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玉玺惊现暗河底（1/2）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包裹了冷焰的全身，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要将她的肺腑挤碎。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光线，眼睛在这里彻底失去了作用，只剩下触觉和听觉在极度敏感地工作。
水流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要湍急得多，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推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她立刻按照秦猛的嘱咐，调整姿势，尽量保持身体平衡，双脚试探着向前摸索，避免被水底暗藏的尖锐石块或杂物伤到。
耳边是轰隆的水声，在狭窄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掩盖了其他一切声音。口鼻必须紧紧闭住，每一次换气都需要极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身体对氧气的本能渴望，计算着时间。
「两百息……第一个岔口……左边……」她在心中默数，冰冷的河水让她受伤的肩膀开始隐隐作痛，失血和寒冷正在迅速带走她的体力。
黑暗、冰冷、窒息、未知……巨大的恐惧如同水鬼的手，试图攫住她的心脏。她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抠进掌心，用那一点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能死在这里，大仇未报，江山未覆，她绝不能悄无声息地烂在这肮脏的地下暗河里！
默数到将近两百息时，她果然感觉到前方水流的方向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她奋力向前摸索，右手触到了坚硬的石壁，顺着石壁向左，感觉到一个明显的缺口，水流在此分叉，左侧的通道似乎更窄一些。
「走左边！」秦猛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她没有犹豫，立刻向左侧的通道游去。通道确实狭窄，她必须微微侧身才能通过。一进入左边水道，立刻感觉到水流似乎平缓了一些，但水温好像更低了。
又往前艰难地潜行了一段，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肺部火烧火燎地疼，头晕目眩的感觉阵阵袭来。她知道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三百息……第二个岔口……右边……」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继续默数。
就在她感觉几乎要窒息昏迷过去的时候，前方再次出现了岔路。这一次，她甚至能凭借水流的流向模糊感觉到两个通道的存在。右边！秦猛说右边！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右边的通道挣扎着游去。
刚一进入右边水道，一股更强的水流猛地冲来，几乎将她卷走！她急忙手脚并用，死死扒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才勉强稳住身形。这里的通道似乎宽阔了一些，但水流也异常湍急，水声轰鸣震耳欲聋。
而且，方向似乎……不对？
秦猛说第二个岔口走右边后，水道会相对平缓，最终通向城外落雁泽。但此刻，她感觉水流不仅没有平缓，反而更加汹涌，而且……似乎是向上？而不是向下游？
难道记错了？还是秦猛的信息过时了？或者……自己因为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感，其实走错了岔口？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比暗河的水还要刺骨。如果走错，在这迷宫一样的地下世界，根本不可能再有生还的机会！
不！不能放弃！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感受。水流的确非常急，而且是向上方涌动，带着一种奇特的吸力。这感觉……不像是自然流向！
她心中一动，冒着被冲走的危险，松开岩石，顺着这股向上的急流奋力游去。
果然！游了不到几十息，前方黑暗中竟然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亮！不是出口那种天光，而是一种……幽冷的、闪烁的，像是某种矿石发出的荧光？
同时，水流的轰鸣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规律的金石撞击之声？
有人？！
冷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暗河之下，怎么可能有人？难道是官兵发现了这条密道，提前在这里设伏？！这个念头让她如坠冰窟。
她立刻减缓速度，将身体紧紧贴附在粗糙潮湿的石壁上，借助一块凸起的阴影隐匿身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越往前，那幽冷的光亮越清晰，金石撞击的声音也越发明显，还夹杂着模糊的人语声！真的有人！
光线是从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方向传来的。冷焰悄无声息地潜游到石窟入口附近，借助一根倒悬的巨大钟乳石掩藏自己，小心翼翼地向内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地几乎忘记了呼吸和寒冷！
只见那巨大的地下石窟，显然经过人工的开凿和加固，规模惊人。石窟中央，竟然是一座利用天然地下河动力驱动的水力机关！巨大的木质齿轮和传动轴在水中缓缓转动，发出沉重的轰鸣，带动着岸边的几个硕大的锻锤，正在一下下地锤打着烧红的铁器！那规律的金石撞击声正是来源于此！
更让她心惊的是，石窟岸边，灯火通明（用的是某种特殊的、燃烧起来几乎没有烟雾的长明油灯），数十名精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工匠正在忙碌着。他们并非打造寻常农具或兵器，而是在——铸造甲胄！看那制式和工艺，分明是胤朝边军精锐才配备的鱼鳞铁札甲和护心镜！
而在石窟的另一侧，堆放着大量已经铸造好的刀剑、枪头，甚至还有……弩箭的部件！数量之多，足以装备一支数百人的军队！
私铸军械！而且是制式军械！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如此雄厚的人力物力，在这京城地底深处，经营着如此庞大一个秘密兵工厂？！
冷焰的目光急速扫视，很快，她注意到了几个看似监工的人。他们虽然也穿着工匠的粗布衣服，但身形挺拔，眼神锐利，腰间鼓鼓囊囊，明显藏着兵器，行动间带着军人特有的纪律性和警惕性。他们不时低声交谈几句，发出指令。
「……进度还是太慢！主公那边催得紧，最迟下个月，必须凑齐五百副全套甲胄和配套兵刃！」一个看似头目的监工压低声音对另一个说道，语气焦灼。
「妈的，已经是日夜不停轮班干了！这鬼地方潮湿闷热，兄弟们病倒了好几个！铁矿和炭料输送进来也越来越难，南城那边风声太紧！」另一个监工抱怨道。
「难也得干！误了主公的大事，你我有几个脑袋够砍？！加快速度！尤其是那批弩机，关键部件一定要打磨精细，绝不能出纰漏！」
「是是是……」
主公？大事？冷焰的心脏狂跳。她似乎无意中撞破了一个惊天秘密！一个隐藏在胤朝心脏地带的、图谋不轨的巨大阴谋！
这会不会和萧绝有关？还是朝中其他野心勃勃的势力？无论属于谁，这绝对是她可以利用的筹码！如果能找到证据……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仔细搜寻着可能标识主人身份的物品或印记。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石窟另一侧的通道传来。监工头目立刻迎了上去，态度变得极为恭敬。
「先生，您怎么亲自下来了？」
被称为「先生」的人披着一件遮住头脸的深色斗篷，看不清面容，只能从身形步伐判断是个男人。他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被烟熏火燎过：「主公不放心，让我来看看。进展如何？为何比预定计划延迟了至少十天？」
监工头目冷汗都下来了，躬身道：「先生恕罪！实在是……最近城内搜查北狄细作，各处关卡盘查极严，我们好几批物料都被卡在城外仓库，运不进来……工匠们也……」
「我不想听借口！」「先生」冷厉地打断他，「主公的大事，不容有任何闪失！物料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人用好，把时间抢回来！必要时……可以用非常手段。」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非常手段？」监工头目一愣。
「那些病倒的、效率低下的、或者嘴不够严的……处理掉。地下暗河，不就是现成的坟场吗？」「先生」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扔掉一件垃圾，「换一批新的进来。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活不下去的流民。」
监工头目身体微微一颤，立刻低头：「……是！属下明白！」
冷焰在暗处听得心中发寒。视人命如草芥！这背后的「主公」，绝对是个心狠手辣、权势滔天的角色！
那「先生」又在石窟里巡视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已经铸造好的部分兵甲质量，似乎还算满意。他走到一堆刚刚锻造好的护心镜前，随手拿起一面。
幽冷的灯光下，那光亮的护心镜镜面，恰好映照出他抬起的手——以及他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硕大的、造型奇特的铁指环！指环上似乎雕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图腾，因为光线和角度，看不太清具体是何种猛兽，但那独特的造型和隐隐透出的威压感，绝非寻常饰品！
冷焰立刻死死记住了这个特征！这可能是追查对方身份的关键线索！
「先生」放下护心镜，又低声交代了监工头目几句，便转身带着两名随从，沿着来时的通道离开了。
冷焰屏息凝神，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松了口气。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个兵工厂守卫森严，一旦被发现，绝无生路！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准备原路返回，再寻找秦猛所说的那条通往城外的正确水路。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也许是太过紧张，也许是体力透支，她的脚下一滑，踩松了一块河底的石头！
「咕咚！」一声不大却异常清晰的水响，在轰鸣的机关声中本应微不足道，但却瞬间引起了岸边一名监工的警觉！
「谁？！那边有动静！」那名监工厉声喝道，锐利的目光立刻射向冷焰藏身的钟乳石方向！
几乎是同时，另外两名负责警戒的「工匠」也瞬间抽出了藏在腰间的短刃，如猎豹般扑向水边！
「水下有人！抓住他！」
冷焰头皮发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没有任何犹豫，她转身就用尽全身力气向来的方向拼命游去！
「站住！」
「放箭！别让他跑了！」
身后传来监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弓弦震动的声音！几支弩箭嗖嗖地射入水中，擦着她的身体掠过，带起一串串气泡！
冷焰将生死置之度外，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过人的水性，在黑暗的河道中疯狂潜游。她不敢直线前进，而是不断利用河道的弯曲和凸起的岩石作为掩护。
身后的追兵似乎也下水了，划水声和叫骂声在狭窄的河道里回荡，紧追不舍！
这样下去不行！她的体力即将耗尽，而且对水道不熟，很快就会被追上！
必须想办法摆脱他们！
她一边拼命向前游，一边急速思考对策。忽然，她想起了秦猛的话——「如果感觉到强烈吸力或者水温骤变，立刻后退，那可能是暗涡或者地下泉眼，极其危险！」
危险……或许可以利用！
她不再刻意避开湍急的水流，反而仔细感受着水势的变化。果然，在前方一个急转弯后，她感觉到左侧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同时那里的水温明显比其他地方更低！
就是那里！
她毫不犹豫，立刻向着那股吸力游去！同时从贴身之处摸出了那枚一直带着的、淬了「朱颜烬」的瓷片！
靠近之后，吸力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扯过去！那里果然是一个隐蔽的暗涡入口，水流在那里形成一个恐怖的漩涡，深不见底！
追兵的脚步声和划水声已经到了身后！
「就在前面！快！」
冷焰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她非但没有抵抗那股吸力，反而用尽最后的力量主动向暗涡中心游去！
在身体被强大水流裹挟、旋转着冲向那黑暗深渊的刹那，她看准时机，用瓷片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在冰冷的河水中弥漫开一小团殷红。
紧接着，她将那片染血的瓷片，奋力向着追兵来的方向掷去！瓷片在水中划过一道细微的痕迹，然后消失在湍急的水流中。
做完这一切，她不再抵抗，任由暗涡那恐怖的力量将她吞噬，拖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人呢？！」
两名追兵赶到，只看到湍急的水流和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暗涡入口，哪里还有目标的影子？
「妈的！被卷进暗涡了！死定了！」一个追兵喘着粗气骂道。
另一个追兵眼尖，忽然看到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光下反射了一下。他潜入水中，摸索了片刻，捞起了那枚冷焰刻意留下的——染血的瓷片。
「这是……」他看着那枚造型奇特、边缘锋利、还带着一丝诡异血色的瓷片，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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