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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名字没被风吹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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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没有立刻去动那个铁盒。

她只是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它敞开的口,像望着一个终于愿以呼吸的伤口。

手机静静躺在锈迹斑斑的底部,山茶叶覆盖其上,仿佛一场无声的安葬。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不必销毁,也不必重述——它只需被允许存在。

她蹲下身,将铁盒捧起,走向客厅。

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魂灵。

地毯还掀在一旁,地砖上的“野野,回家”在晨光里泛着微绿,像苔藓从时间的裂缝中长出来。

她没再盖住它。

她把铁盒放在茶几中央,打开,一页页取出那些曾被撕下、藏匿、审判过的《荆棘摇篮》手稿。

纸张泛黄,边角卷曲,墨迹有干涸的泪痕,也有愤怒划破的裂口。

她没有重写一字,也没有焚烧解脱。

她只是从抽屉里翻出那支绿蜡笔——和母亲写下“回家”的是同一支,笔身已磨短,绿意却依旧鲜活——然后,她开始在每一页的边缘画上线条。

不是装饰,也不是掩饰。

是叶脉。

一道道细密而坚韧的纹路,从纸角延伸而出,如根须探向土壤,如血脉连通心跳。

她画得极慢,指尖随着笔尖游走,仿佛在为每一段痛楚缝合皮肤。

那些曾让她窒息的控诉、委屈、恨意与孤独,并未消失,只是被赋予了另一种形态——不再是武器,也不是枷锁,而是一片片叶子,在风中轻轻颤动。

当最后一笔落下,她将所有纸页重新装订,用的是小时候绑作业本的粗线,打了三个结,像童年从未学会的告白,笨拙却结实。

封面她留白了。

不题名,不署字,只在右下角画了一小片完整的叶脉,像是整本书呼吸的出口。

她把它放在茶几上,正对着沙发空位。

夜深时,她听见窸窣声。

走出卧室,只见周慧敏坐在茶几前,怀里抱着那本手稿,手指一遍遍抚过空白封面,动作迟缓,眼神混沌却又执拗。

江予安站在走廊暗处,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

林野也没上前,她靠在门框边,心口那道荆棘纹身忽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不是灼烧,不是刺痛,而是像冰层下的暗流,缓慢而坚定地推动着某种沉埋已久的重量。

老人忽然停住手,低头摸索了一会儿,竟从衣兜里掏出那支绿蜡笔。

她费力地拧开笔帽,颤抖的手指握紧笔身,在空白封面上一笔一划写下四个字:

“野野写的。”

不是“作者:林野”,也不是“版权所有”。

是认证。

是承认。

是一个母亲用尽残存记忆与直觉说:“这是我女儿的声音。”

林野闭了闭眼。

她感到胸口那一簇荆棘,正悄然舒展成枝。

夜里暴雨突至,雨点砸在阳台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敲打着过往的门。

她梦见自己站在老屋门口,门内不再是藤蔓缠绕的牢笼,而是一间空屋,四壁雪白,寂静无尘。

她推门进去,口袋里绿蜡笔还在。

她想写“我回来了”,可笔尖落下,却变成——

“我在这里。”

她笑了。

转身关门时,却发现门后钉满了童年被撕毁的纸条碎片,层层叠叠,每一片都写着她的名字:野野、废物、不够好、别回来、你不该出生……它们像旧日冤魂,密密麻麻贴满背侧。

但她没有撕,没有烧,也没有哭。

她只是轻轻推上门。

锁没上。

光从门缝漏出。

醒来时,天光微亮,雨已停。

她走向阳台,看见江予安正蹲在晾衣绳下,用炭笔在木板上画一扇虚线勾勒的门。

门内两个字清晰可见:

“不必锁了。”

她站在他身后良久,然后拿起绿蜡笔,在门框上方写下一行小字:

“我自己开的。”

窗外,山茶幼苗抽出第五片叶,嫩绿舒展,像一只缓缓张开的手,接住清晨第一缕阳光。

林野煮好一壶茶,摆上三只杯子,习惯性地等周慧敏坐定才倒。

可母亲正蹲在阳台摆弄铁盒,头也不回。

她手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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