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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雪落前的暖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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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寒意钻进窗缝时,思砚正蹲在腌菜坛前画坛沿的冰花。夜里的露水冻成了细霜,在陶坛粗糙的外壁上结出网状的纹,像谁用银线绣了层薄纱。坛口的青石压得稳稳的,竹篾边缘渗出的菜汁冻成了晶亮的冰珠,折射着晨光,像串碎钻。

“别碰那冰,”苏晚端着热水过来,往坛沿的水封里添了点温水,“冻住了就不透气,菜会闷坏的。”她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来老先生说今天可能落雪,得把窗缝糊上,不然夜里冻着。”她手里拿着浆糊和麻纸,是林砚昨天从镇上买的,糙得很,却挡风。

林砚扛着捆松枝从院外进来,枝桠上还挂着未化的霜,像撒了层糖。“张叔说烧松柴暖和,”他把松枝堆在灶房边,“晚上烧一炉,整个屋都热乎。”他瞥见思砚画的冰花,用指腹蹭了蹭坛壁的霜,“这冰画得像真的,摸着都凉。”

外婆坐在凉棚下,给思砚缝厚棉鞋,鞋底纳得密密的,针脚像排整齐的小星。“鞋帮得用新棉,”她往布里塞着蓬松的棉絮,“你娘当年的棉鞋,我也是这么纳的,她说‘脚暖了,心就不冷’。”思砚看着棉鞋上绣的薄荷纹,银线在布上闪,像坛沿未化的冰,冷里藏着暖。

午后,天色果然沉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风卷着枯叶在院里打旋。思砚趴在画案上,把腌菜坛画得更沉些,坛身的阴影用浓墨晕染,像积了层陈年的雪。他想起苏晚说的“菜在坛里做梦”,突然在坛边添了只蜷缩的刺猬,刺上沾着点雪,像刚从窝里钻出来觅食。

“该糊窗了,”林砚拿着麻纸往窗棂上贴,浆糊在冷空气中很快凝住,得用手按住才能粘牢。“你看这纸,”他拍了拍刚糊好的窗,“糙是糙,却比细纸挡风,跟你画的画一样,实在比好看要紧。”思砚点头,把画里刺猬的刺画得更粗些,像林砚劈柴的斧头刃,带着股倔劲。

苏晚在灶房炖酸菜排骨汤,陶罐在炭火上咕嘟作响,酸香混着肉香漫了满院,把冷空气都熏得暖了些。“加了点冰糖,”她掀开锅盖撇着浮沫,“去去酸,你外婆不爱吃太酸的。”思砚凑过去闻,口水差点流下来,想起去年的酸菜炖豆腐,简单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傍晚,第一片雪花终于落了下来,轻飘飘的,在地上没留下痕迹。思砚把画晾在灶房的墙上,和腌菜坛并排着,画里的冰花和真实的霜气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画,哪是真。林砚点燃了松柴,灶膛里的火“噼啪”响,映得他脸通红;苏晚把炖好的汤端上桌,青瓷碗里浮着层油花,像撒了把金;外婆穿着新缝的棉鞋,在屋里来回走,说“脚果然不冷了”。

思砚捧着热汤坐在灶边,看雪花在窗外慢慢密起来,像无数只白蝴蝶在飞。他想起画里的腌菜坛、刺猬、冰花,突然觉得这雪落前的暖坛里,藏着整个冬天的盼——松柴的火,酸菜的酸,棉鞋的暖,还有身边人眼里的光,都像这坛里的菜,在冷里憋着股劲,等开春时,就能冒出鲜灵的绿。

夜渐深,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院角的薄荷田盖上了白被。思砚躺在床上,听着灶房的松柴偶尔“噼啪”一声,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酸香,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裹住。他知道,这坛酸菜会陪着他们度过整个寒冬,像那些藏在画里的暖,在冷天里慢慢熬,越熬越浓,越熬越暖,把每个飘雪的夜,都填得踏踏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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