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潜航破哨(1/2)
肇元仲冬江州寒,校场挥戈整征鞍。
崇演刀弩传军技,虬率蛮坛赴战端。
衡绘舆图标瘴险,胤筹粮秣保军安。
楼船砺刃凝霜色,誓斩蛮酋报汉残。
公元240年,肇元四年仲冬,南征第一日黄昏,交州比景县外海。
铅灰色的云层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墨蓝色的海面上,连风都带着几分滞重的寒意。咸涩的海风卷着细碎的白浪,一次次扑向海岸线,又被礁石撞得粉碎,留下一圈圈泛着泡沫的涟漪。五十余艘汉军战船与运输船错落排布,静静泊在离岸数里外的海面上——主舰“破浪”号巍峨如小山,舰首雕刻的巨鲸首狰狞醒目;两侧的战船则如矫健的游龙,船舷密布的弩箭窗口透着冷光;中间的运输船虽显敦实,却也在甲板上堆着用油布裹紧的军械,整支船队像一群收敛了羽翼的巨鹫,在暮色中沉凝着危险的气息。
主舰“破浪”号的舰桥上,张绍迎风而立。冰冷的玄铁甲胄贴在身上,隔绝了海风的刺骨,却挡不住胸腔里翻涌如潮的战意。他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甲胄边缘凝结的细霜,目光却死死锁着远方的海岸线。“老赵,风向如何?”他朝着身旁一位皮肤黝黑、满手老茧的水手问道。
被称作“老赵”的水手名叫赵五,年过五旬,在船上服役了三十余年,脸上的皱纹里似乎都藏着海风的痕迹。他闻言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伸出粗糙的手指沾了点海面的水,放在鼻尖轻嗅,又抬头望了望云层的走向,半晌才躬身道:“回将军,是东北风!风力三成,稳得很,正好能推着船往西南走,悄没声儿的,不会惊动岸上的蛮子!”他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巴蜀口音,指节粗大的手还下意识地拍了拍身旁的船舷——这“破浪”号是他看着下水的,每次航行,他都要这样拍上几下,像是在跟老伙计打招呼。
赵五身旁,年轻水手李三正紧张地攥着船桨的木柄,指节泛白。他才十七岁,是第一次随大军出征,望着漆黑的海面,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赵五看在眼里,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道:“别慌!当年赤壁水战(注:此处为架空强汉背景下的类似战役,贴合时代军事记忆),比这凶险十倍,咱都过来了!记住,跟着老卒的步子走,别乱看,别乱问,保准没事!”李三闻言,用力点了点头,攥着木柄的手松了些,眼神也渐渐坚定起来。
“传令:各船熄灭火烛,降半帆,保持静默,紧随向导船,航向西南,目标卢容滩涂!”张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借着海风清晰传入传令兵耳中。那传令兵是个身材挺拔的山地营士卒,闻言立刻单膝跪地领命,转身快步跑向舰尾,手中的令旗很快在暮色中划出规整的弧度——这是汉军战前约定的静默旗语,无需呐喊,便能将命令传递至每一艘船。
“诺!”
片刻后,命令通过旗语与低沉的鼓点传遍整个船队。原本还零星闪烁着的船舷烛火,瞬间被士兵们用厚布捂灭,只剩下船头那盏蒙着厚布的指引灯,透出微弱的昏黄光晕,像黑暗中孤悬的星子。巨大的船帆缓缓降下一半,帆布与桅杆摩擦的“簌簌”声被海风掩盖;船桨入水时,士兵们刻意放缓了动作,让木桨贴着水面滑入,只留下一圈极淡的水纹,连浪花的声音都轻得几乎听不见。整支舰队如同深海中潜行的巨鲨,借着夜幕与风声的掩护,朝着林邑海岸线的软肋悄然逼近。
舰舱内,烛火被调至最暗,只够照亮案上的舆图与物资清单。魏昌坐在角落的木凳上,正默默擦拭着他的佩刀——那是一把环首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幽光,刀刃上还留着之前演练时砍出的细痕。他左脸上那道从额角延伸至下颌的疤痕,在昏暗中更显狰狞,手指拂过刀身时,动作却格外轻柔,像是在抚摸最珍贵的宝物。“当年在风陵渡,这刀斩过曹魏的虎豹骑,今日到了南方,也得让林邑蛮子尝尝滋味。”他低声自语,眼神里淬着寒意。
杜衡、费承蹲在舆图旁。杜衡手指在卢容至象林一带细细摩挲。舆图是用麻布绘制的,上面用墨笔标注着山川、河流、滩涂,还有几个用红笔圈出的哨卡位置——那是之前先锋小队侦查到的林邑守军据点。“将军,卢容滩涂的潮汐得注意。”他抬头看向张绍,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寅时过后会开始涨潮,若我们在涨潮前没登陆,船可能会搁浅在滩涂上,到时候就麻烦了。”张绍闻言,立刻俯身看向舆图,指着滩涂的位置问道:“那寅时初刻出发,寅时中刻能到滩头吗?”杜衡掐着手指算了算,点头道:“差不多!东北风助力,再让水手们加把劲,肯定能到!”张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那就按这个时间来,你再跟老赵说一声,让他盯着潮汐,别出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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