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李魁：争辩？来，陛下弄死我！（2/2）
而叶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况且，现在气氛也已经烘托到位，他操控李魁，声音忽然从刚才的激昂转为一种似乎是歉意的平静？
他不再看气得浑身发抖的吴伯宗，而是目光先扫过满朝文武……最后在对方诧异之时，那才落回吴伯宗身上，语气也已截然不同，表情似乎也极为歉意？
“吴尚书息怒，下官刚刚一时激愤，乃失礼了。”
叶言甚至让李魁还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这礼貌的姿态……对方更愣了，可马上在听到接下来的话后，突然觉得此刻是显得无比讽刺！
只听——“方才尚书言道，程朱先贤深研经典，体贴天理，乃承道统之正脉。下官深以为然。”
可是！
“然，下官所思所想，并非是要否定圣人之言，亦非质疑程朱之解。下官所想，乃是另一个更根本的问题——”
他刻意停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请问吴尚书，无论见过没见过圣人，听没听过其本意……那么，即便是你口中的程朱先贤，他们对儒学同一段经文的理解，可曾完全一致？”
轰！
这吴尚书表情立刻有了变化，李魁这厮……又抓住了重点来反驳？
不等他回话，叶言继续再逼一步！
“况且，就算退一步说，便是孔门七十二贤，亲聆圣人教诲，他们对夫子同一句话的领悟，可曾分毫不差？”
这个问题，完全比之前那个“是否亲见孔子”更刁钻，更触及核心。
它避开了权威性本意的争论，直接指向了一个现实的事实。
吴伯宗刚顺过一口气，闻言又是一窒。
他当然知道儒学内部亦有分歧，程朱陆王之争便是明证，孔门弟子性格各异、领悟不同也是史有明载。
但他岂能在此刻承认？
这等于自毁长城！
因为这就证明，他和这帮弹劾之辈，都是无理取闹。
那些真正荒唐出来反驳的大臣们，这一刻也是紧张了起来……嘶，这李魁，怎么总能找到关键点回击？
他们都看向了眼前的老吴背影，对方都已经是强自镇定了，是硬邦邦地回分身道：“圣人因材施教，贤者领悟各有侧重，然其归趋则一，皆指向大道！此正显圣学之博大精深，岂是……”
“好！好一个‘各有侧重’，‘归趋则一’！”
叶言立刻让分身打断他，抓住了这个关键的对方失误？
“好好好！既然连亲传弟子、后世大儒，对圣人之言的理解尚且因时、因地、因人而各有‘侧重’，有差异！那么请问吴尚书，你，我，这满朝文武，天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凭什么就必须，而且只能有一种‘正确’的理解？而且这种‘正确’的理解，必须由某些人来界定和裁决？”
他踏前一步，目光是紧紧锁住，已经完全慌乱的吴伯宗！
“你口口声声说下官之法会导致‘各自为是’的混乱。那我倒要反问尚书大人，你用‘道统’、用‘天理’，用‘融会贯通’这面大旗，试图将天下人对经义的理解，都强行纳入一个模子，强求一致，不允许有丝毫偏离——哪怕这种偏离仅仅是为了更清晰地理解文字本身！”
“你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强迫吗？你是在强迫所有人都必须和你，和你们所认定的‘正统’想法一致？”
叶言都不屑了，他直接道：“我看尚书大人你根本没向下看……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地方，怀着不同的心境，看到的圣人之言，其中日月之光难道会一模一样？”
叶言操控着李魁，不再给吴伯宗喘息和组织语言的机会。
他看到这尚书那摇摇欲坠、心神激荡的模样，知道最后的时机已到。
他要将这场辩论，推向一个极致，逼现在看戏的朱元璋也做出最直接的抉择。
李魁不再看几乎要晕厥的这吴伯宗，那是猛地转身，面向龙椅上的朱元璋，撩袍便拜，声音斩钉截铁——
“陛下！”
“吴尚书与诸位同僚，口口声声言说臣之法是曲解圣意，甚至说臣在动摇国本，贻害无穷……臣断言，其所惧者，无非是经文之意明晰之后，他们再难垄断解释之权，再难借圣人之言以行私欲！”
“然，臣今日所言所行，问心无愧！”
若只是这种话，朱元璋听着点头，内心却不以为意……
然后，大的来了！
“臣之标点句读，只为求真，只为让圣人之言不被迷雾所遮，让后世学子有迹可循，让宵小之辈难以曲解！此心，可昭日月！”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朱元璋，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激烈和悲壮——
“陛下明鉴万里！若如吴尚书所言，臣李魁此举真是包藏祸心，真是儒学大敌，真是动摇国本之奸佞……”
他顿了一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那臣，请陛下即刻将臣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正视听！以安吴尚书之心！以固陛下之国本！”
“臣，愿以此头颅，赌我大明学子一个清清楚楚读书明理之未来！赌这煌煌经典一个不再被随意涂抹扭曲之清白！”
“若臣死而此法能行，天下学子能因此受益，则臣虽死无憾！”
“请陛下，赐臣一死！”
轰！
这番话比之前的任何辩论都更具冲击力……废话!
他妈的，李魁这波是真疯了？他不怕死……不，他求死！
奉天殿内，现在死寂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大臣，包括那些原本弹劾李魁的人，全都惊呆了。
他们都想过李魁会辩解，会反驳，甚至可能据理力争，但万万没想到，此人这次因为‘学问之争’，竟刚烈至此，直接以性命相搏？
他用请死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立场和这套标点符号的正当性！？
这已不是辩论，这是赌命！
是将他自己的头颅押在了这句读之法上！
而也正是此言，拿吴伯宗听得“斩首示众”四字，浑身猛地一颤，指着李魁的手彻底无力地垂落下来，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连退数步，若非身后同僚下意识扶住，几乎要瘫软在地。
输了，完全输了！
他怎么跟一个愿意为“标点符号”就去死的人，争输赢？
朱元璋的瞳孔也是骤然收缩！
他紧紧盯着跪在下方，昂着头，一脸决然的李魁，心中亦是翻江倒海。
愤怒吗？
确实有啊，此人御前逼宫，以死相胁，实乃大不敬也！
但李魁，他太熟悉了。
可他还是震惊
李魁这厮，这次……是玩真的？
他竟然敢拿命来赌？！
不！
‘他娘的，李魁又在逼着朕表态？’
朱元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