竟然有一股强风，朝着海面吹了过去！
大风起！
这股风实在是太过强劲，以至于那铁舰都在这巨大的强风吹拂下，强行减缓了自己的行进速度，大船在这紫明真人身前不过百米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
岸上爆发了一阵欢呼。
人们需要英雄。
今天他们看到了英雄。
能够呼风唤雨的强者，还是自己人，这不比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来的痛快？不比那些狂暴的拳民更加可亲？这简直就是陆地神仙！
木船上，郑伯感受着自己这条大木船不断晃动的身躯，慢慢控制住了这抖动，看着刚认识的那名道士，内心里不断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己这些老人能做的确实有限，妖魔横行的世道，人类也会有强者站出来，自然平衡之理，本应如此。
“老了。”
笨叔确实费心了，这驴肉火烧真的香酥可口，伴随一碗小米粥更是清晨难得的美食，比昨天那火锅要好一些，他上了年纪，肠胃本就不容易克化那刺激性的蘸料和鱼虾，这碗粥来的实在是太及时。
就是郑伯有一事不解，笨叔似乎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刚才就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给自己……录一段视频，说是教给孩子，让孩子看看人家下西洋的将军，是怎么老当益壮，在清朝还为了国家呕心沥血，一定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别的话听着都很好，可“视频”究竟是何物，郑伯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也觉得自己称不上是什么特别好的榜样，如果再能活一生，他也想弥补自己犯过的错误。
他又喝了一口小米粥，看着那名须发已经在狂风中散开，犹如狂士一般的紫明真人，郑伯很遗憾，此人并不是他的船客，船上早就预定了一名小小的道士，话说回来……那名还未见过的小道士，似乎就在这倭国铁舰上？
紫明真人太累了。
刚才那一招真的是让人觉得神奇，可那已经是在此绝境之下，超常发挥的结果，一招引来狂风，他也只能用出这一招，自己毕竟不是神仙。
此刻，风渐渐熄了，他整个人也陷入了木僵，浑身酸痛无比，站在船头，无非是效仿诸葛丞相的空城计故智，只希望能吓走这条吓人的船。
“如若再敢犯我疆域，必诛之！”
紫明真人，怒喝道。
“太厉害了！”
令紫明真人非常惊讶的是，船上传来的竟然不是日本话，而是非常精准的汉语，听起来像是对方通译嘴里讥讽的话，但是认真琢磨，却全都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紫明真人刚想说，若你还是汉家儿郎，就不要助纣为虐，早日回头是岸。
可是他越琢磨越不对劲，这声音如果说字正腔圆也就罢了，可音色听起来却有些熟悉，仿佛前几日还和这声音的主人对话过。
他勉强抬了抬头，此刻太阳正处在东方半高的位置上，所以他看着来袭敌船上的那些人，看得有些不太真切，有点儿逆光。
但是船头拍巴掌的那个人，看着那个人在太阳下勾勒出来的光影，怎么看怎么熟悉。
那个半大小子，兴奋莫名，这会儿真的在为自己刚才那一招而鼓掌。
用力鼓掌。
“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呼风之术？”
“我刚要和你说，我学会了引雷术，我现在在参悟惊雷你知道吗？”
“惊雷！”
小天师在船头兴奋地为师兄叫好，如此给道家露脸的事儿，小天师脸上有光，正是这一招呼风，让那葫芦娃免于下船控制这日本战舰的方向，师兄吹了一阵风，就把这艘铁舰停靠地如此完美，这难道不该高兴吗？
不过，听到“惊雷”俩字的陈旺却有些害羞，他真的不知道那首喊麦到底有什么奥秘值得参悟，这小道士别走火入魔了就行。
小天师当然没有走火入魔，但是他的师兄，也就是船下刚才还无比愤慨的紫明师兄现在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腔热血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这力道没有落在实处，刚才那些置之死地的悍勇现在看来，却像个笑话一样。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了，甚至……想要骂人。
他先骂的就是小天师这个不守规矩的玩意儿，自己要决一死战了，你在那儿鼓什么掌？先秦时期用“拊掌”与“击节”庆贺，唐宋时期，百姓以木板击节以及叫好表达赞赏。
后续到了明清，特定唱段就会喝彩，要不就是扔包好的红包当做赏封，你这个拍击手掌的动作从哪里学来的？只有那上海、天津等通商口岸的西式剧院，才做这些洋人的礼节。
你是华夏武当继承道统的道士，搞这些洋人的东西，是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突然之间，小天师就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他总觉得，师兄这会儿有点儿恼羞成怒转移话题的意思。
“鼓掌是和陈旺学的！”
小天师马上就出卖了一个自己刚认识的人，而且小天师认为，这鼓掌也算是文明礼节之范，又不是骂人。
“师兄你再来一次！”
听到小天师这句话，浑身僵硬酸痛的紫明真人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眼瞅着船上的小天师，看着这名惊才艳艳的师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胸口有股无名火涌不上来，憋闷之际，竟然昏死了过去。
“气死我了！”
悲剧的紫明真人，身躯在小船船头晃了晃，然后两眼一翻，一头栽倒了水里，噗通一声，溅起了一朵巨大的水花。
水花旁边，刚好有一只潜藏的鳄鱼露头，小心谨慎地观察着船上的动向，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不好，师兄小心！”
下一秒，小天师嘴里念咒，竟是又召唤了一根和昨晚相似的雷霆，照着那条妖物气息浓郁的鳄鱼，就劈了下去，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道雷霆，比之昨晚那日军要塞里的天降神雷，似乎更粗了一些……
紧接着，小天师就召唤自己那头铸铁僵尸，坐着僵尸，就如炮弹一样，栽到了水下。
“我来救你！”
……
……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
日军舰船上，那个悲壮的道士终于醒了过来，他看着那个表示无辜的小天师，满腔悲愤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拿着手指头指指点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师弟，我除了浑身酸痛之外，为何身体还有麻痹之意？”紫明真人看着门派里最小的小师弟，认真问道。
小天师绝对不会说，是自己刚才引雷的时候，雷电火花在水中乱窜，不仅击中了那个鳄鱼精，而且还把敬爱的师兄给电麻了，此刻只能摇头晃脑，表示一概不知。
“哎。”
紫明真人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师弟，只感叹他的好日子和坏日子，终于来了。
要知道近几十年，道庭衰微，尤其是那些洋人的工厂进来以后，朝廷一直想要推行新政，前几年还不断没收道观寺庙的田土财产兴办新式学堂。
道士的日子不好过，很多同门师兄弟都被迫还俗下山，有的更是成为了流民，一些小道观连正儿八经的上清斋醮都办不了，所幸还有些人苦苦坚持，终于等来了……妖魔现世，灵气复苏。
鬼怪出现了，道士的力量也开始重新显现，除了观里的三清塑像以及诸神牌位出现裂痕，甚至流下血泪之外，一些出现神奇力量的道士重新获得了朝野的信任。
今日，这些可以斩妖除魔的道士们，终于不再是“蛊惑人心”的妖妄之徒，虽然身上仍然摆脱不了“阻遏民智进步之毒瘤”的恶名，但毕竟是能做点有用的事了。
唯一的缺点是，现在真正的道士太稀少了，不少骗子假借道士的名号行骗，甚至进行了义和拳“画符抵抗子弹”的行为，实在是愚昧至极。
紫明真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但是他年纪大了，没那么高的悟性，上限可以看到，可面前这个嘻嘻哈哈的小师弟，才是很多人眼中的希望。
“师弟，你在这儿干什么？”
小天师刚想说些什么，无非都是上班实在是太累了，趁机找个借口出差散散心，否则自己一定会被那些官员给逼疯，也会被这不好使的铸铁僵尸给气死。
他看着师兄，觉得师兄一定了然，于是说道：“歇歇，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紫明真人简短说明了这港口出现血肉玉玺的事件，在他说明的时候，一直在角落里和妖怪文彦研究三国杀的小公爷，猛地抬起头，然后快速低下，耳朵支棱起来，认真听着那个玉玺的事情，神情紧张。
小天师听完了师兄的故事以后，相顾无言，还是那句话，倘若是一只女鬼作祟，他们的符篆和道术可以把对方镇压诛杀，但是这种不讲道理的邪异之物，谁碰谁死。
“那个无生老母娘娘，究竟是何……”小天师问道。
紫明真人神色焦急，马上喝道：“不可言！”
那种恐怖的怪神邪佛，就算直呼其名讳，都有可能被对方盯上，那种受到诅咒，皮肤下的骨骼脏器全都变成一团血肉的滋味，真的异常恐怖。
小天师明了，但马上他就有很多疑惑，陈旺这个癫子在船上可没少叫无生老母娘娘为“那个尼姑庵里的老胖娘们儿”，怎么他什么问题也没有？
紫明真人坐起来，看着没多少血腥气的这艘日本战舰，看着舰船上那些残留的日本文字，疑惑问道：“师弟，这船是？”
“船上的倭寇都死了，现在这艘船是我们的了，我们想要交给朝廷。”小天师兴奋说道。
没什么比这种时候更值得骄傲了。
紫明真人看着师弟高兴的样子，想了想，也很开心，他看着小公爷的眼睛，问他：“你又去哪里了？”
小天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遭遇，然后，他神秘兮兮地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从小公爷那里购买的日军要塞地图，非常认真地说道：“这很重要，旅顺日军基地的地下，还有很多东西，找人挖出来。”
紫明真人接过那张地图，他知道这张地图的分量。
旁边，角落中。
妖怪文彦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和自己交朋友的小公爷，他对着分神聆听紫明真人对话的小公爷，再次安慰道：“无需紧张，他们从那里，找不到任何东西。”
小公爷：“当然，当然。”
妖怪文彦知道，那张地图一点儿用也没有了。
城隍已经殁于日军要塞，所有可以成为武器的东西，所有研究成果，所有不容于人间的东西，都在那名神祇的力量下，全部抹去了。
瘟疫、实验成果、人工合成的怪物，全都没了。
也该消失。
他们这些对人类友好的妖怪，以及那些神力卑微的神仙，都有一个共同的共识，那就是人类这种物种并不完美，如果让他们掌握超越神的力量，最大的可能就是毁灭他们自己。
小天师那边，当他谈论到鳄鱼精时，很惊讶那头妖怪竟然是蛇蝎二妖的麾下大将。
不过他并不后悔用雷劈了那只妖怪，自己现在和葫芦娃是一伙儿，劈了那只妖怪，也算是纳了投名状，自己也看不惯朝廷的很多做法。
放假，当然要随心所欲不逾矩，内心的善良和正义就是最大的规矩。
当紫明真人听小天师说，葫芦娃大娃就在船上的时候，他当时就想站起来，他们需要抓住大娃，这个神仙娃娃全都是宝，一直在外面算什么事情，不抓住总会出大事情。
“别。”
小天师摇摇头，在旅顺港，他可是真的见到了大娃的法天象地，那如山岳一样的身姿出现在天地之间的时候，那种可怕的伟力，那种令人喘不上气的巨物压迫，那种抵御了炮弹，抵御了一大群僵尸的毒素侵袭，那种震撼，难以想象。
没准儿，大娃是七个娃娃中，最强大的那个。
他看着师兄，又看了看不远处那艘宝船的身影，说道：“三宝公和大娃在一起，另外，这艘船上的很多人，我也打不过。”
紫明真人：“为了华夏，我们应该联手。”
“师兄你听错了，是我们俩加起来，也都打不过任何一个。除了大娃，你看那边那个疯子，他疯起来很可怕，还有那个拿着古怪洋枪的汉子，咦？人呢？尤其是……诶？那个洋女人去哪里了？”
小天师纳闷儿，为何自己下水的工夫儿，大娃就消失了，就连陈旺、程东以及阿伊莎都消失不见了。
……
……
在船的另一侧，程东和陈旺看着飞在半空中的阿伊莎。
阿伊莎身上缠绕着那几只小猫，看着非常粘人，不愿意离开阿伊莎，阿伊莎则是看着陈旺，最后询问了那个问题：“你还不打算把我的头还给我？”
她说的，当然是真正阿伊莎的头颅。
“不给。”
陈旺很坚决。
就是不给。
“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孙眼带上，还有，照顾好这些小猫，我去别的地方玩了。”
陈旺紧张地离开了，他很想送给阿伊莎一首《千里之外》，可是他又很舍不得阿伊莎离开。
于是只能，自己先离开。
可怜的孙眼就躺在阿伊莎的手心里，这会儿感觉悲怆莫名，好不容易跟了一个新主人，可没想到是脑子这么不灵光的主儿，万一这个洋人把自己扔了怎么办？他对自己的未来十分悲观。
于是，孙眼就和陈旺心灵沟通起来，看样子吵得不轻，在外人看来，陈旺就是个自己和自己吵架的疯子。
程东还在这里。
阿伊莎笑了笑，她看着扛着那把慑人机枪的程东，知道他不是来给自己送别的，而是找她要东西的。
于是她从衣兜里，拿出那个从郑伯那里兑换的道具，那是一个造型怪异的青铜壶，某个角度更像是一尊香炉，就是不知道有何作用。
程东看到了这个道具的介绍，非常满意。
阿伊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东：“你到底是不是阿伊莎？你脑子里的恶魔怎么样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用秘银子弹，现在就把你击毙。”
“……”
“不需要。”
阿伊莎看着程东，脸上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她现在的身体是西方恶魔堕天使傀儡，脑袋里仍然有恶魔的灵魂。
现在就是一个阿伊莎的幻象在支撑着这具强大的躯体，换句话说，恶魔还是恶魔，阿伊莎就像是一个错误，一个病毒寄生在这里，完全依靠错误运行。
“我当然是阿伊莎，我记得末日的所有事情。”
“保护好陈旺。”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可能就不是这副样子了。”
“另外，还有一句话要说。”
阿伊莎看着程东，看着这个精神上的同乡，一时间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当他们进入陈旺的病房时，进入这场如梦似幻的新世界后，就像是走入了不能回头的末路。
知道他们来处的同伴们，会越来越少。
程东警惕地看着天上的阿伊莎，问道：“什么话？”
“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等你们回到船上后，如果有时间，你替我和厨舱道具店的老板聊聊天。”
“好，”程东说道，“我知道了，你要去哪儿？”
“我想提前去这趟旅程的终点看看，如果我不去的话，陈旺在第七天，一定会死的。”
“再见。”
“下次见到我的时候，你要认真选择，是否开枪，机会只有一次。”
阿伊莎说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她的身体就飘在了空中，力量轻轻包裹住慌张的小猫，她开始散发着多种复合的力量。
除了阿伊莎的异能之外，日本妖怪的火焰，文彦的兽类嗅觉瞳孔，以及铸铁僵尸的皮肤骨骼，阴阳师安倍实月的阴阳术，尽数展开，让人觉得异常恐怖，她飞翔在天上，离开了。
程东看着飞走的阿伊莎，关上了重机枪的保险。
那条鳄鱼精的出现，不是什么好兆头，那个更厉害精怪的出现，预示着大娃即将面对新的危险，陈旺也会变得不安全起来。
可是程东仍然希望阿伊莎离开。
他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更加危险。
根本不可控。
空中，在风中翱翔的阿伊莎，轻轻捧起孙眼这颗眼球，对着这颗眼球说道：“陈旺，你难道真没什么想说的吗？”
许久之后，孙眼开始模仿陈旺那古怪的语调，用五音不全的嗓音哼唱道：“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哈哈，哈哈哈哈。”
阿伊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在末日里面，也听过这名在21世纪红极一时的歌手唱片，这种唯美伤感的旋律，或许只有那个黄金一样的年代才能出现，就像是这个疯子陈旺一样。
她美美地说道：“我不会回去的。”
“如果你感觉到危险，就守在大娃身边，让他给你帮助。”
“我……在日军要塞里看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你要提防那些想要害死葫芦娃的人，如果你们面临灭顶之灾，就去木船里的混乱空间，我做了一些记号，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在那个迷宫中，找到很多好东西。”
过了好半天，孙眼才开始重新传话：“陈旺说，谜语人都有病，如果有攻略，就应该全说出来，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老让人猜，看着像个缺德写小说的，故意挖坑给读者看。”
“全都神经病。”孙眼补充道。
阿伊莎不想隐瞒，所以她直言不讳地说道：“那里，有去往末日的路，我在一间特殊房间的窗户中，看到了阴雨下的零号精神病院，可是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幻觉。”
沉默。
漫长的沉默。
令人心悸的沉默，令人恐慌的沉默。
孙眼这颗眼睛，早就没有眼皮了，所以他现在必须强行盯着阿伊莎那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脸庞，这个棱角分明的西方女性脸庞，这会在阳光的作用下，一边明亮一边阴暗。
孙眼不想盯着，因为他总觉得，这个风中的脸庞，这个被一众花猫拱卫的美丽女性脸庞，此刻像是极致的纯真美好，美好地过了头后带来的恐怖深渊，物极必反，那疯狂的魔性，几乎让任何生灵都想战栗。
绝对的完美，就是绝对的邪恶。
他必须盯着。
他知道，陈旺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但是他还是被迫看到了阿伊莎这张脸，她这张脸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直出现。
陈旺慌了。
他确实是慌了，这是全新的情况，在以往的副本中，不是没有出现过直接前往另一个副本的通道，但是……可以从副本直接进入末日？进入那个诡异横行的末日主世界？
这个双穿的桥梁，怎么想怎么可怕，无论是那些类似无生老母娘娘的存在，从这里进入末世，还是末日里那些成熟的诡异灾害潜入这晚清，对两边的人类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甚至是一场噩梦，诡异在两界只会蔓延地更可怕，如果让末日的人类接触这个20世纪的地球，双方会发生什么，是引发一场人类和平的互相大交流大协作，还是会刺激末世人类进攻这个落后，但更安全的位面……
陈旺是疯子，可是他相信，别人比自己还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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