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集：因地制宜（1/2）

第8集：因地制宜

南方的湿热气，像一张无形的网，缠得迁来的族人直不起腰。

那日清晨，轩辕刚在溪边看完晨露凝结的纹路——他总说露水的聚散藏着天地的呼吸，能映出人体的虚实。忽闻林子那头传来细碎的呻吟，像被踩住尾巴的山鼠，闷着疼。他拨开沾着水汽的蒿草走过去，见三个南方族人正蹲在石碾旁，手按着膝盖龇牙咧嘴，裤管卷到膝盖，露出的皮肤上泛着成片的红疹子，像被毒虫啃过的叶片。

“又疼了？”轩辕蹲下身，指尖刚要触到其中一人的膝盖，对方猛地一缩，倒吸着凉气：“不敢碰，碰着像有针往骨头里钻。”

这已是第三拨了。半月前，南方瓯越部落为避山洪，举族迁到有熊氏的地界。初来那日，他们穿着短褂草鞋，背着竹篓里的药草，黝黑的脸上挂着对新土地的好奇。可没过三天，怪事就来了：先是老人说关节发僵，接着壮年人也喊腰腿沉，孩子们更不济，身上冒出红疹子，抓得皮破血流。

巫祝烧了三回艾草，跳了两回驱邪舞，甚至杀了只白山羊献祭，可族人的疼痒半点没减。昨日傍晚，瓯越的首领阿蛮找到轩辕时，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手里攥着的草药都捏出了水：“轩辕首领，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成废人了！”

轩辕望着石碾旁那三人蜷曲的膝盖，忽然想起去年去南方寻药时的情景。那时正值梅雨季，林子像泡在水里，走一步能踩出半脚泥，他的草鞋里总裹着湿泥，没几日便觉得脚踝发沉，后来岐伯教他用晒干的苍术煮水泡脚，才缓过来。

“你们住的山洞，潮吗？”轩辕问。

阿蛮从树后转出来，手里还提着刚采的野姜：“潮！石壁上总渗水珠，铺的干草睡两晚就发潮，夜里能听见水滴打在石锅上的声儿。”

轩辕起身往他们的住处走。山洞在背阴的坡上，洞口爬满了青苔，刚走到门口，一股湿冷的气就扑面而来，像钻进了浸过水的兽皮袋。洞壁上果然挂着细密的水珠，地上的干草泛着霉味，几个孩子蜷缩在草堆里，小手不停地抓着腿上的疹子，抓出的血痕混着泥污，看着心头发紧。

“这样不行。”轩辕伸手摸了摸洞壁，指尖沾了层水汽，“南方多水，你们住的地方江河多，地气偏湿；咱们这儿虽也有溪流，可山地高，风大，潮气聚在低洼处散不去，你们身子里带着南方的湿，再裹着这儿的潮，两湿相碰，可不就瘀在骨头上、皮肤上了？”

阿蛮皱着眉，手里的野姜梗被捏得咯吱响：“那咋办？总不能再迁回去吧？山洪还没退呢。”

轩辕没答话，转身往洞外走，阿蛮赶紧跟上。两人穿过林子，来到一片向阳的坡地，这里长着成片的艾草，晨露刚被太阳晒得半干，叶片上还沾着金闪闪的光。轩辕弯腰掐了片艾叶，揉碎了递到阿蛮鼻前：“闻闻，这味儿冲不冲？”

阿蛮凑过去嗅了嗅，辛辣的气息直钻脑门，呛得他打了个喷嚏：“冲！这草在我们那儿也有，蚊子多的时候烧着驱蚊。”

“它不光能驱蚊。”轩辕指着成片的艾草，“这草性温，烧起来的烟能驱潮气。你们今晚就搬到这坡上的临时窝棚里，我让人多割些艾草，堆在窝棚四周，白天晒着，晚上点着熏。”

阿蛮将信将疑：“就这？”

“还得调调你们的吃食。”轩辕往回走，脚步轻快，“你们在南方常吃水生的菱角、藕，那些东西性凉，在这儿可不能多吃了。我让人给你们送些生姜、花椒，煮肉的时候多放些，这些都是热性的，能把身子里的湿邪赶出去。”

说话间，两人回到山洞。轩辕让族里的妇人烧了锅热水，又找来几块生姜，拍碎了扔进锅里。水烧开后，他舀出大半盆，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温度，对石碾旁那三个族人说：“把脚伸进来泡泡。”

其中一人犹豫着把脚放进盆里，刚触到水就“嘶”了一声，随即又舒展开眉头：“烫是烫，可烫得舒坦，像有股热气往骨头缝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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