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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纳枭收心定乾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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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简宇用小银刀裁开火漆的动作依旧从容,但展开信纸时,帛书细微的摩擦声却显得格外清晰。目光先是掠过开头例行的问候,妹妹的笔迹依旧带着几分少年时替他磨墨的稚气。然而,当“刘备”二字撞入眼帘时,他抚平信纸的左手食指几不可察地压紧了一角——

“雪顿首再拜兄长相公足下:

炎精司天,长安燠热,想兄总揽万机,劳神案牍。兖州虽毗邻袁曹之境,幸赖将士用命,烽燧暂宁,日则巡防河壖,夜则秉烛观舆,不敢堕先君遗志。惟念兄处庙堂之高,须慎调冰膳,勿以边琐为念。

然事有猝然——今有涿郡刘备,先前陶谦亡时,奉遗命领徐州牧。后曹公举青州之众南侵,其势若燎原,刘使君兵挫下邳,城陷众散,乃携关、张等义从并州吏千家,辗转至兖界。

其闻雪系兄胞妹,径诣郡府,形色摧颓而目光澄澈,言:‘汉祚倾危,奸雄蜂起,备欲扶社稷而力薄,今闻明公贤名播于海内,愿附骥尾,以扶汉室。’其声恳切如此也。

雪忆《春秋》载重耳奔狄之事,乃暂安置其众于东郡别馆,供以刍粟。然纳降如饮鸩,曹氏眈眈在东,袁绍虎视于北,若收刘备,恐启战端;若拒之,又失天下豪杰心。事急矣,惟兄裁之!

临书惶遽,伏惟钧谕。

妹雪再拜。”

简宇指尖捏着那封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帛书,目光再次扫过妹妹简雪那熟悉的笔迹,一股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简宇心头。有震惊,有意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面对同类枭雄时本能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沸腾的激荡。

震惊过后,是急速的盘算。他放下帛书,站起身,在铺着凉席的地板上缓缓踱步,玄色袍袖下的手微微握紧。冰鉴散发的寒气似乎无法冷却他此刻血液中的热度。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紫檀木案上天然的云纹。

刘备……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败逃的诸侯,更是一面旗帜,一个符号。杀之,可得一时安稳,但“诛杀宗亲、迫害贤良”的污名将伴随终身;纳之,固然风险巨大,如引狼入室,但何尝不是揽天下英雄之心的绝佳契机?

风险?他自然清楚。关羽、张飞之勇,简雍、糜竺之才,加上刘备那份不屈不挠的韧性……这一切都如同烈焰,用得好可炼金,用不好则焚身。但他更相信自己的手腕与实力。

“杀之,可得一时之安,却失天下士人之心;纳之,虽冒风险,却可揽英雄之气,成煌煌大势!”一念及此,简宇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风险固然存在,但他自信,在长安,在他的地盘上,他有足够的手腕和实力驾驭这股强大的外力。

真正的雄主,岂会因惧怕风浪而拒绝江河汇入?

在长安,在他的核心地带,他有信心驾驭这股力量。真正的强者,从不惧怕风浪,而是敢于在风浪中行船。

决心,便在这一次次的踱步与权衡中,逐渐坚定如铁。他回到案前,没有立刻书写命令,而是先对侍立在角落的史阿低声吩咐了几句,内容关乎对东郡方向的秘密监控和对刘备军现状的更细致探查。这只是决策前的最后确认。

然而,丞相府如同一个巨大的共鸣箱,任何一丝微小的震动都会被敏锐地捕捉。简宇虽未明发指令,但他对那封密信的异常重视,以及史阿的紧急出动,已然像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激起了最初的涟漪。这涟漪,迅速被某些时刻关注着中枢动向的有心人察觉。

书房内,简宇刚将批阅完毕的竹简码放整齐,典韦沉重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于门外:“丞相,荀攸先生与刘晔先生求见。”

简宇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朱砂在竹简上洇开一点红痕。他抬眼望向窗外晃动的槐影,心知该来的终究会来。“请。”他放下笔,将案头那卷刚写好的安置手令不着痕迹地压在一摞文书之下。

门开处,荀攸与刘晔一前一后步入。荀攸身着灰蓝深衣,步履沉稳,清癯的脸上目光如古井无波;刘晔则稍显急切,锦袍边缘沾着些许尘土,似是匆匆赶来。二人行礼时,目光皆快速扫过案上笔墨与简宇尚未完全舒展的眉宇。

“公达、子扬此时来访,必有要事。”简宇抬手示意二人就座,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侍从悄无声息地置好坐席,奉上凉茶。

荀攸并未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语调缓而沉:“丞相,适才闻史阿言,兖州有八百里加急至,涉及刘玄德之事。不知丞相于此事,已有定见否?”他目光沉静,却如烛火般映照着简宇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简宇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不错。玄德公乃汉室栋梁,今日蒙难来投,我岂能闭门不纳?已决意迎其入京,共扶汉室。”话音落时,他看见刘晔的眉头迅速蹙紧。

刘晔几乎按捺不住,身体前倾,语速加快:“丞相!此举万万不可!刘备,世之枭雄也!晔在许都时便深知,其人看似宽厚,内怀雄才大略,关张皆万人敌,誓死效忠。今其虽败,犹如困龙失水,若引之入长安,近天子,得喘息之机,他日必成大患!依晔之见,不若佯装应允,暗遣精骑联曹合击,趁其疲敝,一举歼之,方可永绝后患!”

言至激动处,他袖袍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凉茶洇湿了竹席。

荀攸待刘晔言毕,方缓缓补充,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子扬之言虽激切,然确为肺腑之谏。丞相,岂不闻‘养虎为患’之训?刘备非久居人下者,其志在天下。今日收纳,固然可得仁义之名,然来日祸起萧墙,悔之晚矣。成大业者,有时须断情绝义,行非常之事。”

他说着,目光掠过简宇案头那方“汉丞相简”的银印,意味深远。

简宇静默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紫檀案上的木纹。他能感受到两位谋士目光中的灼热与担忧,那是对他基业的忠诚。

他缓缓摇头,声音不高,却带着决绝的力度:“公达、子扬,汝等为我筹谋,苦心孤诣,宇深感于心。然,于公而言,玄德公英雄之名,天下共仰,我若行此不仁不义之举,诛戮来投之宗亲,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四方豪杰,谁还敢叩我简宇之门?于私而言,我与玄德,虽交往不深,然亦神交已久,岂能趁其危难而落井下石?此非丈夫所为,亦非立国之本。”

他站起身,走到北窗边,望向皇城方向,背影在光影中显得挺拔而孤直:“当今之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拥兵自重于河北,天下板荡,正需凝聚人心,招贤纳士。迎玄德,正可昭示天下,我简宇之门,为天下忠义之士而开!此乃‘千金买骨’之策,其利远大于弊。至于将来……”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荀攸与刘晔,无比自信:“纵是猛虎,既入我笼中,驾驭之道,在我而不在虎。”

一番话,既肯定了谋士的忠心,又明确表达了基于道义、人心和长远战略的决断。荀攸与刘晔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与一丝未被完全说服的忧虑。

荀攸轻叹一声,拱手道:“丞相志存高远,仁心驭下,攸拜服。既如此,唯望丞相日后明察秋毫,慎之又慎。”刘晔亦知难改其意,只得附和:“晔谨记丞相教诲,但愿是晔多虑了。”

送走二人,书房内短暂寂静。简宇坐回案前,刚重新拿起笔,可没过多久,典韦又报:“丞相,陈群先生与陈矫先生于门外候见。”

简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疲惫:“请。”

陈群与陈矫入内,神色皆凝重。陈群规矩行礼后,开门见山:“丞相,刘备之事,长文与季弼皆已听闻。此人绝非池中之物,长文在徐州时曾观其理政,颇得民心;季弼于豫州亦见其招揽豪杰之能。今其来投,实因势穷力孤,一旦羽翼复丰,恐难制矣。窃以为,当趁其初至,根基未稳,速派得力之人处置,以绝后患!”陈群语气严正,引据律法,强调规则与风险。

陈矫紧接着说道,语气更为急切:“丞相,刘备犹如病鹰,饥则附人,饱则飏去。兖州东郡非久留之地,若至长安,近水楼台,其若与宫中有所交通,后果不堪设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请丞相三思!”

简宇面对这两位以法度严谨和实务干练着称的臣子,心知需以更理性的角度说服。他并未起身,而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发出规律的轻响,目光沉稳地看向他们:“长文、季弼,尔等皆熟知律法、通晓实务。试想,若我今日因疑惧而杀刘备,明日天下人会议论我简宇何等器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是表象,更深层的是,此举等于向天下宣告我无容人之量,无信人之胆。届时,智士能臣必将望而却步,裹足不前。此乃自毁长城,比十个刘备之为祸更甚!”

他停顿片刻,让话语深入二人心中,然后继续道:“如今曹操势大,我等正当广揽英雄,收天下之心。迎纳刘备,正可向四海表明,我简宇能容人、敢用人!此乃大局所在。至于其所带来的风险……”

简宇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自信近乎傲然的笑容,让人放心:“既入我麾下,自有法度约束,有形势制约。长安非徐州,我亦非陶谦。纵其有冲天之翼,亦需看我是否予其风云。”

陈群与陈矫闻言,陷入沉思。陈群素重法度与秩序,简宇从“器量”与“天下观感”层面的反驳,触动了他对统治根基的思考。陈矫则更务实,简宇对“风险可控”的自信分析,让他稍感安心。

半晌,陈群拱手,语气缓和许多:“丞相深谋远虑,思及天下观感与长远大局,群受教。只是……仍望丞相谨记法度,勿使特权。”陈矫亦道:“丞相既有周全考量,矫便拭目以待。唯望丞相时刻掌握主动。”

送走陈群和陈矫,书房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夕阳斜照,将窗棂的影子拉长投在地面上。简宇独自坐在案前,指尖划过竹简上墨迹未干的“刘备”二字,四周寂静,只闻冰融水滴,声声入耳。

四位重臣的谏言如同四面镜子,映照出刘备此人带来的复杂局面,也折射出他们各自的担忧与忠诚。简宇深知,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的选择,已然笃定。这不仅是对一个人的安置,更是他对自己所信奉的“仁义”与“权谋”如何平衡的一次重大实践。窗外的蝉声不知何时已歇,暮色悄然浸染了天际。

夜色渐浓,书房内的空气却愈发凝重。送走陈群、陈矫后,简宇本以为能暂歇片刻,不料接踵而至的竟是更多闻风而来的劝谏者。内容千篇一律,但核心都是一样的——反对。

简宇端坐如钟,面上看不出喜怒,心中却如鼎沸。

烛光下,他眉宇间积压的疲惫与烦躁几乎化为实质。他挥手屏退了欲上前添茶的侍从,独自靠在凭几上,闭上双眼。各种反对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反而像激流中的礁石,让他“纳刘”的决心被冲刷得更加清晰、坚定。

但他需要一个肯定,一个能穿透这些嘈杂声音、直指核心的洞见。他需要一个不仅能看到“风险”,更能看到“风险”如何转化为“机遇”,并能提供具体驾驭之策的人。

一个名字,如同暗夜中的孤灯,浮现在他脑海——贾诩,贾文和。此人智计深远,洞察人心,往往能于无声处听惊雷。

“恶来,”他睁开眼,声音因疲惫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请贾文和先生过来。就说……宇有疑难,需听先生高见。”他特意用了“请教”的姿态,而非简单的“召见”。

典韦领命而去,沉重的脚步声渐远。

等待的时间里,简宇没有像之前那样焦躁。他重新拿起简雪的信,目光掠过那些熟悉的字句,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他在脑海中勾勒长安城的布局,思考着将刘备安置在何处最为妥当——既要显尊崇,又要便于监控。他甚至开始模拟与刘备见面时的对话,每一句安抚、每一个承诺,都需要精心设计。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夜色最深沉的时刻,门外传来了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若非简宇凝神细听,几乎要错过。

贾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袍,身形清癯,仿佛融入了门外的夜色。他步履轻缓,如同踏在云絮之上,无声地走到书房中央,向简宇躬身行礼:“丞相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事?”他的声音平和舒缓,像一股清泉,悄然浇熄了房内残留的几分燥热。

“文和来了,”简宇抬手虚扶,语气是罕见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教之意,“更深露重,劳你走一趟。坐。”

他亲自执起温在红泥小炉上的银壶,为贾诩斟了一杯热茶,氤氲的茶香缓缓散开:“请用茶,驱驱寒气。”

贾诩微微颔首致谢,从容落座,双手捧起温热的茶杯,却并不急于饮用,只是借着那点暖意暖着手,目光平静地落在简宇身上,等待下文。

简宇没有立刻切入正题,而是像与老友闲谈般,将身体靠回凭几,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真实的疲惫说道:“文和,今日我这书房,可谓门庭若市。自兖州消息传来,公达、子扬、长文、季弼,还有后续几位,皆来劝我。”

他将众人反对的理由,尤其是对刘备“非池中物”、“养虎为患”的担忧,以及或明或暗提出的“除之以绝后患”的建议,尽可能客观地复述了一遍,没有掺杂个人情绪,甚至刻意强调了反对意见中的合理之处。

说完这一长段,他才端起自己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仿佛要压下喉间的干涩,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贾诩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虚妄的眼睛,沉声问道:“众人皆以此举为不智,力劝我不可行姑息养奸之事。宇虽自有主张,然亦想听听文和之见。此事,利弊究竟如何?吾又当何以处之?”

贾诩始终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唯有在听到某些特别尖锐的词语时,眼底会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光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直到简宇问完,他才将一直捧着的茶杯轻轻放回案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如古井无波,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珠落玉盘:“丞相,荀攸、刘晔、陈群等人所言,确是谋臣之论,恪尽职守,为其主虑险,其心可嘉。”

他先给予了几人有限的肯定,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虽未加重,却自有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然,其见也浅,只见树木,未见森林;只见其险,未见其大利。”

简宇精神一振,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哦?大利何在?文和请细言之。”

贾诩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洞悉世情的了然:“丞相,刘备新败于曹操,今天下皆知。其虽有英雄之名,然此刻已是穷途末路。丞相此时纳之,非是收留一方诸侯,而是施恩于落魄英雄。此举,恰似昔日秦穆公厚待晋文公,光武帝推心置腹待降将。”

他稍作停顿,让典故的力量沉淀,然后继续道:“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可借此一举坐实丞相爱才若渴、胸襟似海之名!天下智士能臣,四方豪杰,闻此消息,将作何想?他们会说,‘看,丞相连刘备这等与曹操作对、势穷来投的枭雄都能容得下,并厚待之,我等若去投奔,何愁不得重用?’此等口碑,千金难买,其利之巨,足以抵消万千风险。此乃丞相之高瞻远瞩,非寻常谋士所能及也。”

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将简宇内心深处那份模糊的、基于战略直觉的决策,用清晰无比的语言提升到了“王道”和“战略”的高度!简宇眼中光芒大盛,忍不住击节赞叹:“善!文和此言,深得吾心!”

“然则,”他话锋一转,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众人所忧之后患,文和以为,当如何化解?刘备,终非甘居人下者。”

贾诩闻言,脸上那抹极淡的弧度似乎明显了一丝,那双深邃的眼中,首次清晰地闪过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如同暗夜中出鞘的匕首寒锋。

“丞相所虑极是。刘备,确非凡品,关张亦乃虎狼之将。然,”他语气依旧平稳,却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意,“猛虎入柙,利爪何施?蛟龙离水,腾云奈何?”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在简宇心上,

“待其入京,丞相便效陈平之谋,明予尊荣,暗施笼络。可表奏天子,封之以高爵显职,使其位在诸将之上,享尽殊荣。赐以广厦华府,金帛美女,使其沉溺享乐,消磨其志。此所谓‘尊之以虚名,夺其实权’。”

“至于其麾下关、张等将,可另行封赏,调离刘备左右,分置于不同军营,或令其戍守外郡,使其首尾难顾。对刘备本人,则以保护安全为名,派‘得力’之人‘护卫’其府邸,名为护卫,实为监控。其一切往来交际,皆需报备。如此,刘备在长安,便是笼中金丝鸟,网中锦鲤鱼。纵有擎天之志,翻云覆雨之能,丞相不予其天,不予其水,彼纵有通天本领,又能如何?不过是为丞相的仁德之名,增添一段佳话罢了。时日一久,其旧部渐散,其志渐消,不过一富家翁耳,何足道哉?”

这已不仅仅是赞同,而是提供了一套极其阴狠老辣、却又看似冠冕堂皇的具体操作方案!将“软禁”包装成“荣养”,将“分化”美化为“重用”,将“监控”解释为“保护”!这正是简宇内心深处想要却未能完全梳理成型的策略!

“哈哈!哈哈哈!”简宇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畅快,多日来的郁结、疲惫、以及面对众人反对时的压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乌有!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贾诩面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眼中闪烁着极度欣赏和兴奋的光芒!

“好!好一个‘笼中鸟,网中鱼’!好一个‘不予其天,不予其水’!文和啊文和,真乃吾之子房也!洞若观火,计深虑远!”他用力拍着贾诩的手臂,“众人皆曰不可,唯文和知我!得文和此言,吾心意彻定,再无犹豫矣!”

贾诩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淡:“丞相明见万里,诩不过略陈管见,拾遗补缺而已。”

“文和过谦了!”简宇心情大畅,回到案后,精神焕发,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有此奇谋为辅,何愁大事不成!”

他立刻扬声唤入侍从与典韦,语气斩钉截铁,开始下达一系列清晰而迅速的命令:

“传令!速召中书郎前来,即刻起草表文,以最隆重的言辞,奏请天子,册封刘备为左将军、宜城亭侯!彰显朝廷恩宠!”

“典韦!着你即刻选派精干人手,将城西那座最宽敞、景致最佳的‘芳林苑’收拾出来,一应用度,皆按最高规格准备,作为玄德公入京后的府邸!再调一队可靠的虎卫军,负责护卫刘将军安全!”

“还有,准备黄金千两,锦帛五千匹,奴仆百人,作为给玄德公的安家之资!要快!务必在玄德公抵达前一切准备就绪!”

一道道命令发出,雷厉风行。简宇的目光锐利,思路清晰,与片刻前的疲惫判若两人。贾诩静静坐在一旁,看着简宇发号施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部署完毕,简宇长长舒了一口气,望向窗外。东方已隐隐透出一丝鱼肚白,长夜将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针对刘备的这场“盛大的欢迎”与“精致的牢笼”已经同步启动。他转身,对贾诩郑重一揖:“文和,夜深了,快回去歇息吧。今日之功,宇铭记于心。”

贾诩起身还礼,依旧无声无息地退出了书房,如同他来时一样,融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简宇独自立于窗前,晨曦微光映亮了他半边脸庞,那上面再无迷茫,只有掌控一切的冷峻与决心。贾诩的话在他心中回响,他仿佛已经看到,刘备这面“仁义”的旗帜,如何在他的掌控下,为自己招揽来更多的人才。

而刘备本人,最终将成为他功业簿上最华丽的一枚勋章——一枚被精心封装、妥善保管的勋章。

贾诩离去后,书房内重归寂静,唯有烛火摇曳,映着简宇坚定而清亮的目光。东方既白,晨曦微露,透过窗棂洒入一片淡青色的光晕。他毫无倦意,反觉神思清明,胸中块垒尽去。是时候将决断付诸文字了。

他并未立刻动笔,而是先踱步至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而湿润的空气,看着庭院中的草木渐渐在晨光中显露出清晰的轮廓。他的思绪已飞至兖州,飞至那即将启程前来长安的刘备一行人身上。如何措辞,既能安抚妹妹,又能向刘备传递足够的诚意与安抚,需要仔细斟酌。

他回到书案前,取过一张质地坚韧、专用于军报急件的素帛。略一沉吟,狼毫笔尖便饱蘸浓墨,落笔沉稳:

“雪妹青览:

手书已悉,备知一切。兄在长安,一切安好,勿念。

玄德公之事,吾意已决。彼乃汉室宗胄,天下英雄,今虽暂困,然志节不改,正当我辈匡扶之机。妹在兖州,代兄先行安抚,务使其部众得休整,勿令有缺。可明言于彼,长安虚席以待,宇当亲迎于郊,共图大事。

此事关乎重大,妹需谨慎周全,既显我诚意,亦需稳持局面。一切事宜,兄自有安排,妹依计行事即可。

兄宇手书”

写罢,他吹干墨迹,取出小巧的丞相银印,在朱砂印泥上用力按匀,而后稳稳钤于落款之处。他唤来亲信侍从,吩咐道:“此信,六百里加急,直送兖州简雪将军手中,不得有误。”侍从接过,听命离去。

侍从离去后,他并未停歇,又取过一张更为精致、隐现云纹的官方信笺。这封信的措辞需更加考究,既要表达同情与慰问,又要追忆旧谊,更要传递真诚的邀请。

他闭目沉思片刻,往昔与刘备、关羽、张飞并肩作战的画面一一浮现:广宗城下共抗黄巾,幽州雪原合击张纯张举,以及虎牢关前面对董卓西凉铁骑的慷慨激昂……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虽已远去,但那份在战火中结下的情谊,此刻用来拉近距离,再合适不过。

他再次提笔,笔走龙蛇,情感似也融入墨中:

“汉丞相、录尚书事宇,敬致玄德公阁下:

一别经年,忽闻公徐州之变,宇心震恻,痛如亲受。曹孟德暴虐,欺凌宗室,宇每念及,愤懑填膺!忆往昔,吾等共讨黄巾于广州,伐纯举于幽蓟,戮力董贼于虎牢,同袍之情,肝胆相照,岂敢或忘?

公乃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今日暂困,非战之罪,实天数使然。宇虽不才,忝居相位,然岂能坐视忠良落魄,宗亲蒙尘?长安虽陋,愿虚席以待贤者;宇虽驽钝,愿执鞭以随骥尾。盼公早日命驾,宇当扫榻以待,亲奉卮酒,与公重叙旧谊,共商扶汉安民之策。关、张诸君,并皆豪杰,亦望同来,宇必当厚遇之。

临书迫切,敬问起居,并祈早莅!

弟宇再拜”

这封信,他写得情真意切,既有对曹操的谴责,对刘备遭遇的同情,更有对往昔情谊的追忆和未来的殷切期望。

写完后,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方用同样的丞相印郑重盖上。他另唤一名沉稳的文吏,吩咐道:“以此函,派稳妥之人,持我节信,前往兖州东郡,面呈刘左将军。务必恭敬,彰显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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