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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狗挡(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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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明泽撞到石头上,头部鲜血直流。狗挡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喊曲桂娥:“娘,明泽他__明泽他撞石头上了。”

在狗挡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曲桂娥跌跌撞撞奔来。当看到明泽额角绽开的血色莲花时,她枯瘦的手掌突然死死扣住老槐树的树皮,那皲裂的纹路正像命运在掌心刻下的谶语。“老天爷啊……”

曲桂娥沙哑的呜咽被山风揉碎,“这世道的苦水,怎就灌不满孩子的眼?”

狗挡跪在血泊旁,指甲深深抠进泥土,指甲缝里塞满红泥。她大惊失色地喊道:“明泽,你睁眼看看姐姐啊!”

狗挡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仿佛触碰的是经年累月积攒的灾难。夕阳把血迹染成暗褐,像极了母亲熬的榆树皮汤__那些喝下去会灼烧喉咙的希望。

众人手忙脚乱地找布包扎伤口,可明泽依然昏迷不醒。狗挡自责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明泽,泰山奶奶会保佑你的。”

村里的郎中很快赶到,检查之后眉头紧皱,“这孩子伤得很重,我只能先简单处理,得尽快送到镇上的医馆才行。”

林淑芹闻迅跌跌撞撞奔来,看到受伤的儿子几乎昏厥过去:“明泽,你不会有事的,别吓唬娘!”

众人赶忙找来一辆板车,小心翼翼地把明泽放上去,一路向着镇上进发。狗挡跟在后面,满心愧疚,默默祈祷明泽一定要平安无事。

到达卫生院,医生立刻展开救治,狗挡等人在门外焦急等待,每一分钟都无比漫长。

命运总在看似柳暗花明处设下悬崖,教人懂得希望原是淬了毒的蜜糖。

生活总在教会孩子,成长时用最残酷的方式撕碎童真__那摊殷红的血迹,是乱世给每个幸存者烙下的成人礼。

几个时辰漫长的等待总算过去了,门终于打开。医生摘下口罩,眉间沟壑里积着疲惫,他严肃地说道:“命算是保住了,但还需好好调养。”

众人长舒一口气,狗挡更是喜极而泣。

进入病房后,只见明泽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惨白如纸。林淑芹轻轻握住明泽的手,泪珠子不断滚落。

医生开始交代后续事宜:“头部的伤口要每日换药,防止感染。这段时间饮食也要注意,多吃些清淡补血的食物。只是……”

林淑芹紧张地问:“怎么了?”

“这疤痕……”郎中包扎时叹息如秋叶飘落,“会像山桃树的年轮,跟着娃娃长。”

林淑芹瘫坐在门框边,恍惚看见父亲参军那日的朝阳__也是这般血红,这般将人灼伤,她心里满是担忧与痛苦。

林淑芹知道,这道疤痕将会伴随儿子一生,成为他身上无法抹去的印记。儿子以后会不会因此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呢?她越想越难受,泪水止不住地流。

狗挡走上前来安慰道:“三舅妈,只要明泽活着就好,我们慢慢想法子,总会有办法让疤痕淡一点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狗挡每天都会去山里采些草药,说是可以辅助疗伤。林淑芹则日夜守在病床边,精心照料。慢慢地,明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偶尔也能睁开眼睛。

每次醒来看到母亲憔悴的面容和狗挡担忧的眼神,都会笑笑说:“我都好了,一点儿不疼。”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明泽终于痊愈,只是脑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白色疤痕,那疤痕随着他年龄增长也慢慢变大。

狗挡每次看到明泽头上的疤痕都懊悔不已:“明泽,你这么帅的小伙,头上却留下这么个大疤,都怪姐姐!”

可是明泽对此毫不在意,还是像以前一样依赖姐姐。

经过明泽撞伤事件后,狗挡不想看孩子了,曲桂娥也感觉狗挡还是个孩子,不该过早承担责任。

狗挡回到孩子的状态,家里却没了口粮。偏偏这个时候,刘氏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高吉梁过继给高殿玉刘巧翠夫妻。”

高吉梁的过继文书如浸透鸦片的黄裱纸,将这个本就苦难重重的家包裹起来,连喘气的空间里都弥漫着鸦片的毒气。

一想到要把心爱的儿子高吉梁过继给哥哥嫂嫂,高殿广夫妻百般不舍,狗挡更是不明白:“凭什么要把哥哥送到巧嘴家里,我不要跟哥哥分开。”

在解放前的农村,人们依然沿袭着古老的过继习俗。这一传统背后蕴含着深刻的规则和意义。

曲桂娥无奈地解释:“当一个家族中的老大家里无子时,他们便会寻找亲戚或家族中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过继不仅是一种血脉的延续,更是一种责任的传承。被过继的孩子将承担起照顾养父母、继承家业的重任,自己的父母只能忍痛割爱。”

狗挡还是不懂:“为什么一定是哥哥呢?哥哥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曲桂娥叹了口气,摸摸狗挡的头说:“你大伯家一直没男孩子,在咱们这儿,这规矩传了很久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你哥过去了也能过上好日子,毕竟你大伯家条件好些。”

狗挡嘟着嘴,眼里含着泪:“可是我舍不得哥哥呀,哥哥要是走了,我天天都会哭的。”

曲桂娥心里也不好受,她搂着狗挡轻声说:“傻丫头,这都是定下来的事儿喽。不过咱以后还能见到哥哥的,而且吉梁懂事,他知道这也是孝顺长辈的一种方式呢。”

这时,高吉梁走过来抱住狗挡说:“妹妹,别怕,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我去了大伯家,也会好好听话,努力干活的。”

狗挡紧紧抱着哥哥:“我讨厌这个破习俗,我要三叔跟他战斗。”

曲桂娥无奈地摇摇头:“狗挡,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才会明白,不是光懂得战斗就是勇敢。面对现实的隐忍,是自我救赎,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勇敢!

狗挡一家虽然心中满是不舍,但在这个传统习俗面前,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高吉梁用旧床单裹着几件打了补丁的衣裳,算是收拾了行囊。

狗挡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男孩子才算传承,女孩子不一样吗?赛男和梦娇不一样能传承吗?”

高吉梁过继那日,祠堂的香灰落得格外沉重。狗挡盯着哥哥包袱上歪歪扭扭的补丁,突然想起去年暴雨冲垮的田垄__那些被连根拔起的麦苗,此刻正在哥哥的瞳孔里飘摇。

狗挡绝望地说:“那家族什么说法,族谱是用墨写的,我们的骨血就是洇开的泪痕吗?”他死死拽着哥哥的衣角,指节发白如霜打的荞麦。

曲桂娥掰开狗挡手指的动作像是在剥离自己的血肉。她无奈地说:“狗挡,这世道给女子备的铡刀从来锋利,我们流的泪要掺着血咽下去,才能长出带刺的骨头。”

曲桂娥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件灰布衫上的针脚,竟然和当年陪嫁的绣帕纹样如出一辙。曲桂娥感慨道:“这都是命啊!”

高吉梁跟着大伯和大妈来到新家后,一开始总是怯生生的。新房间很宽敞,被褥比原来家中的舒适许多,但他心里空落落的。

夜里,他常常对着窗外的月光发呆,想念着家人。刘巧翠眼角笑纹里盛着掩不住的欢喜:“吉梁,这就是你的家,你别受拘束,想干嘛就干嘛。”

刘巧翠本来就喜欢高吉梁,终于得偿所愿,所以说这话应该是心里话。她给高吉梁做新衣,还送他去村里的私塾读书。

高吉梁渐渐适应了新生活,然而赛男和梦娇对他却有着复杂的情绪。赛男觉得家里忽然多了个人分享父母的关爱,心里有些不悦。

一天,她故意指使高吉梁去干重活,“去把柴房的柴火都劈了。”

高吉梁默默拿起斧头就去了,他劈柴的斧头每次落下都斩碎一片星空,木屑飞溅时,他看见狗挡眼里也有星子在跳。梦娇看不下去,偷偷跑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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