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点状元!金殿问策定六元!(1/2)
文渊阁那场石破天惊的算账风暴余波未平,染血的账簿尚在墨阁老案头散发着铁证的气息,萧辰便被一乘没有任何标识的青呢小轿,悄无声息地抬离了那座压抑的阁楼。
没有去驿馆,也没有去任何官邸,小轿穿过京城深夜寂静的街巷,最终停在了一处门庭森严、守卫皆着玄甲的府邸后门。
这是皇城司的暗桩。
冰冷、肃杀,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一种无形的威压。
萧辰被安置在一间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的静室中。
窗外夜色如墨,只有远处宫墙角楼的灯火,在黑暗中投下昏黄的光晕。
他盘膝坐于榻上,闭目调息。
帝经残篇在识海中缓缓流转,修复着白日超频运算带来的精神创伤。
文渊阁内户部尚书那张死灰般的脸,墨阁老眼中深藏的震撼与复杂,还有…女帝密折上那个力透纸背的“善”字,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旋。
“萧辰。”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静室外响起,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如同金属摩擦。
萧辰睁眼。
门外站着一名身着玄色软甲、面容平凡到毫无特点的中年男子,正是白日御书房中呈递密折的那名影子女官的同僚。
“陛下口谕。”
男子声音平板,“明日寅时三刻,入宫,东暖阁奏对。”
他顿了顿,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如同深渊般凝视着萧辰,一字一句道:“此非恩典,乃考校。生死荣辱,皆系汝一身。慎之。”
言毕,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墨迹,无声退去。
考校!
奏对即是考校!
女帝武瞾,这位登基数载、以铁血手腕震慑朝野的至尊,终于要亲自下场,掂量他这颗突然闯入棋局、搅动风云的“棋子”了!
是成为她手中破局的利刃,还是…被这无上权柄碾作齑粉?
萧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非但没有带来寒意,反而点燃了他眼中沉寂的火焰。
他再次闭上眼,识海中帝经光影明灭不定,推演的不是算学,而是…人心,权谋,江山!
推恩令的精髓,经济战的脉络,情报网的构架…在他脑中与帝经的推演之力疯狂碰撞、融合、重组!
这不是背书,而是…在女帝的威压之下,在生死存亡之际,对“平藩三策”进行最后的淬炼与升华!
寅时初刻,天边仅有一线鱼肚白。
厚重的宫门在铰链沉重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萧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生员襕衫,在两名玄甲侍卫的“护送”下,踏入了这象征着大夏帝国至高权力核心的九重宫阙。
甬道深长,宫墙高耸,隔绝了尘世的一切喧嚣。
只有侍卫铠甲碰撞的冰冷脆响,和他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在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混合着晨露的清冷气息,庄严、肃穆,压得人喘不过气。
东暖阁。
殿门虚掩,里面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
引路的太监在门口无声地躬下身子,示意萧辰自己进去。
萧辰推门而入。
一股暖意夹杂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殿内陈设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内敛的厚重与无上的威严。
巨大的紫檀御案后,并未见人影。
只有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和一方墨迹未干的端砚,显示着主人刚刚离去不久。
“陛下在偏殿更衣,稍候。”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角落阴影处传来。萧辰循声望去,是昨夜传旨的那名影子女官,她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若非出声,几乎难以察觉。
萧辰垂手肃立,目光落在御案一角。那里,随意压着一本摊开的奏折,朱笔御批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其中一页的留白处,赫然是他昨日在文渊阁所画的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表格框架的临摹图样!
旁边,是女帝朱笔批注的两个铁画银钩的小字:“善。”
以及一个意味深长的问号。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从那张御案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萧辰肩头。
女帝不仅看了密折,更在仔细研究他的“萧氏算法”!
这无声的审视,比任何雷霆之怒更令人心悸。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殿后传来轻微的环佩叮咚之声。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仪,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东暖阁!
萧辰屏息垂首,眼观鼻,鼻观心。
一道身着明黄色常服的身影,在两名宫装侍女的簇拥下,缓步从屏风后转出。
没有繁复的冕旒,没有耀目的凤冠,只有一支简单的九凤衔珠金步摇斜插云鬓。
然而,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大殿的光线仿佛都汇聚于她一身!
女帝武瞾!
她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容颜绝丽,如同九天神女降临凡尘。
肌肤胜雪,眉如远山含黛,凤眸深邃如同蕴藏着整片星海,开阖间神光流转,不怒自威!
琼鼻高挺,唇色如朱,唇角天然带着一丝睥睨苍生的弧度。
身姿挺拔修长,在明黄常服的映衬下,更显尊贵无匹,气度天成!
她缓缓走到御案后坐下,动作随意,却带着掌控乾坤的从容。
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凤眸,第一次落在了肃立殿中的萧辰身上。
目光接触的刹那!
萧辰只觉得一股浩瀚如天地、冰冷如玄冰的意志轰然降临!
那不是刻意的威压,而是久居至尊之位、生杀予夺蕴养出的天然气场!
在这目光下,仿佛一切心思、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帝经在识海中疯狂运转,才勉强抵住那股几乎要让他灵魂冻结的审视!
女帝的目光在萧辰身上停留了数息,似乎要将他从皮相到骨髓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目光中,有审视,有探究,有好奇,更有一丝…仿佛在掂量一件新奇工具的漠然。
“青州萧辰?”
女帝开口了。
声音清越,如同冰泉击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草民在。”
萧辰躬身,声音竭力保持平稳。
“文渊阁算账,做得不错。”
女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手指随意地点了点御案上那份临摹着他“萧氏算法”图样的奏折,“奇思妙想,省了朕不少功夫。”
“草民侥幸。”
萧辰不敢居功。
“侥幸?”
女帝唇角那抹弧度似乎深了一分,凤眸微眯,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算学之道,容不得侥幸。那漕运账里的血,流得倒是很‘侥幸’。”
她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说说吧。你那份血染考卷上的‘平藩三策’,朕…很有兴趣听你细说。
尤其是…如何应对那些手握重兵、尾大不掉的藩镇亲王!”
轰!
无形的压力骤然倍增!
东暖阁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角落里的影子女官气息微凝。
殿外,隐约传来整齐而沉重的甲胄摩擦声——那是殿前御林军!
女帝的问题,如同开启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引信,就握在萧辰手中!
“草民惶恐。”
萧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帝经在识海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推演之力运转到极致!
“平藩之策,首在阳谋,分化瓦解,温水煮蛙!草民有三策,请陛下斧正!”
他豁然抬头,目光不再躲闪,直视御座之上那尊贵无匹的身影,声音沉凝,字字如金铁交鸣:
“上策:推恩裂土,化整为零!
请陛下颁《推恩令》!
明旨昭告天下:凡藩王子嗣,无论嫡庶长幼,皆可承袭其父部分封地爵禄!
嫡长子承袭王爵及核心富庶三郡,其余诸子,按律分封边角贫瘠之地为郡侯、县伯!
藩王若抗旨不遵,即视为叛逆,天下共讨之!
此令一出,藩王子嗣必生内斗,为争尺寸之地而兄弟阋墙!
藩王自身,亦将陷入立嫡立庶、安抚诸子的泥潭!
其势…自溃!”
“推恩…裂土?”
女帝凤眸中神光爆射!
她身体微微前倾,那掌控天下的指节,第一次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这个策略,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困扰她多年的藩镇死局!
不是硬碰硬的削藩,而是…从内部瓦解!
让藩王的儿子们,去瓜分他老子的权力和地盘!
何等毒辣!
何等…精妙!
萧辰感受到女帝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心中一定,语速更快,逻辑愈发清晰:
“中策:釜底抽薪,以商制武!
藩镇所恃,无非兵甲钱粮!
请陛下设‘皇家商行’,专营盐、铁、马匹、精钢、军械图谱!
以举国之力,行垄断专营!
凡藩地所需之战略物资,皆需向商行高价购买!
同时,于藩地交界处广设榷场,以精美丝绸、瓷器、茶叶、新式农具、水泥…乃至活字印刷之书籍,高价倾销!
以经济之利,腐蚀其民,瓦解其心,掏空其府库!
更可暗中调控,制造藩地物价飞涨,民怨沸腾!
使其有兵无饷,有甲无粮!此乃…无刃之刀!”
“皇家商行…经济制武…”
女帝眼中异彩连连!
她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不见硝烟却足以致命的前线!
用商贾之术,去瓦解藩镇的战争潜力!
这思路,完全跳出了她固有认知的藩篱!
“至于下策…”
萧辰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森然杀意:
“雷霆斩首,以谍破局!
此乃万不得已之杀招!
请陛下授权,精选死士,组建‘内卫’,专司渗透藩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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