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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阉宦初窃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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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十七年的春天,步履蹒跚,仿佛一位眷恋旧梦的老人,迟迟不肯将温暖的生机洒向人间。已是三月中旬,北京城内的杨柳才勉强抽出些许鹅黄的嫩芽,稀疏疏疏,在依旧料峭的寒风中微微颤抖。

护城河的冰层化开不久,浑浊的水流裹挟着去冬的残叶与莫名的淤积物,缓慢地、近乎凝滞地向东流淌,阳光在水面投下破碎而苍白的光斑,却驱不散那深水之下的寒意。紫禁城上空的天色,是一种沉郁的灰蓝,仿佛一块许久未曾擦拭的古老琉璃,积满了岁月的尘埃,透着一股压抑的、勉强算是明亮的微光。

呜——呜——呜——

低沉悲凉的法螺声,和着单调而悠远的钟鸣,从皇城深处阵阵传出,如同无形的波痕,掠过重重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弥漫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钻进每一扇紧闭或微开的门扉。国丧期已过半旬,白色的灯笼依旧如同未谢的惨白花朵,悬挂在各家门户,在风中轻轻摇曳。

官民人等身上的素服未曾脱下,粗麻布的质感摩擦着皮肤,也摩擦着人们本就低沉的心绪。整个城市仿佛被浸泡在一种巨大的、无声的悲恸与难以言说的茫然里。

大顺开国皇帝,太祖李自成,在永昌十七年三月丙寅日,龙驭上宾。这座刚刚习惯了新朝秩序、尚未完全从明末清初动荡中恢复过来的帝都,似乎还未能从失去开国之君的震撼与无所适从中完全恢复过来,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如同初春的薄雾,悄然弥漫。

光禄大夫府内,气氛同样凝重,甚至比外面更多了几分清醒者的忧虑。

戚睿涵坐在花厅的靠窗位置,身下是硬木雕花的椅子,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只素白瓷茶杯,指尖感受着那冰滑的釉面。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方被高耸府墙切割的天空,视野有限,只能看到几片流云缓慢移动,以及院中那株老海棠虬曲的枝干。海棠的花期似乎也因这举国的哀戚而延迟,只有零星几个暗红的花苞,像凝固的血滴,倔强而又孤寂地缀在灰褐色的枝头,迟迟不愿绽放。

“整整十五天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某种更深沉的物是人非之感。自莫名穿越至此,历经烽火狼烟,助李自成联明抗清,见证满清覆灭,大顺挥师南下、灭明一统,其间多少波澜壮阔,多少生死一线。他甚至远涉重洋,开拓疆域,早已将自身命运与这个由他亲手参与改变轨迹的大顺王朝紧密相连。李

自成,那位他曾近距离接触、献策、甚至偶尔因理念不同而争辩的枭雄皇帝,其雄才大略与草莽气息混杂的独特身影,那爽朗大笑与雷霆之怒都恍如昨日,此刻却已化为史册上冰冷的一笔“龙驭上宾”。时代的浪潮汹涌而过,他这朵浪花,此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彷徨。

坐在他对面的袁薇,一身月白素衣,更衬得她气质沉静。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那是一本刚刚由朝廷书局刊印不久的《永昌地理志》,其中不少内容还采纳了她和戚睿涵从现代带来的地理知识,此刻却无心翻阅。

“京师百姓,犹有泣下者。”她轻声开口,语调平缓,却带着分析的味道,“太祖虽起自布衣,然一扫前明积弊,轻徭薄赋,整顿吏治,开此新局面,民间感念者甚众。”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忧色,望向戚睿涵,“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新皇……终究是太年轻了。民心易感,然国祚难承。”

旁边,刘菲含正坐在一张小几旁,仔细翻阅着一叠这几日送达的邸报。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指尖在一行文字上停留良久。“岂止是年轻。”她抬起头,语气冷静而克制,“李天淳……不,现在应该尊称陛下了,他今年才满三十岁吧?先前一直在军中历练,跟着宁国公、父亲李锦他们学习骑射兵法,听说弓马娴熟,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可这治国理政,经纬天下……”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指尖在邸报上一行关于“司礼监秉笔太监段正华代陛下慰劳京营”的小字上重重点了点,意思不言自明。

另一边,白诗悦正与刁如苑低声讨论着近日市面上丝绸与茶叶价格因国丧而出现的细微波动,闻言也转过身来,脸上原本谈论商事时的那点轻松神色立刻收敛了。“司马门那个老太监,”她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如今可是真正的大红人了,宫里的内侍们都以他马首是瞻。先皇在时,他还算收敛,懂得看眼色,如今……”她与身旁的刁如苑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刁如苑点了点头,接口道,声音更低沉些:“我听闻,这几日,司礼监的值房外,天不亮就排起了队,各部院衙门那些品级不低的官员,都想着法子往里面递话、送揭帖。递进去的题本奏章,据说十有八九都要经司马门过目批红,陛下……多半只是最后点头用印罢了。”

董小倩刚从厨房过来,手里端着一盘新做的、样式简单的绿豆糕,轻轻放在桌上。她听到众人的议论,用绢帕擦了擦手,温婉的眉宇间也染上了一层愁绪。“内宫相熟的几位女官悄悄传来消息,说这几日,司马公公身边那位段公公,走路都带着风。陛下……陛下似乎很是依赖司马公公,大小事务,几乎都要问过‘大伴’才安心。”她的话语轻柔,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本已不平静的水中。

戚睿涵终于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缓缓扫过厅内的五位女子。白诗悦的灵秀中透着果敢,袁薇的知性里蕴含着洞察,刘菲含的聪慧善于抽丝剥茧,刁如苑的干练源于市井历练,董小倩的温婉下则是历经变故后的坚韧。她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时空中普通的女大学生或文创店主,多年的异世经历,尤其是近年的航海冒险、商海沉浮以及对朝堂政事的耳濡目染,让她们对权力格局的细微变动,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和深刻的忧虑。

“司马门,”戚睿涵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咀嚼一枚苦涩又坚硬的果实,“此人陪伴陛下多年,自陛下还是皇太孙时便是其大伴,可谓形影不离,深得信任。先皇晚年,或许念其伺候殷勤,办事也算稳妥,已渐委以司礼监重任,让他协理一些宫廷事务。如今新皇登基,主少国疑,”他声音压得更低,“他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态势,怕是已毫不掩饰,初露端倪了。”

袁薇微微颔首,补充道:“我近日翻阅过前明实录,王振、刘瑾、魏忠贤之流,莫不是始于潜邸亲信,仗着与皇帝自幼相伴的情谊和皇帝的绝对信赖,逐步窃取权柄,最终尾大不掉。司马门此人,我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几次,面相看似平和,甚至有些木讷,但那双眼睛,看人时总像是隔着一层雾,深不见底,绝非安分之辈。”

“关键是,新皇对他几乎言听计从,这种依赖根深蒂固。”刁如苑冷静地分析,她经营过产业,深知人心利害与权力依附的关系,“军中那些元勋旧帅,如吴三桂、李定国、高一功等,在先帝示意下,近年来已陆续交出兵权,虽加封虚衔,荣养在家,但在朝堂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朝中如今能在外廷制约司马门的,恐怕只剩下以李岩阁老为首的那批文臣了。”

刘菲含拿起一份新的邸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看这里,牛金星大人,就在先皇驾崩后第七天,也因‘旧疾复发,药石罔效’去世了。虽说他年事已高,但这时间点,未免太巧。牛大人虽然后期与李阁老政见不合,但毕竟是内阁次辅,资历深厚。内阁一下子折了这样一位重臣,首辅李岩阁老,怕是独木难支,在阁内的话语权也会受到影响。”

厅内一时沉默下来。窗外,那低沉的法螺声再次悠悠传来,拖长的尾音像一道无形的鞭子,不紧不慢地抽在每个人的心头。初春的空气里,寒意并未因日历的翻动而散去,反而带着一种沁入骨髓的阴冷。桌上的绿豆糕无人取用,渐渐失去了温热的气息。

……

紫禁城,谨身殿。这座平日用于皇帝斋戒或召见近臣的宫殿,此刻已被临时改为皇帝守灵之所,充满了哀戚与肃穆。

巨大的、装饰着繁复龙凤纹饰的灵柩停放在大殿中央,周围簇拥着层层素白的帷幔,在长明灯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投出摇曳不定的影子。香油燃烧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弥漫在殿内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掩盖某种更深沉的存在。

新皇李天淳,身着粗糙的麻布孝服,跪坐在灵前厚厚的明黄色蒲团上。他身形单薄,肩膀瘦削,连续多日不眠不休的守灵和突如其来的、如山般压下的政务,让他脸色苍白如纸,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如同墨染,眼神显得有些空洞和迷茫,望着那巨大的棺椁,仿佛还未从失去祖父和父亲的震惊与悲伤中真正回过神来。

司礼监掌印太监司马门,同样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孝服,静悄悄地侍立在李天淳身侧稍后的位置。他年约五旬,面皮白净得近乎透明,几乎没有皱纹,一双眼睛总是习惯性地半眯着,像是常年不见阳光,又像是在刻意隐藏着内里的盘算。此刻,他微微躬身,用一种恰到好处、既能让人听清又不至于惊扰灵枢静谧的低沉声音,对李天淳说道:

“陛下,节哀。太祖皇帝龙归大海,乃天命所归,非人力可挽。如今天下重任系于陛下一身,万望保重龙体,方不负太祖皇帝托付之重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有的阴柔与抚慰,如同滑腻的丝绸。

李天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膝盖,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他转过头,看向司马门,声音带着哭丧过度后的沙哑和一种孩子般的无助:“大伴,朕……朕心里慌得很。那么多奏章,堆积如山,各地报来的灾异、边关的军报、户部核算的钱粮度支……纷繁复杂,朕以前虽跟着祖父学习,却从未真正独自处理过。这万里江山,亿兆黎民……”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陛下无需过度忧心。”司马门的语气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承担一切的抚慰力量,“老奴虽愚钝不堪,但侥幸伺候先皇多年,于政务流程、文书往来也略知一二,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总算有些经验。陛下初登大宝,正是需要熟悉万机之时,老奴自当竭尽驽钝,为陛下分忧,仔细看过各项题本,再将其中要点、利害关系一一梳理明白,禀明陛下,由陛下最终圣裁。断不会让陛下过于劳神,伤了根基。”他话语滴水不漏,既表了忠心,又将“代为梳理”的权力揽得理所当然。

李天淳似乎因为这熟悉的声音和承诺而松了口气,身体不自觉地又向司马门的方向靠了靠,轻轻“嗯”了一声。在他有限的生命和成长记忆里,这位自他蹒跚学步时便陪伴在侧的“大伴”,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总能在他不知所措时帮他解决一切烦恼,无论是幼时的磕碰摔疼,还是少年时读书习武的困惑,甚至是后来祖父李自成对他的某些严厉训斥,司马门总能找到办法宽慰他,帮他转圜。父皇在世时,也曾多次赞许司马门办事谨密,忠心可嘉。

这时,秉笔太监段正华弓着身子,脚步轻得像猫,捧着一叠新送来的文书快步走进来,在司马门耳边低语了几句,姿态恭敬无比。司马门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接过那叠文书,手指熟练地翻动,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粗略翻了翻,抽出一份,对李天淳道:“陛下,这是甘肃巡抚八百里加急递来的奏报,言及今春以来,河西走廊一带雨雪稀少,土地干涸,恐有旱情蔓延,请求朝廷减免部分春季赋税,并酌情开仓赈济,以安民心。老奴仔细看了,所言应当属实,此事关乎民生社稷,宜当尽快准奏,亦可示陛下仁德爱民之心,于国丧期间稳定人心尤为重要。”

李天淳目光茫然地看着那份奏章,似乎想看清上面的字,但最终只是疲惫地移开视线,低声道:“甘肃苦寒,百姓不易。就依大伴所言,准奏吧。”

司马门面色平静,将那份奏章放在一旁已处理的一摞上,又道:“还有这份,是五军都督府呈报的关于辽东镇戍军队春季换防的具体事宜,涉及兵力调配、粮草补给、将领委任,细节颇为繁琐,各镇总兵意见也不尽相同。老奴稍后会仔细核对以往成例与各镇实际情况,权衡利弊,再拟个条陈,请陛下最终定夺用印。”

“好,大伴多费心。”李天淳的回答简洁无力,带着全然的信赖。

段正华垂手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充满了对司马门手段的敬畏与即将随之而来的权势的憧憬。掌印公公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不显山不露水,就将这天下权柄牢牢握在了手中。

司马门将处理好的文书交给段正华,示意他立刻下去办理,不得延误。然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年轻皇帝那略显单薄的背影,那半眯的眼缝中,一丝极淡、极锐利的精光一闪而逝,如同黑暗中蛰伏的毒蛇终于窥见了猎物。权力,这世间最醇厚也最毒辣的美酒,初尝时或许还带着些许忐忑与小心,一旦真正入口,感受到那甘洌与灼热带来的掌控一切的快感,便让人再也无法自拔,只想索取更多。

先皇在时,他始终是隐藏在阴影里的工具,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如今,那曾经遥不可及的、偌大帝国的权柄核心,终于到了他能够真正触碰、甚至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时候。李岩……想到那个总是一身正气、目光如炬、每每在朝议中引经据典、对宦官潜在势力保持警惕的内阁首辅,司马门的心中便升起一股混杂着深刻忌惮与强烈厌恶的情绪。这些自诩清流、以科举正途出身的文臣,从来就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这些残缺的内侍,视他们为奴仆秽物。

……

国丧期满后的第一次大朝会,在一种异常肃穆乃至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开始。这不仅是一次常规朝会,更是新皇首次正式面对满朝文武,是朝堂力量在新格局下的第一次公开碰撞与试探。

天色未明,残月尚挂在西天,文武百官便已身着素服,按品级序列,静候在建极殿外的丹陛之下。白色的官袍在熹微的晨光中连成一片,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与脚下冰冷的汉白玉石阶融为一体。没有人交谈,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官员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尊僵立的石像。空气中流动着一种紧绷的寂静,仿佛一张拉满的弓,等待着那支不知会射向何方的箭。

戚睿涵作为光禄大夫,虽无具体实权,但爵位尊崇,亦有资格参与这场大朝会。他站在勋贵班列的靠后位置,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那些公爵、侯爷们身上散发出的凝重气息,也能看到更前方文官队列中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他看到了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的李岩,那位身形清瘦、脊背却始终挺得笔直的内阁首辅,他的目光依旧清澈坚定,但眉头微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也看到了站在李岩身后的宋献策、史可法等人,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肃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钟鼓齐鸣,庄严肃穆,声浪穿透晨曦,回荡在宫阙之间。百官依序,迈着谨慎的步伐,鱼贯入殿。

建极殿内,烛火通明,粗大的盘龙红烛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微响,却依然驱不散那股源自国丧的悲凉与新皇登基带来的沉重不确定性。年轻的皇帝李天淳端坐在龙椅上,那宽大沉重的龙袍似乎有些不合身,更衬得他身形瘦小。

他努力挺直背脊,想做出符合皇帝身份的威严姿态,但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抿紧的嘴唇,反而更凸显了他的稚嫩与隐藏在衮服之下的不安。司礼监掌印太监司马门,手持一柄洁白的玉柄拂尘,侍立在龙椅之侧,他微微低着头,姿态恭顺,但整个身躯却以一种无形的、扩张的姿态,隐隐笼罩着御座周围的空间,仿佛一道守护的影子,又似一道隔绝内外的屏障。

繁琐而冗长的朝仪之后,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按照常理,该由皇帝亲自开口,或者由内阁首辅出班奏事,来引导这次至关重要的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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