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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朝野侧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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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面对的是群情汹涌的朝议,是礼法道德的大棒。他若强行压下,必被扣上“昏聩护阉”的帽子,不仅寒了“清流”之心,更可能影响北伐大局所需凝聚的“人心”。

他的目光掠过下方跪倒一片的官员,掠过一脸悲愤的安王,最后落在空旷的宦官班列首位——那里,本该站着林夙。

力排众议,保下林夙?还是……顺应“民意”,暂时弃车保帅?

保,则帝威受损,朝局动荡,北伐后方难安。

弃,则自断臂膀,寒了真正办事人之心,两淮案线索可能中断,甚至……正中了幕后黑手的下怀。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将他这个皇帝,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柳文渊和杜衡等人面露焦急,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为林夙辩解。在“夜闯庵堂”这个事实和汹涌的舆论面前,任何关于账册、关于阴谋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大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景琰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沉重地压在景琰的肩头。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林夙苍白染血的面容,闪过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却布满疲惫与执拗的眼睛,闪过北境地图上那刺眼的烽火……

良久,他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养心殿内,药味浓郁。

林夙躺在榻上,脸色灰败,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气息微弱。程太医刚为他施完针,眉头紧锁。

“督主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内腑受震,加之忧思过度……此次,恐伤及根本,需长期静养,万不可再劳心劳力。”程太医低声对侍立一旁的小卓子嘱咐。

小卓子红着眼圈,连连点头。

这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进来,在小卓子耳边低语几句。小卓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看向榻上的林夙。

林夙似乎有所感应,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何事?”

小卓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干爹……陛下,陛下下旨了……”

林夙瞳孔微缩,静静地看着他。

“陛下说……说干爹您……行为失检,有负圣恩……致使物议沸腾……暂、暂革去司礼监掌印之职……仍保留东厂提督……于府中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小卓子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暂革掌印之职,保留东厂提督,闭门思过。

这个处置,看似严厉,实则微妙。剥夺了他在内廷明面上的最高权柄,安抚了朝野舆论,却保留了他最锋利的爪牙——东厂。是惩罚,也是保护?是放弃,还是……以退为进?

林夙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了其中所有的情绪。

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是在御书房内,他与景琰之间那越来越深的裂痕?是那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猜疑?还是这权力之巅本就注定的孤寒?

他只觉得胸口那新伤旧痛,在这一刻齐齐发作,痛彻心扉,远比那黑衣人的掌力更甚。

小卓子见他如此,更是担心,哽咽道:“干爹,您别灰心,陛下定然是迫于压力,心里还是信重您的……”

林夙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躺着,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玉雕。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极轻、极缓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账册……保管好……”

“是,儿子拼死也会保管好!”小卓子连忙道。

“还有……”林夙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气,“查……查那个掌法阴寒的杀手……和……安王府近期的所有动向……”

“儿子明白!”

交代完这些,林夙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不再言语。

养心殿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这满室药味与阴霾。

景琰的旨意,如同一道冰冷的枷锁,将他暂时囚禁于此。权力的游戏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更残酷的方式。

他得到了账册,触碰到了更深的黑暗,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失去了显赫的官位,更将与他誓死效忠的君王之间那本就脆弱的信任,推向了近乎崩裂的边缘。

闭门思过?

他思的是什么过?是夜闯庵堂之过?是宦官干政之过?还是……那不该有的、逾越身份的执念与探寻之过?

林夙不知道。

他只知道,风暴并未结束,而是转入地下,变得更加凶险。而他,即便身陷囹圄,伤痛缠身,也绝不会停下脚步。

手中的刀,暂时归鞘,但锋芒未损。

他在等,等一个时机,或者等一个……最终的判决。

窗外,风吹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窃窃私语,预示着更大的波澜,还在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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