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罪过(1/2)
皇帝一走,这钱府的寿宴可就彻底变了味儿。
方才还歌舞升平的大厅,此刻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作响。
大臣们面面相觑,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那个仍在大吃大喝的户部郎中,龚长恭。
龚长恭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众矢之的,兀自夹起一块鲍鱼塞进嘴里,嚼得啧啧有声,还顺手将酒盏重重砸在桌上:“来人,满上!”
几个侍从僵在原地,偷偷望向主人钱友仁。
这位寿星公面沉如水,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既不吩咐添酒,也不出声制止。
“钱尚书,”工部李侍郎率先开口,声音里压着怒火,“这龚长恭实在欺人太甚!方才当着皇上的面就那般嚣张,如今圣驾刚离,他竟还敢”
话未说完,旁边几位官员也纷纷附和。
“正是!区区五品郎中,竟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
“钱大人今日寿辰,倒叫这厮搅和了!”
“若不是皇上在场,早该给他些教训!”
人群中已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官员攥紧了拳头,跃跃欲试地想上前理论。
龚长恭却恍若未闻,又灌下一杯酒,嗤笑道:“怎的?皇上刚走,就想欺负本官不成?有胆量的就来试试!”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睥睨四周,“一群怂包!”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当即就有两个武将之后出身的官员猛地起身,眼看就要冲过去。
“诸位大人且慢!”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常兴身旁那位美人甘文玥站了起来。
她向四周微微欠身,柔声道:“皇上方才离去时神色不虞,此刻若在钱府生出事端,岂不正中下怀?万一这是皇上设下的局,专等哪位大人冲动行事,好借机发难呢?”
这话点醒了众人,那几个刚要发作的官员也迟疑着坐了回去。
常兴皱眉拉着甘文玥的衣袖,低声道:“文玥,你何必掺和这事?让那些粗人动手便是。”
甘文玥轻轻挣脱,附耳道:“大人糊涂。皇上心思难测,若真是有意试探,今日谁动手谁遭殃。不如让妾身去灌醉他,既保全诸位颜面,又不留把柄。”
常兴虽不舍美人去应付龚长恭,却也知道她言之有理,只得咬牙点头。
甘文玥整了整衣裙,端起酒壶款款走向龚长恭。
龚长恭见有美人前来,顿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哟,这不是常侍郎的相好么?怎么,常侍郎满足不了你,来找本官了?”
厅内众人闻言无不皱眉,几个正直的官员几乎要拍案而起。
甘文玥却面不改色,只浅浅一笑:“龚大人说笑了。妾身见大人海量,特来敬酒几杯,不知大人可敢接招?”
龚长经被这一激,当即拍桌:“来!本官还怕你个妇人不成!”
于是甘文玥一连敬了十几杯,龚长恭来者不拒,却越发口无遮拦,言语粗鄙。
有些家眷已经听不下去,纷纷离席避让。
眼见龚长恭脚步虚浮,眼神迷离,甘文玥趁其不备,袖中悄悄抖出些许白色粉末落入杯中,再斟满酒递过去:“龚大人果然海量,请饮完这最后一杯。”
龚长恭看也不看,仰头一饮而尽。
不过片刻,他便晃了两晃,重重栽倒在地,鼾声大作。
宾客们纷纷借口告辞,不过一炷香时间,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就只剩下钱友仁、常兴和倒在地上的龚长恭。
钱友仁面沉如水,盯着地上烂醉如泥的龚长恭,手中酒杯几乎要捏碎。
常兴见状,忙上前道:“钱尚书,下官这就叫人把龚长恭抬回去。”
“回去?”钱友仁冷笑一声,“让他就这么回去,明日早朝上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今日之事!”
“那大人的意思是”
钱友仁不答,突然起身大步走向龚长恭,抬脚狠狠踹去!一脚、两脚、三脚全都结结实实踢在龚长恭腰腹之间。
“老匹夫!欺人太甚!”钱友仁边踢边骂,“今日我寿辰,请你是给你面子!你倒好,当着皇上的面给我难堪!平日里在户部与我作对也就罢了,今日竟敢竟敢”
常兴吓得赶忙阻拦:“钱尚书!使不得!他虽醉酒,明日醒来若记得此事”
“记得又如何?”钱友仁猛地推开常兴,又是一脚踹在龚长恭身上,“我早就想收拾这老匹夫了!今日寿宴被他搅成这样,我钱友仁往后在朝中还有何颜面?”
常兴正要再劝,地上的人却突然动了。
龚长恭竟悠悠转醒,摸着被踹疼的腰腹,睁眼正看见钱友仁收回去的脚。
他顿时勃然大怒,挣扎着要爬起来:“好你个钱友仁!竟敢趁本官醉酒下黑手!还有你常兴!纵容你的姘头给本官下药!你们都给本官等着!明日早朝,本官定要禀明皇上,治你们个大不敬之罪!”
钱友仁和常兴都愣住了。
甘文玥下药之事他们心知肚明,但万万没想到龚长恭居然察觉了!
龚长恭见二人神色,越发得意:“怎么?怕了?告诉你们,那点迷药对本官根本没用!本官倒要看看,皇上知道你们在寿宴上设计陷害同僚,会如何发落!”
钱友仁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死死盯着龚长恭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多年来的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钱尚书,不如好好求求本官,”龚长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理着衣冠,“若是你肯跪地认错,本官或许会考虑”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
谁也没看清钱友仁是何时拔出剑的,等常兴反应过来,那柄长剑已经直直刺入龚长恭的胸膛!
龚长恭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剑刃,又抬头看向面目狰狞的钱友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鲜血从口中涌出。
钱友仁猛地抽出长剑,龚长恭应声倒地,身体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常兴吓得魂飞魄散,指着钱友仁的手指不停颤抖:“钱尚书你、你杀了他”
钱友仁喘着粗气,手中长剑一直在滴血。
他盯着龚长恭的尸体,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死了!这老匹夫终于死了!痛快!痛快啊!”
“钱尚书!这是朝廷命官!明日如何交代”常兴已是面无人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