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分头寻踪（2/2）

成功了！但两人也已是强弩之末，几乎虚脱。

“休息片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萧云扶着礁石，喘息着说道。他注意到，礁石上的暗红色光芒似乎在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灰色的业力，显得愈发诡异。

青瑶点头，刚想说话，却猛地抬头望向苦海深处。只见那片灰色的死寂之海深处，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阴影缓缓蠕动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带着古老恶意的气息隐隐传来。

这无涯苦海，似乎并非只有业力那么简单……

两人不敢久留，勉强催动残存的净业草舟，沿着来路，朝着苦海边缘疾驰而去。

南疆，百万大山深处。

与西海苦海的死寂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原始、蛮荒、以及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混乱生机。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巨蟒，奇花异草散发着致幻的香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雾气，雾气中似乎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和扭曲的光影。

陆沉与紫霞根据古籍指引，找到了一处位于毒瘴沼泽中心的神秘地穴入口。地穴深不见底，向下望去，只有一片旋转的、五彩斑斓的迷雾，散发出强烈的精神波动。这便是幻梦深渊的入口，连接现实与无尽梦境的裂隙。

“紧守灵台，勿信所见，勿迷所感。”陆沉对紫霞沉声道，他体内的魔气在此地似乎受到某种刺激，有些蠢蠢欲动，被他强行压下。紫霞点了点头，眼中星辉流转，试图看穿迷雾，但推演之力在此地受到严重干扰，看到的只是一片更加混乱的未来碎片。

两人携手，纵身跃入地穴。

下坠的过程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坠落，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穿梭。仿佛穿过了一层又一层光怪陆离的薄膜，每一个薄膜背后，都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梦境世界”。

第一重梦，沙场铁血。

陆沉发现自己回到了北境镇魔城，城外是铺天盖地的魔物大军，喊杀震天。他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奋力厮杀。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紫霞则不见踪影。陆沉明知是幻境，但那战场的气息、死亡的威胁如此真实，他体内的战意与魔气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他怒吼一声，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一枪刺穿了幻境中魔军统帅的虚影，画面破碎。

第二重梦，天庭审判。

紫霞发现自己站在凌霄宝殿上，周围是威严的天神，王母娘娘端坐高位，面色冰冷。玄霄手持锁链，要将她打入轮回。下方，陆沉、青瑶、碧落等人被天兵押解，伤痕累累。她试图辩解，却发不出声音；试图推演生机，却只看到绝望。那种无力与冤屈感几乎让她心神失守。关键时刻，她看到陆沉投来坚定的目光，心中一震，默念“皆是虚妄”，周身星辉爆散，冲破了审判场景。

第三重梦，第四重梦……

他们经历了无数梦境：有时是平凡夫妻的柴米油盐，有时是携手游历仙山秘境，有时是面对强大不可战胜的敌人，有时是失去彼此的痛苦别离……每一个梦境都无比真实，直击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情感、欲望与恐惧。

陆沉的魔化倾向在梦境中多次被引诱爆发，有一次他甚至差点亲手伤到梦境中的紫霞，幸亏在最后关头凭借对紫霞刻骨的爱意与守护之念强行清醒。紫霞的推演能力则成了双刃剑，有时能帮她看破虚妄，有时却因为推演出过于逼真的“可能性”而深陷其中。

这幻梦深渊，仿佛一个巨大的炼心炉，将闯入者的七情六欲、心魔执念无限放大，进行最残酷的拷问。

不知穿越了多少重梦境，两人的精神都已疲惫不堪，神识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走过一遭。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梦境气泡。

踏入这个气泡，他们发现置身于一个宁静的山谷小院中，院中紫藤花开，微风和煦，仿佛是他们曾经梦想过的、远离纷争的桃源生活。陆沉和紫霞以凡人的身份，在此安居乐业，没有魔劫，没有天规，只有平淡的幸福。

这个梦境太过美好，太过真实，甚至弥补了他们心中最大的遗憾。陆沉感到体内的魔气前所未有的平静，紫霞也觉得推演的反噬消失了。一种强烈的诱惑涌上心头：留在这里，永远留在这个美好的梦境里。

“沉，我们……不走了，好吗？”梦境中的紫霞依偎在陆沉怀里，柔声说道，眼中满是幸福的光芒。

陆沉有一瞬间的恍惚，手臂微微收紧。但他随即感受到怀中人那过于“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体温和心跳，这反而提醒了他。真正的紫霞，清冷睿智，外冷内热，绝不会如此全然依赖。真正的生活，怎会毫无波澜？

他猛地推开怀中人，眼中恢复清明，魔气虽然平静，但那股属于北境将军的铁血煞气却升腾起来：“幻象，散开！”

眼前的“紫霞”脸上露出哀伤欲绝的表情，身影逐渐淡化。整个山谷小院也开始崩塌。

就在梦境彻底破碎的刹那，他们脚下出现了一个旋转的、由无数梦境碎片构成的漩涡中心。漩涡中心，悬浮着一颗不断变幻形状、散发着迷离光彩的水晶。

梦魇核心！通过“轮回之迷”考验的关键！

两人同时伸手触碰那颗水晶。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手臂流入识海，洗涤着因无数梦境而疲惫不堪的精神。那些混乱的梦境记忆被梳理、沉淀，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能轻易动摇他们的心智。

同时，灵魂深处，也多了一道“幻梦印记”。

通过考验的喜悦尚未升起，紫霞突然脸色一变，她强大的灵觉感受到，在梦境漩涡的更深处，似乎有一双冰冷、充满恶意的眼睛，正透过层层梦境，注视着他们。那目光，与之前干扰东海感应的气息，如出一辙！

“快走！”紫霞低喝一声。

陆沉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感，毫不迟疑，拉起紫霞，全力向上冲去，挣脱了幻梦深渊的引力，重新回到了南疆沼泽那潮湿的空气中。

两人相视，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后怕与凝重。这幻梦深渊，似乎也藏着更深的秘密。

九天之外，寂灭星墟。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漂浮在黑暗中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星辰残骸。巨大的星球碎片、断裂的山脉、凝固的岩浆海洋、乃至某些不可名状的巨大生物骨骸，构成了这片死寂的废墟。空间极不稳定，时而扭曲，时而撕裂出道道黑色的空间裂缝，吞噬着一切。时间流速也混乱不堪，可能一瞬间仿佛过了千年，也可能千年如同一瞬。

碧落与墨离刚传送至此，就险些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卷入。碧落反应极快，风雷之力爆发，拉着墨离险之又险地避开。墨离怒吼一声，体表鳞片贲张，兽瞳中满是警惕与暴戾。

“妈的，这鬼地方！”墨离啐了一口，感觉体内的兽性在此地混乱能量的刺激下，更加难以压制。

碧落的情况同样糟糕，周围狂暴的宇宙能量让她体内的风雷之力如同脱缰野马，几乎要失控暴走。她必须分出大部分心神来约束力量，否则别说寻找通过考验的“时空碑林”，恐怕自己先要在这片废墟中自爆开来。

根据古籍记载，寂灭星墟的考验，是在废墟中心找到一片相对稳定的“碑林”，那里矗立着无数记载着破碎时空片段的石碑。闯入者需要从中找到与自身因果相关的三块石碑，并承受石碑中蕴含的时空碎片冲击，方能凝聚“时空印记”。

两人在无数星辰残骸中艰难穿梭。碧落以风雷之力护体，勉强抵挡着不时袭来的空间碎片和能量乱流；墨离则凭借强横的肉身的野兽直觉，规避着最危险的地带。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奇异的景象：一段凝固在时空中的上古战场影像；一座漂浮的宫殿残骸，里面有时光倒流的诡异现象；甚至看到了一颗濒死恒星的最后爆炸过程，被拉长成了缓慢的光影瀑布……

危险无处不在。一次，他们误入一片时间流速极快的区域，短短几息，碧落的发梢就出现了灰白，墨离的皮肤也失去了部分光泽，吓得他们拼命挣脱。又一次，他们遭遇了一群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星墟掠食者”，一番苦战，碧落的风雷之力差点将整片区域引爆，才勉强将其击退。

墨离在战斗中兽性大发，几乎失去理智，是碧落拼着被反噬的风险，以更强大的雷音将其震醒。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状态愈发糟糕。

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险，他们终于抵达了星墟的中心区域。这里相对平静一些，漂浮着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各种材质（玉石、金属、甚至某种骨骼）构成的石碑。石碑大小不一，上面刻满了无法理解的符文，或者浮现着流动的光影，记录着无数时空的碎片。

时空碑林！

考验开始了。两人需要在这些浩如烟海的石碑中，找到与自身因果共鸣的三块。

碧落闭上眼，放开对风雷之力的一部分约束，让其自由感应。狂暴的力量扫过碑林，引动了无数石碑的异象，但大多杂乱无章。许久，她终于锁定了一块通体焦黑、不断闪烁着雷光的石碑——那雷光的气息，与她本源的风雷之力同源！她将手按上去，瞬间被拉入了一个雷电的世界，承受着太古雷劫的洗礼，神魂剧震。

墨离则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在一块刻画着蛮荒巨兽厮杀画面的巨大骨碑前停下脚步。那画面中的暴戾气息与他体内的兽性产生了强烈共鸣。他低吼着触碰骨碑，顿时被无尽的杀戮与毁灭意念包围，仿佛化身为碑中的巨兽，经历着原始而血腥的征战，意志备受煎熬。

找到第二块、第三块石碑的过程更加艰难。碧落找到了一块记录着某次三界大劫、星辰陨落如雨的石碑，那毁灭的景象让她体内的风雷之力哀鸣不已；另一块则浮现出她与墨离在某个时空片段中并肩作战、最终力竭而亡的模糊影像，让她心神激荡。墨离则找到了一块充斥着绝望与背叛记忆的石碑，以及一块记录着某种终极毁灭、万物归墟的石碑。

每触碰一块石碑，都如同经历一次时空风暴的冲刷，是对精神、意志、乃至存在本源的巨大考验。碧落多次险些控制不住暴走的力量，墨离也几次差点被兽性彻底吞噬，全靠两人互相照应，关键时刻以痛楚唤醒对方，才勉强支撑下来。

当第三块石碑的冲击结束时，两人几乎虚脱，瘫倒在一块较大的星球碎片上。他们的灵魂深处，一道蕴含着混乱时空之力的“星墟印记”缓缓凝聚成形。

通过“时空之险”的考验了！

然而，还未等他们喘息，整个寂灭星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处，那些漂浮的星辰残骸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中心汇聚，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

一个冰冷、宏大、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星墟中：

“不错的养料……吞了你们，应能加速本座的复苏……”

只见无数星辰残骸汇聚之处，一个由毁灭能量构成的、巨大无比的模糊面孔缓缓成型，那双空洞的眼睛，正“望”向碧落与墨离所在的方向！

恐怖的威压降临，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危险！

“走！”碧落脸色煞白，强提最后的力量，拉起墨离，化作一道雷光，不顾一切地朝着星墟边缘遁去。身后，那巨大的毁灭面孔张开巨口，一道吞噬光线的黑暗洪流席卷而来！

生死时速，在这片寂灭的星辰废墟中再次上演……

三处绝地，三组人马，皆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考验，成功获得了通往下一阶段的“因果印记”——苦海印记、幻梦印记、星墟印记。

然而，他们也更深切地感受到了绝地之中隐藏的凶险与诡异，以及那双始终若隐若现、在幕后窥视的眼睛。无涯苦海深处的阴影，幻梦深渊底层的恶意目光，寂灭星墟凝聚的毁灭面孔……这一切都表明，他们的行动，绝非简单的“考验”。

分头寻踪，虽取得了初步成果，却也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将更深的危机引到了台前。

获取印记的六人，几乎同时朝着约定的汇合点——那座命运交织的东海孤城遗址——赶去。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将不仅仅是汇合，更是夜无殇残魂精心策划的、真正“因果之劫”的开幕。

而此刻，在更高维度的层面，那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三处绝地以及奔赴东海的六人，数据流般的声音无声流淌：

“印记已种下……养料已就位……最终实验场‘因果闭环’准备激活……期待你们的表现，我亲爱的……实验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