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夜间的辐射区边界（1/2）
红锈林的夜是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连月光都被吸去了大半。林野趴在块被辐射灼成焦黑色的岩石后，右臂的星核石植入处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像有无数根针在皮肉下织网。他缓缓抬起头，青铜短刀的刀刃反射着远处尖塔的微光，照亮了前方那道无形的界限——辐射区的边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波动着。
边界的内侧，地面泛着诡异的银灰色，蚀铁藤的卷须呈现出半透明的晶体状，叶片边缘的锯齿在黑暗中闪着冷光；外侧则是正常的深褐色腐殖土，变异乔木的树皮上还挂着未脱落的枯叶，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这道界限像条活物的脊背，每隔十几息就会轻微地收缩或扩张，每次变动都会让空气里的辐射味浓郁几分。
“0.4Sv……还在涨。”阿正的声音从岩石另一侧传来，少年的脸埋在辐射仪后，屏幕的绿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这台仪器在陨铁坪时还处于半失灵状态，此刻却突然恢复了部分功能，指针在红色警戒区边缘疯狂震颤，“边界在往我们这边移，速度大概每分钟一尺。”
林野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全在边界线上的一株“夜明草”上。这种植物的叶片在辐射值超过0.38Sv时会发出淡紫色的荧光，此刻却只有靠近边界内侧的半片叶子亮着，另一半则保持着暗绿色，像被无形的刀切成了两半。更诡异的是，荧光与暗绿的交界处，叶片的脉络呈现出螺旋状的扭曲，与尖塔能量矩阵的纹路完全一致。
“是能量场的叠加效应。”老周的拐杖轻轻点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老人的独眼里映着那株夜明草，“内侧是净化者纤维网的辐射，外侧是红锈林的自然辐射，两种能量在边界处碰撞，就像两股水流交汇，会形成不稳定的漩涡。”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解开后露出个铜制的罗盘，盘面的指针不是左右摇摆，而是原地旋转，像被某种力量抽走了方向。
林野的指尖在岩石的焦黑处摩挲，那里的铁矿砂已经被高温熔结成玻璃状的物质，表面布满了细小的气泡。他能感觉到星核石的共鸣变得越来越强烈，这种共鸣不是来自单一方向，而是同时来自边界两侧——内侧的纤维网在发出召唤，外侧的自然辐射则在产生排斥，两种力量像在他的血管里拔河。
“荆棘狼不敢越过这条线。”阿正突然压低声音，少年指着边界外侧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那里有几对幽绿的光点在闪烁，是荆棘狼的眼睛，“它们在徘徊，像是在等什么。”
林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几只荆棘狼的轮廓在灌木丛中移动。这些变异狼的动作显得格外谨慎，每次靠近边界线三尺内，就会下意识地后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畏惧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它们的鼻尖不断抽动，对着边界内侧的方向龇牙咧嘴，尖牙上的绿色毒液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它们在害怕纤维网的辐射。”老周的声音带着了然，“但又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不敢离开。”老人的拐杖指向边界内侧的深处，那里的黑暗中隐约可见几点流动的银光，像一群萤火虫在低空盘旋，“是净化者的巡逻队，他们在边界线上布置了‘引能纤维’，既能吸引变异生物，又能防止它们靠近核心区。”
林野突然注意到边界线的波动频率变了。之前的收缩扩张是无规律的，此刻却变得整齐划一，每隔二十息就向内推进半尺，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缓慢地挤压着红锈林的生存空间。他用青铜短刀在地面刻下标记，当边界线再次推进时，刀刃接触到银灰色地面的瞬间，突然冒出细小的火花，金属与能量场摩擦的“滋滋”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是人为操控的。”林野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能感觉到星核石的排斥力在增强，像是在对抗某种强制的融合，“净化者在调整纤维网的能量输出，他们在蚕食红锈林的地盘，用辐射场一点点地改造环境。”
阿正的辐射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数值跳至0.41Sv，绿色的光芒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少年慌忙将仪器塞进怀里，指着边界内侧那些流动的银光：“它们过来了！至少有五个能量源，正沿着边界线移动！”
林野迅速将阿正和老周拉到岩石后方的凹陷处，这里的铁矿层相对较厚，能稍微屏蔽辐射的影响。他探出半颗脑袋，看到五个穿着纤维护甲的身影出现在边界线上，铠甲表面的三叶螺旋标记在黑暗中发出淡绿色的光，与夜明草的荧光形成诡异的呼应。
净化者的动作机械而精准，他们手持某种类似权杖的装置，每走三步就将权杖插入地面。权杖接触到银灰色地面的瞬间，会爆发出一圈蓝色的能量波纹，将边界线向内推进一步。他们的步伐完全一致，连呼吸的频率都仿佛被同步过，铠甲关节摩擦的“咔哒”声在夜风中传得很远。
“是‘调谐者’。”老周的声音压得像耳语，老人的独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净化者的精锐，能直接操控纤维网的能量场，他们的铠甲里植入了共生纤维，能在0.45Sv的辐射场里自由活动。”他指了指其中一个调谐者的手腕，那里的铠甲上刻着个极小的数字“7”，“看编号，这是第七小队，专门负责辐射区扩张。”
林野的星核石在共鸣中变得滚烫，让他几乎握不住青铜短刀。他注意到调谐者权杖插入的位置，恰好是夜明草荧光最亮的地方，那些植物的根系在能量波纹的作用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侧延伸，银灰色的菌丝状结构穿透土壤，像无数条细小的蛇，在悄无声息地改造着红锈林的土地。
“它们在播种纤维种子。”林野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些夜明草已经被改造过，成为纤维网的延伸部分，只要辐射场继续增强，它们就会在一夜之间覆盖整个红锈林。”
边界外侧的荆棘狼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它们的喉咙里发出越来越响的咆哮，前爪在地面上刨出深深的沟壑。其中一只体型最大的公狼突然向前冲了几步，越过了之前不敢触碰的无形界限，当它的前爪踏上银灰色地面的瞬间，全身的毛发突然直立起来，像被通了电的铁丝，紧接着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转身就往回跑，爪子上的皮毛已经变成了焦黑色。
调谐者们对狼的骚动毫无反应，他们继续沿着边界线推进，权杖插入地面的频率加快到每两步一次。蓝色的能量波纹越来越密集，边界线向内推进的速度也提升了一倍，林野刻在地面的标记很快就被银灰色的土壤覆盖，那片焦黑的岩石边缘，已经能看到细微的晶体化迹象。
“我们得阻止他们。”林野的声音带着决绝，他将青铜短刀的刀刃在星核石碎片上擦过，让金属表面沾满灰白色的粉末，“再让他们推进百丈，陨铁坪的铁矿层就会被纤维网覆盖，到时候我们连个避难所都没有了。”
老周的独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坚定取代。老人从怀里掏出三枚用星核石粉末和苦楝藤汁液制成的炸弹，引线是用蚀铁藤的纤维做的，遇辐射会自动燃烧：“左边的陡坡有片刺果藤，我们可以从那里绕过去，用这些东西炸掉他们的权杖，没有权杖，他们就无法稳定能量场。”
阿正突然指着边界线上的一处凹陷，那里的夜明草长得格外稀疏，能量波纹经过时也会出现明显的减弱：“那里的辐射场有个缺口！可能是地下的磁铁矿脉造成的，我们可以从那里穿过边界线，绕到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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