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5章 临终犹存社稷虑 青史永载文正名(1/2)
至元十六年(1279年)深秋,燕京城已是寒风凛冽。魏国公府内,药香弥漫,曾经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廉希宪,如今只能缠绵病榻。自从荆南任上归来,他的病体就再未真正康复过。
这一日,府门外忽然传来仪仗声。管家匆忙入内禀报:“老爷,太子殿下亲临探病。”
廉希宪挣扎欲起,太子真金已快步走入室内,急忙按住他:“魏国公切莫多礼。”
真金望着眼前这位为元王朝鞠躬尽瘁的老臣,不禁眼眶湿润。不过五十岁的年纪,廉希宪已是两鬓如霜,面容枯槁,唯有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殿下亲临,老臣惶恐。”廉希宪声音虚弱,却仍保持着臣子之礼。
真金握着他的手:“父皇常对我说,朝中若多几个廉希宪,何愁天下不治?今日特命我前来,一则探病,二则请教治国之道。”
廉希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勉力撑起身子,侍从连忙在他身后垫上引枕。
“殿下既然垂询,老臣不敢不言。”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人君治国,最重要的是用人得当。用君子则治,用小人则乱...此千古不易之理。”
窗外秋风萧瑟,卷起满地落叶。真金倾身细听,唯恐漏掉一字。
“如今大元一统天下,看似四海升平,实则危机暗藏。”廉希宪咳嗽数声,继续道,“臣十分担心的是当前大奸专政,小人附和,误国害民,此乃国之大病。”
真金神色凝重:“魏国公所指,莫非是阿合马等人?”
廉希宪颔首:“阿合马聚敛无度,群小逢迎。长此以往,必失民心。殿下当力劝皇上屏除奸臣,否则病势日重,不可救药。”
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侍从急忙递上药汤。真金见他病体支离,犹自心系社稷,不禁动容。
“魏国公放心,孤定当竭力劝谏父皇。”
廉希宪微微喘息,又道:“治国如医病,须对症下药。如今大元之病,不在边疆,而在朝堂;不在天灾,而在人祸。若能亲君子,远小人,行仁政,恤民力,则天下可安。”
真金郑重记下,见廉希宪面露疲态,便起身告辞:“魏国公好生休养,孤改日再来探望。”
送走太子,廉希宪命人取来文房四宝。侍从劝阻:“老爷,医者嘱咐须静养。”
“时不我待啊。”他轻叹一声,强撑病体,开始整理这些年的治国心得,希望为后世留下些经验。
夜深人静时,他常独坐窗前,望着满天星斗出神。夫人完颜氏为他披上外袍,柔声劝道:“夫君还是早些安歇吧。”
“我在想,”廉希宪缓缓道,“当年在漠北,先父教我读《孟子》,说虽为畏兀儿人,既食中原之禄,当行圣贤之道。这些年来,我始终铭记于心。”
完颜氏含泪道:“夫君这一生,对得起天地良心。”
他微微一笑:“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
随着寒冬降临,廉希宪的病势日渐沉重。忽必烈多次派遣御医诊治,亲自过问药方,甚至想再次任命他领中书事,但廉希宪已力不能支。
至元十七年(1280年)十一月,燕京下了第一场雪。廉希宪自知大限将至,将诸子召至床前。
“吾疾不起矣。”他望着成年的儿子们,谆谆告诫,“你等惟有多读书,以承父志。切记,富贵不可骄,贫贱不可移,方不愧为廉氏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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