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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剑影朝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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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沉稳而有力,带着金属般质感、仿佛经历过无数沙场血火淬炼的声音,如同划破厚重乌云、撕裂暗沉天幕的第一道惊雷,骤然响起,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撕碎了这令人难堪到极点的、屈辱的沉默。

“臣,有异议!”

声音来自武将班列的前端,洪亮、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众人循声望去,心脏几乎都漏跳了一拍。只见一人越众而出,身姿挺拔如傲雪青松,面容刚毅如磐石,正是兵部武选司郎中,曾随延平侯朱成功数次远航、荡平海寇、立下赫赫战功,在军中以勇毅和忠直着称的甘辉。

甘辉大步流星地走到御阶之前,对着龙椅上那形容凄惨的皇帝李天淳,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他猛地转过身,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炬火,毫无惧色地、直直地射向御阶之上的司马门,仿佛要穿透那身猩红的蟒袍,灼烧其下的灵魂。

“司马公公,”甘辉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石坠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之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你方才所言之三策一议,请恕甘某不敢苟同!”

司马门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细长的眼睛里寒光闪烁,如同毒蛇露出了獠牙:“甘将军有何高见?”他手中的拂尘微微晃动,白玉的柄与他苍白的手指几乎同色,显示出他内心翻涌的杀意与极度的不悦。

甘辉毫无退缩,迎着那足以让常人胆寒的目光,朗声道,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高见不敢当,只是有几事不明,想请教公公,还请公公为甘某,也为这满朝文武,解惑释疑!”

“一条鞭法,乃前朝张江陵费尽心血所创,我朝沿用并改进,去其弊而存其利,使赋役明晰,百姓负担稍减,国库收入亦增,此乃利国利民之良策,天下有目共睹。公公一句‘弊端丛生’,便要轻易废除,恢复那易于滋生腐败、便于胥吏盘剥百姓、动辄导致家破人亡的徭役旧制。此举,岂非是倒行逆施,置天下黎民于水火,视国库充盈于无物?此为一不明!”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逻辑清晰,掷地有声,将第一条政令的荒谬与危害揭露无遗。

他顿了顿,不给司马门任何插话打断的机会,深吸一口气,继续逼问,声音更加激昂:“降低富商地主赋税,于国于民,有何好处?国库收入锐减,拿什么养军卫国,巩固边防?拿什么赈济灾荒,安抚流民?富者愈富,贫者愈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长此以往,民心尽失,国将不国。公公此举,莫非是想讨好少数豪强,结党营私,而罔顾天下苍生与朝廷大局?此为二不明!”这番话,几乎是指着鼻子质问司马门的私心,将第二条政令的实质赤裸裸地揭开。

“至于海禁,”甘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愤慨,“我朝舰队远航万里,扬威异域,与泰西诸国互通有无,引进新物种,开阔眼界,学习新知,方有今日万邦来贺、生机勃勃之盛况。戚大人、刘郡主等人呕心沥血,方为我大顺打开这联通世界、不再闭目塞听之门。公公一句‘片板不得下海’,就要将我大顺重新锁于这方天地之内,隔绝于世界浩浩荡荡之大势之外。此举,与自缚手脚、坐井观天何异?终将使我天朝落后于世界,重蹈前明覆辙,届时强敌环伺,我辈有何面目见太祖皇帝于地下。此为三不明!”他提及戚睿涵和刘菲含的贡献,更是直接将矛指向了司马门对开拓精神的扼杀。

甘辉的质问,一句比一句犀利,一句比一句沉重,像一记记挟带着风雷的重锤,不仅敲打在每一位尚有良知和判断力的大臣心上,也狠狠地砸向司马门那看似坚固无比的权欲堡垒。不少官员下意识地微微点头,虽然不敢出声附和,但眼神中流露出的赞同与激动却难以掩饰。

司马门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甘辉,胸口微微起伏,握着拂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他显然没有料到,在如此高压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如此直言不讳,将他的政令批驳得体无完肤。

然而,甘辉的话还未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大殿中污浊的空气和所有的正气都吸入肺中,目光如最锋利的剑刃,淬炼着忠勇与无畏,直指司马门最后,也是最核心、最僭越的图谋:

“而最后,公公所言废立皇帝之事……”甘辉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种凛然的、仿佛来自史册深处的浩然正气,在殿堂中回荡,“陛下乃太祖高皇帝嫡孙,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登基以来,勤政爱民,虽年幼经验或有不足,然勤勉之心,天日可鉴。岂可因‘天资鲁钝’此等空泛无凭、莫须有之词,便行此大逆不道、动摇国本之举?废长立幼,自古便是取祸之道,汉唐旧事,殷鉴不远。一旦施行,宗室如何能服?天下如何能安?必将导致朝纲崩坏,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司马公公,你口口声声为江山社稷,为天下苍生,行的却是祸乱朝纲、倾覆社稷、陷黎民于战火之事。末将倒要问你,你今日在金殿之上,妄议废立,视君父如无物,究竟意欲何为,居心何在!”

“居心何在”四个字,如同最终爆裂的惊雷,在空旷而压抑的大殿中轰然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灵魂为之战栗。这是直接将最尖锐的问题,抛向了权力的中心,拷问着那个猩红身影之下,最黑暗的野心。

司马门终于按捺不住,他猛地向前一步,因极度的愤怒和被戳穿心思的羞恼,那张白净无须的脸庞甚至有些扭曲变形,他尖声喝道,声音失去了之前的故作平稳,变得刺耳异常:“甘辉,你大胆,朝中大事,自有咱家与陛下,与诸位内阁大臣定夺。岂容你在此咆哮朝堂,妄加置喙,目无君上?李岩、郑渡之事,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你想做第二个郑渡吗!”他试图用最近的血腥镇压来恐吓甘辉,来震慑所有可能因此而生出异动的人心。

然而,甘辉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仰天发出一声短促而冷峻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决绝:“呵,司马公公,朝中事务,自当由陛下圣心独断,由我等文武忠臣辅弼商议,尽忠职守。你一个内侍宦官,不守宫廷本分,干预朝政,擅权乱政,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如今更是提出此等祸国殃民、动摇国本之策。难道还要我等坐视不理,噤若寒蝉,任由你将这太祖皇帝和无数将士心血铸就的大顺江山,一步步推向那万劫不复之地吗?”

“你……你!”司马门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甘辉,竟一时语塞。他猛地一抬手,在一片抽气声中,只听得“锵”的一声刺耳金属摩擦声,他竟然将皇帝身边作为仪仗、代表着皇权与法统的尚方宝剑,直接从剑鞘中抽出了一大半。

冰冷的寒光凛冽迸射,映照着他那张因愤怒而狰狞扭曲的面孔,也映照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机。他几乎是嘶吼着,将那半出鞘的、象征着生杀予夺权力的剑锋,直指向殿下的甘辉:“甘辉,难道你要试试……咱家手中这柄尚方宝剑,是否锋利吗!”

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致,仿佛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弓弦,下一刻就要崩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些胆小的官员甚至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生怕看到下一刻便是血溅五步、身首异处的惨剧。段正华的手也瞬间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神阴鸷如秃鹫,死死地盯着甘辉,全身肌肉紧绷,只等司马门一声令下,或者一个眼神示意。

然而,面对那代表着至高皇权、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甘辉脸上毫无惧色,只有一片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的、决然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燃烧着的、为扞卫心中正道、为这大顺江山不惜一切的火焰。

在所有人或惊骇、或敬佩、或担忧的注视下,在司马门那几乎要喷出火来、欲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中,甘辉缓缓地,同样“锵”的一声清越龙吟,将自己腰间那柄伴随他南征北战、饮过无数敌寇鲜血的佩剑,稳稳地拔了出来。他的动作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剑身反射着从大殿高窗透进来的、冬日黯淡的天光,流露出一股百战宿将才有的、森然凌厉的杀气,那杀气与尚方宝剑的威严不同,带着战场特有的铁血与残酷。

甘辉横剑于胸,做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目光平静得可怕,迎向司马门那因惊愕和暴怒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一字一顿,如同战鼓擂响,回荡在死一般寂静的建极殿中:

“司马公公的尚方宝剑,自然锋利。”

“但,也请司马公公,尝尝甘某这柄,在战场上饮过无数敌寇鲜血、保卫过这大顺山河的宝剑,是否……同样锋利!”

……

剑影,在这一刻,凝固于大顺王朝的权力中心。

时间,仿佛也为之停滞。

寒光在两道身影之间闪烁,一道来自象征皇权的仪仗,一道来自百战余生的佩剑。它们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力量与意志,在这决定王朝命运的殿堂内,形成了短暂而惊心动魄的对峙。空气仿佛被抽空,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预示着风暴的降临,而非终结。未来的史册,必将铭记这建极殿上,剑拔弩张的一刻。

司马门握着尚方宝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柄象征着皇权无上威严的金色剑鞘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他显然没料到甘辉竟敢如此放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一柄武将佩剑对抗他手中的尚方宝剑——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权臣的公然藐视。他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将焚烧殆尽。

“甘辉,”司马门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尖细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打破了殿内短暂的凝滞,“你、你竟敢……竟敢在金銮殿上拔刃相向?你这是要谋反吗?”他刻意加重了“谋反”二字,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要将对方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狠厉。

段正华等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仿佛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纷纷向前踏出半步,厉声附和道:

“甘辉大胆,竟敢对司马公公持剑相向,此乃谋逆大罪,罪该万死!”

“拿下他!速速拿下这叛贼!”

他们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起,试图用舆论和人多势众的压力,彻底击垮甘辉的心理防线。

然而,甘辉的身躯依旧挺拔如松,手中的佩剑稳如磐石,横于胸前的剑身没有丝毫晃动。他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叫嚣和指控,目光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司马门,只是那平静的目光深处,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谋反?”甘辉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压过了周围的嘈杂,“甘某手持此剑,斩杀的是觊觎我大顺江山的外敌,保卫的是这建极殿上的龙椅和天下黎民。敢问司马公公,甘某何反之有?”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叫嚣得最凶的官员,眼神锐利如刀,让那些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闭上了嘴巴。

“倒是公公,”甘辉的目光重新落回司马门身上,语气微微转冷,“手持尚方宝剑,不辨忠奸,不问是非,却欲对为国征战的功臣痛下杀手。不知公公此举,是奉了谁的旨意?又意欲何为?”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甘辉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将矛头直指司马门,质疑他的动机和权力来源。这一下,连那些原本中立观望的官员,看向司马门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是啊,司马门虽然势大,但如此轻易地就要诛杀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确实太过蹊跷,难免引人遐想。

司马门被甘辉问得一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甘辉如此伶牙俐齿,而且竟敢当众质疑他。

“你……你强词夺理!”司马门色厉内荏地吼道,“咱家奉的自然是陛下的旨意。甘辉你目无君上,持械逼宫,罪证确凿,休要狡辩!”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御座之上。

御座上,年轻的大顺天子李天淳端坐着,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指节同样泛白。他看着殿下剑拔弩张的局面,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措。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在司马门那无形的威压和甘辉那冰冷的剑锋之间,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事态朝着失控的边缘滑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傀儡,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建极殿内的气氛,再次紧张到了极点。这一次,不仅仅是甘辉与司马门之间的对峙,更是忠奸、文武、以及那隐藏在幕后的皇权之间的激烈碰撞。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件事,绝不可能善了。要么,是甘辉人头落地,武将集团遭受重创;要么,就是司马门失势,甚至可能引发一场更大的朝堂动荡。剑影依旧在对峙,而风暴,已经在无形中酝酿到了顶点。

司马门顶着压力,良久缓缓高呼一声:“退朝!”

大臣们如释重负,纷纷走出殿外,甘辉夜收回佩剑离开。

建极殿的朱漆大门在最后一位大臣身后缓缓闭合,殿内瞬间陷入宁静,只余下龙涎香在暖炉中明明灭灭地燃着。李天淳僵直的脊背骤然垮塌,双手从龙椅扶手上滑落,重重砸在冰凉的缎面坐垫上。他急促地喘息着,方才强撑的帝王威仪荡然无存,露出少年人独有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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