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能力封印仪式（2/2）
“姚浏……坚持住……我在这里……”
“看着我，感受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我们的家……还有我们一起规划的院子……你说要种满我喜欢的蔷薇……”
“大学时，你在图书馆睡着，我偷偷画你的样子……”
“蓝月湖畔，你第一次牵我的手……”
她不在现实中开口，却在自己的心念中，一遍又一遍地，用他们之间最珍贵、最温暖的共同记忆，构筑起一个坚不可摧的精神堡垒，试图将姚浏那在痛苦风暴中飘摇的意识，牢牢地守护在其中。
姚浏的意识，此刻正置身于一片狂暴的、电闪雷鸣的精神海洋。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被强行剥离的能量乱流、以及那预知能力不甘被封印而发出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咆哮与挣扎，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碎。那痛苦无边无际，让他几欲疯狂，只想放弃，只想沉沦。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那痛苦的浪潮彻底淹没的临界点，一股熟悉而温暖的、带着蔷薇花香与阳光气息的力量，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金色阳光，悍然闯入了这片混乱的海洋！
是曲儿！
他“听”到了她的呼唤，“看”到了她构筑的那些温暖画面，“感受”到了她那坚定不移、毫无杂质的爱与信任！
那力量，并不强大，却无比纯粹，无比坚韧。它像是一根最牢固的缆绳，牢牢地系在了他即将漂离的意识核心之上；又像是一座最明亮的灯塔，在无尽的黑暗与风暴中，为他指引着回归的方向。
“……曲……儿……”他在意识的深渊中，发出了无声的呐喊，凭借着那缆绳传来的力量，凭借着对灯塔光芒的向往，他开始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对抗着那剥离的痛苦，对抗着那能力反扑的疯狂，一点一点地，向着那温暖的光明，艰难地回溯。
现实之中，木曲儿看到姚浏原本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狰狞的脸庞，渐渐平复了一些，那紧咬的牙关也略微松开，虽然身体依旧在颤抖，汗水依旧在流淌，但那种仿佛要彻底崩坏的感觉，却减弱了。她知道，她的“锚定”起作用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鼓舞，更加专注地传递着自己的心念之力。
张大师的吟诵声变得更加高亢急促，他手中的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指向姚浏的眉心。地上图案的光芒也变得愈发炽盛，那乳白色的光晕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姚浏的身体，协助着他进行着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剥离与封印。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坚守中，缓慢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个瞬间，又仿佛是永恒。
当东方的天际泛起第一抹如同鱼肚般的惨白时，姚浏身体那剧烈的颤抖，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了下来。他紧握着木曲儿的手，力道也松懈了许多，虽然依旧冰凉，却不再那么紧绷欲裂。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不再是之前那种时而浑浊、时而狂乱、时而充满预知性惊悸的状态。它们变得……异常的干净，异常的……“普通”。
深邃依旧，却少了那抹若有若无、摄人心魄的蓝色光晕；温柔依旧，却不再带有那种仿佛能看穿时空壁垒的穿透力。就像是两块被细心擦拭过的、回归了原本色泽的黑曜石，虽然带着经历巨大痛苦后的极致疲惫与虚弱，却有一种卸下了千斤重担后的、近乎纯粹的平静。
他首先看到的，是近在咫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眼中充满了无尽担忧与期待的木曲儿。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现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他只能极其轻微地、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状态。
“……结……束了……”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清晰地传入木曲儿耳中。
木曲儿悬了三天三夜的心，终于在这一刻，重重地落回了原处。巨大的疲惫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同时席卷了她，让她几乎虚脱。她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宣泄的泪水。
张大师也停止了吟诵和动作，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主持这场仪式对他而言也绝不轻松。他走上前，仔细探查了一下姚浏的脉象和瞳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幸不辱命。”他缓缓说道，“那窥视未来的‘眼睛’，已被暂时闭合。只保留了最初级的、对周遭生灵情绪的模糊感知，如同常人拥有敏锐直觉一般，应无大碍。”
姚浏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果然，之前那种仿佛随时能连接到某个浩瀚而危险信息库的感觉消失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也似乎平静了许多，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活跃和具有冲击性。他只能隐约感受到身边木曲儿那如同暖阳般温暖安宁的情绪场，以及张大师身上那平和悠远的气息，再也无法捕捉到任何关于未来的、哪怕最细微的片段。
一种久违的、属于“凡人”的轻松感，夹杂着巨大的虚弱，包裹了他。
他再次看向木曲儿，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爱怜。他知道，若非她作为“锚点”，在他最痛苦的时刻用爱将他拉回，他很可能早已在那意识剥离的风暴中彻底迷失，或者被那反噬的力量摧毁。
他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虽然力道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新生的坚定。
窗外，晨曦终于彻底驱散了夜色与山雾，将万道金光洒向山林。小屋内的油灯已然熄灭，那地上的繁复图案光芒也渐渐隐去，只剩下满室的草药余香，以及一对历经磨难、终于卸下了最危险负担、彼此紧紧相依的恋人。
前路依旧未知，失去了预知能力的他们，或许会面临更多的意外与挑战。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了最珍贵的平凡，以及可以紧紧把握的、真实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