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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证据确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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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刺史府的正堂,此刻烛火通明,凉州府兵们严密把守着刺史府周围,堂中楚潇潇和李宪端坐在主位上,魏铭臻与郭戎川两人一左一右按刀立于门旁,眼神警惕。

堂下一侧,孙录事早已备好纸笔,随时准备记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接下来就是揭开从洛阳至凉州千里跨度案件真相的时候了……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自然是那渤海侯,凉州别驾李文远。

仅仅不到几个时辰,他似乎苍老了许多,雍容华贵的面容上头发散乱,满脸灰尘,再无往日身为宗室的高贵气度,只剩下惶恐。

他被两名金吾卫押着,步履蹒跚,缓缓来到堂中,却依旧强撑着不肯跪下。

“李文远,事到如今,你还想摆你渤海侯的架子吗?”李宪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尽是一阵鄙夷之态。

同样作为李姓宗嗣,他对于李文远这类人的行径而感到不齿。

李文远抬起头,看了看李宪,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楚潇潇,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自古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潇潇没有动怒,只是很平静地说道:“侯爷,不要着急,我们既然请你来,自然是想听听你的‘辩解’…从洛水河畔的刻骨符文,到山丹军马场的毒草,再到野狼坳的杀手,以及昨夜城北未完成的军械交易…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

李文远眼神躲闪,尽可能避开楚潇潇看向自己的目光,用沉默来掩盖心中的紧张。

楚潇潇对此不以为意,继续缓缓道来,“洛河边上那些人骨头上的字,是你找人刻上去的吧…为了确保信息的准确性,竟然不惜残害百姓,甚至折磨无辜的孩童,在他们死后的骨骼上反复雕刻,直到手法纯属,刻印无误…”

她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却字字如刀,一点点剥开了这桩案件背后血淋淋的真相。

“还有那山丹军马场内的卷宗,想必也是你利于职权之便命人篡改了吧?还有那些毒草…”她不紧不慢地说着,“养在‘野狼坳’中,然后晾晒风干,多次少量混在军马食用的草料中,药性缓慢,不易察觉,通过特殊的方式让军马长期服用,不断削弱军马体力,最终毙命,目的是为了制造军马损耗的巨大假象,为你们暗中走私军械创造条件…”

说到这里,她猛地一拍桌子,直接将李文远吓得额头开始渗出汗珠,“监牧使孙康,最初或许是你们的合作者,但他后来生了异心,暗中调查毒草来源,所以你们杀了他灭口,伪装成自尽…是不是?”

李文远没有回答,但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还有‘血衣堂’…”楚潇潇提到这个名字时,目光犀利地扫过李文远,“这个杀手组织,听命于你,为你清除异己,保驾护航,洛水河畔的袭击,马场客舍的夜袭,‘野狼坳’的埋伏,都是他们的‘杰作’吧…而那些杀手,很多本就是凉州卫的斥候,被你们用‘龟兹断肠草’的毒性控制,不得不沦为你们的鹰犬…”

“别说了…”李文远突然低吼一声,打断了楚潇潇,“你…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本官需要你亲口承认…”楚潇潇的声音陡然转厉,她站起身,走到李文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需要你告诉我,你们为何要这么做?勾结突厥,走私军械马匹,削弱边防,这等同于叛国,你身为宗室,世受国恩,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李文远被她的气势所慑,踉跄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叫喊道:“为什么?呵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与突厥交易,利润何止十倍?那些西域珍宝,金山银海,岂是区区俸禄可比…”

“只为了钱财?”李宪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李姓宗嗣竟然会为了金银财宝做下这等事情,“你可知你们的行为,会导致多少边关将士枉死?会让多少大周百姓遭受凌辱?”

李文远看了李宪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近乎疯狂般地喊叫着:“寿春王…哈哈哈哈…你当然不知道,你出身高贵,血脉纯正,祖母是当朝天子,父亲虽然早亡,但您是皇帝最宠爱的孙子,自然不懂我们这些旁支宗室的艰难…维持门庭,结交权贵,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银钱?至于边关将士、黎民百姓…呵呵…”

他嗤笑一声,“自古成大事者,谁在乎这些蝼蚁的性命?”

“你…”李宪气得脸色发白,伸出手指着他,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却如梗在喉,半晌也没有说出来,唯有手指剧烈抖动。

楚潇潇却抓住了他话语中的一丝异常:“结交权贵?‘我们’?看来,你背后还有别人…他们是谁?凉州之事,绝非你一人之力可以完成。那位在神都的‘大人’,究竟是谁?”

她紧紧盯着李文远的眼睛,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李文远闻言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涌上极大的恐惧,仿佛那个名字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

他连连摇头,嘴唇哆嗦着:“没…没有别人,都是我一人的主意,是我利欲熏心,是我勾结外敌,所有的罪责,我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楚潇潇冷笑一声,“李文远,你承担得起吗?通敌叛国,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即便你是宗室,以皇帝的性格,你也难逃极刑,你若说出幕后主使,或可…”

“不…不能说…”李文渊猛地摇了摇头,小声嘟囔着,“我不能说,不能说,说了…说了我全家老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那…那位大人…他…”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满是惊恐,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一个字。

楚潇潇与李宪对视一眼,心中明了。

能让一个宗室侯爷恐惧到如此地步,连株连九族的大罪都宁愿一肩扛下,那幕后之人的权势,可想而知。

一个人的影子,虽然李文远不敢提,却已清晰地浮现在两人眼前,唯有他,才有这样的能力和势力,敢出言威胁一位侯爷。

就在这时,楚潇潇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中带着一股悲痛:“既然你不愿意说出那人是谁,那么本使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她向前踏出一步,目光犀利,“我父亲,楚雄,他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你们要下毒害他…他镇守凉州,保境安民,又有何处得罪了你们,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这一问,犹如石破天惊。

连李宪都一脸愕然地看着楚潇潇,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李文远明显也愣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楚潇潇那双被水雾蒙着的双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有茫然,有错愕,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他怎么都想不到,楚雄竟然还会有后人在世…

“楚…楚雄大都督?”李文远喃喃道,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兀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楚潇潇,原来…原来你…你竟然是他的女儿,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你真的以为是我们毒杀了他?”

他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这句话,也不禁让楚潇潇心头猛地一沉…难道,自己一直以来调查的方向是错的?

她当即厉声追问道:“难道不是吗?我父亲中的是‘龟兹断肠草’,此毒罕见,与‘洛阳骸骨案’中的死者所中之毒同源,你们既能用此毒控制杀手,毒害军马,为何不能毒害我父亲?”

李文远闻言,突然止住了笑声,眼神复杂地看着楚潇潇,摇了摇头,先前激动的模样荡然无存,反而很平静地说道:“楚雄大都督…他的死,与我无关,与…与那位大人也无关,至少,下毒之事,绝非我们所为。”

“你撒谎…”楚潇潇根本不信他这套说辞。

“楚大人,走私军械,残害百姓,构陷僚属,甚至通敌卖国这等诛九族的大罪我都认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认的,但楚雄之死,与我无关,当年他身死的时候,我还在洛阳,根本不知道凉州发生了什么…”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而楚潇潇已然僵在了原地,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诚然,正如李文远所说的那样,所有的罪行他都认了,完全没有必要单单不认毒杀自己父亲一事。

可…如果不是他,父亲又会是被谁所害?

带着心中巨大的疑问,楚潇潇下令将其押下去严加看管。

堂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连李宪都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生怕在此时惊扰了楚潇潇。

片刻后,楚潇潇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这才下令将郭荣带了上来。

与李文远那种颓丧的劲头不同,郭荣虽然同样有些狼狈,但他走进来的时候,步伐依旧沉稳,肩背下意识地挺直了几分,目光一如既往有一种他还是大将军的神色,气定神闲,骨子里的傲气,让他面对众人时,仍带着几分不屑。

“郭大将军…”李宪没等楚潇潇先开口,便毫不掩饰地对郭荣来了一番嘲讽,“委屈你这位左威卫大将军在营田署的阴冷地窖中待了这些时辰,本王还真是有些不太忍心呢…”

郭荣缓缓将目光转向李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这份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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